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我不能睡，睡著一定得做噩夢。”

　　回到宿舍，誰都沒心思吃飯，辛霖枯坐在床上。

　　雖然殺了一隻據說作惡多端的妖，可折斷對方的脊梁骨的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

　　“我也睡不著。”

　　季無憂的手指還是不住的發抖。

　　“小柚子，你都沒碰到那狼妖，它自己斷氣了好麽。妖丹還是我幫你挖的。”

　　辛霖翻出一袋子水果軟糖，丟了兩塊給兩人，這玩意還是上一次風息來時，給她捎帶來的。

　　可這會兒，誰都懶得嚼糖。

　　辛霖遲疑了下，瞅了瞅凌月。

　　“你真的殺了小么?她……”

　　“她和我一樣，都是妖，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從地下車庫回來後，辛霖和季無憂看葉凌月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就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她總歸是小烏丫的同胞，我是說，萬一小烏丫孵化出來後，有了記憶。”

　　辛霖撓撓頭。

　　她潛意識覺得凌月不是那種殘忍的人，可好像，以前的凌月和現在的凌月，的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前提是小烏丫能孵化出來。”

　　葉凌月敲了敲被窩裡的朱雀蛋。

　　她忽然起身，打開窗。

　　“你打算做什麽?”

　　辛霖和季無憂擔憂臉。

　　“收屍，我答應過她的。”

　　說罷，葉凌月順著窗戶一躍而下。

　　季無憂一聲驚呼，被辛霖捂住了嘴。

　　“別，別喊，她……她不會有事。”

　　“等等，收什麽屍?”

　　辛霖反應過來。

　　那些妖的屍體，可不都被教官們處理了?

　　她回想起凌月之前答應小么的話。

　　“不成，我得去看看。”

　　辛霖嘟囔了一句，也作勢跳上了窗，可往下一看，冷風嗖嗖往她脖子裡灌，她一個激靈，縮回了脖子。

　　“那啥，我們還是走樓梯下去吧，這是五樓還是六樓來著?”

　　夜半的大龍山基地，一道雪白的身影，疾閃般，劃過夜幕。

　　變成了狐狸的葉凌月，先是去了趟車庫，車庫門還是打開的。

　　黑著臉的奚玖夜帶著幾名隊員，正在望外搬運屍體。

　　“隊長，這種事憑啥由我們來乾?”

　　“這些屍體都被半人半獸的，面目可憎，看得我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說話的是幾名巡邏隊的隊員們。

　　“你們要是有那個能耐，倒是學凌光拍女教官的馬屁。”

　　奚玖夜冷聲道。

　　被學員們殺了的妖們，正常情況下，是要留下來直接喂給地下車庫裡的那些妖們的，可沒想到，活下來的那些妖們都不肯動嘴。

　　教官研究了一番，才發現，除了之前被奚玖夜擊殺的那隻比蒙熊尊是外來的妖，不懂得中部妖盟的規矩，喜歡吃妖之外，在場的其他妖，因為都是土著妖，都遵守中部妖盟盟主立下的鐵律。

　　凡是妖盟成員，不能互殘，違者，一旦被發現，無論遁逃到什麽地方，都要殺無赦，且問罪直系三代。

　　比蒙熊妖被奚玖夜給殺了，自然就再沒有敢違背這個規矩。

　　它們寧可餓死，也不願意碰那些屍體。

　　這些妖屍留在地下車庫只會腐爛發臭，無奈之下，教官們才會找來奚玖夜帶領的校巡邏隊來乾苦力。

　　至於原本也是成員之一的秦川和凌光，在凌光的溜須拍馬和帥氣相貌的作用下，免了這份苦差事。

　　學員們找了一輛運貨的卡車，將那些妖屍隨意丟上卡車。

　　這是，奚玖夜皺皺眉，極快的掃了掃四周。

　　他似乎嗅到了一抹陌生的氣息。

　　可是四周，什麽也沒有。

　　“開走，丟到後山的湖裡。”

　　奚玖夜確認了四周沒有異常後，命令卡車開車。

　　卡車開走後，幾名巡邏隊員眼熱的看向奚玖夜。

　　“隊長，那顆妖丹，你打算怎麽處置，聽說那比蒙熊尊氣力驚人，你要是吸收了……”

　　“誰告訴你們，我要現在吸收了。”

　　奚玖夜冷聲道，這時，他瞥見天空，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飛來。

　　“都回去睡覺，下個月，還有更加殘酷的訓練等著我們。”

　　隊員們摸了摸鼻子，各自回宿舍去了。

　　等到周圍的人一走空，天空，一隻體型嬌小的蝙蝠落了地。

　　楚楚一臉的歡喜，看向自己心心念念著的愛人。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先跟我回宿舍。”

　　奚玖夜責備道，拉著楚楚朝著自己的宿舍走去。

　　“我怎麽好像看到奚玖夜拉著個女人回宿舍?”

　　辛霖和季無憂貓著腰，悄無聲息的潛了出來。

　　兩人周身，還籠罩著暗之靈。

　　那暗之靈在黑夜中，就如迷霧一樣。將兩人的氣息遮掩住了，哪怕是奚玖夜，也沒有發現兩人在車庫旁。

　　“這時候還是別八卦了。凌月呢?”

　　季無憂瞅瞅四周。

　　她明明記得，凌月的氣息是往這邊來的。

　　和旁人的氣息不同，凌月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靈光。

　　非紅非黑非紫。

　　“我看見了，往死人堆裡去了。”

　　奚玖夜沒發現，那是因為他被女人鬼迷心竅，外加自家基友變成狐狸的緣故。

　　她可是看見了，凌月一溜煙鑽進了卡車的死人堆裡。

　　“死人……”

　　季無憂感到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們去後山看看。”

　　辛霖拽上季無憂，往後山趕去。

　　車輪的聲音已經漸漸遠了。

　　辛霖和季無憂趕來時，就被眼前一幕給震住了。

　　“凌月，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口了，這是鞭屍?”

　　辛霖看到葉凌月翻開一堆妖屍，尋找小么的屍體。

　　“快來幫忙，時間不多了。”

　　這裡有百來具屍體，葉凌月三人找了好一會兒，才翻出小么的屍體。

　　葉凌月摸出了妖丹，放回了小么的心口處。

　　辛霖渾身的雞皮疙瘩一瞬就起來了。

　　“凌月，你沒事吧?這，都沒氣了，屍體都冰了。”

　　葉凌月卻沒有多說，她將掌心貼在小么的心口。

　　掌心內，白色鼎息悄無聲息鑽入小么體內，與早前她悄悄留在小么體內的那一縷鼎息混合在一起。

　　原本已經停止了跳動的小么的心臟，一下兩下，慢慢恢復了搏動。

　　她已經發青發白的臉，也漸漸有了紅暈。

　　終於，她眼皮子動了下，吐出了口濁氣。

　　睜開眼的一瞬，小么感到身體一陣無力，她好像是死了。

　　可入目的，卻是三張神情各異的臉。

　　辛霖張大著嘴，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季無憂則是揉揉眼睛。

　　對方身上，黑氣消失了。

　　至於葉凌月，則是一臉的淡然。

　　白色鼎息，果然能救命。

　　“等等，我沒看錯吧。活了?她怎麽又活了，明明妖丹都被挖出來了，死得透透的了。”

　　辛霖狠狠掐了下季無憂的手臂。

　　後者尖叫了一聲，又急忙捂住了嘴，可憐巴巴瞪著辛霖。

　　妖們被殺了後，教官們都是檢驗過屍體的，絕對都是死了的。

　　“別說你們，我也不明白。我這是，又活了?”

　　小么坐起身，看著身後的屍山，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救下來了。

　　第二次，被她們給救了。

　　“先恢復妖力，你雖然沒死，可妖丹離體，也等於重傷了一回。當時的情況下，我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出此下策。”

　　葉凌月不無歉意道。

　　自從她知道小么被抓後，就一直想法子，怎麽救她。

　　可是權衡利弊後，葉凌月就發現，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夕霧和戰痕對她很有敵意，多次試探，顯然是對她是妖族的事有所懷疑，只是一直沒有證據，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露出馬腳。

　　可她一定要救小么。

　　所以，她決定試一試運氣。

　　她知道白色鼎息能救人，只要人不死，一縷鼎息就能保命，同理，這個法子在妖身上也管用。

　　她挖出小么的妖丹時，就將一縷鼎息送入她的體內。

　　小么的妖丹是沒了，可鼎息卻護住了她的心臟和主要器官。

　　只要在十二個小時內，找到她的屍體，將妖丹放回去，再用白色定西調理一番，她就還有希望活下來。

　　這個法子，葉凌月以前也沒有試過，可是當時的情況下，這時她能做出來的唯一的選擇。

　　好在，小么自己也很爭氣，熬過了這一趟鬼門關。

　　“所以……你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小么雖然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是身後冰冷的屍體們已說明了一切。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狩妖人，她也已經死了。

　　“我坦白跟你說，我也是妖，而且，我和你的烏婆婆是生死交，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

　　葉凌月見小么還是心存困惑，索性就攤開了講。

　　“你?”

　　小么打量著葉凌月。

　　怎麽看，對方也不像是一個年長的長輩。

　　這時，葉凌月周身的氣息一變。

　　一股妖力，非常強大的妖力，小么陡然一驚，下意識就要匍匐在地。

　　妖力，堪比妖王的妖力！

　　連朱雀古族的已故族長，都沒這等妖力

　　這位，是和中部妖盟的盟主可以媲美的妖族大能啊。

　　早前，自己居然還不信任她。

　　她撲通一聲跪下。

　　“前輩，小么的命是你救的，從今往後願意聽命於你。”

　　“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過，我的確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你可聽說過，這個地方?”

　　葉凌月說出了一個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