藍冉喉結微動,張嘴想說什麽,終究是沒說。
紅衣的裙擺隨風飄蕩,不時還貼到藍冉的小腿上。
紅衣美眸微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我漂亮嗎?”
“?”
“我說,我漂亮嗎?”
“在下,是個瞎子,看不見。”
“沒勁。”紅衣小嘴一癟,收了劍。
這一點藍冉可不是在騙他,他能感知到物體的形狀,但也僅限於形狀,顏色什麽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位姑娘的臉兒很小,紅唇飽滿,鼻子精致,身材苗條有料,比他矮點,穿著裙裳,沒穿鞋子,玉足嬌巧。哦對了,聲音清脆悅耳,他很喜歡。
他還知道,她的右袖,空空蕩蕩。
她,大約是漂亮的吧。
只是自己看不見,怎麽能騙人家呢。
“把他帶上去。”說罷紅衣拍了拍手,很快侍女追下來送來了鞋。
兩個鎧甲衛士把藍冉叉著拖上了城上高台處。
藍冉盤膝坐在紅衣對面。
“大叔,一把年紀了,還去關外啊?”
藍冉心中鬱結。
似乎看出來藍冉心中不快,給他斟了杯茶,美眸彎成了月牙兒。
“喝呀,喝茶。”
藍冉不想理她。
紅衣姑娘見藍冉實在不想理他,賭氣地起來踹了他一腳,藍冉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下城牆。
“你幹嘛!?”
愣是脾氣好的藍冉,也怒聲問責。
“讓你不理我。本姑娘可是有重要的事問你的。”紅衣癟著小嘴嘀咕道。
“有事便問!別動手動腳!”
“拉倒吧,一把年紀胡子拉碴的,臘肉有啥好動的。”
藍冉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
他雖年齡三十一,不喜刮胡子,但從路上那些小姑娘的反應他得出一個結論,自己長相是不錯的,留著胡子也不影響。
平日裡古井無波的他,心湖今日卻屢屢泛起漣漪。
多長時間了,從她走了以後,多久沒有過除了悲傷的其他情感了?
他也記不清了。
但他並不討厭,起碼讓他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大叔,你現在幾階幾境?”
“幾階?什麽幾境?”
“不會吧!?你這最少地階一境的實力,連這也不清楚?”
“...在下屬實不清,我從出生就有一本瞎子讀的劍經,自己慢慢摸索。”
“沒人領你入門?”
藍冉沉默了片刻,半晌,他答道:“家中就我一個人。”
紅衣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麽。
“你的佩劍,叫什麽?剛才和你過招時,感到一絲絲吸力從你的劍傳來。”紅衣轉移話題道。
“不平。”
“什麽?”
“劍名:不平。”
“好巧啊,我的劍也是兩個字:龍鳴。”
好一個不平,龍鳴。
不平,則龍鳴!
又是長久的沉默。
過了一會,藍冉開口問道:“姑娘芳名?”
“楚筠。”
“好巧啊,我的名字也是兩個字:藍冉。”
兩人對視了一下,突然都捧腹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不行了大叔,你這看起來死板的人還會講笑話?”
藍冉許久都沒有這麽開心地笑過了。
“姑娘芳齡幾許?”
“小女子正值二十有三,待字閨中,不知小郎君如何呢?”說著紅衣還比起了蘭花指。
“小生三十有二,孤苦伶仃,若姑娘不嫌棄?”藍冉微笑。
“哈哈哈哈......藍冉你真行,厚著臉皮說自己是小生,都老頭子了。”
藍冉又黑了臉,這小姑娘,又嘲笑我歲數大。
藍冉決定不理她了。
她是很久以來沒遇到可以說上話的,沒有嘲笑他是瞎子的。
那就一會不理她。
有時候兩個互不認識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像認識了許多年一樣。
大概就是說的他倆,一點也不生分。
可能也有相互同情的原因。
他目盲,她斷臂。
他不平,她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