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道君正欲發作，可這時，他忽是留意到了葉凌月的反應。

　　“殺生佛?鏡子叔叔，你到這裡來，也是因為殺生佛的命令?”

　　葉凌月聽著皺皺眉。

　　這個名諱，聽上去戾氣頗重。

　　由於娘親的事，葉凌月對佛宗的印象並不算是太好。

　　雖然她自己修煉的也是佛宗佛經。

　　可她並不知道，殺生佛就是紫堂宿。

　　亦或者說，自家師父在佛宗擁有如此高的地位。

　　所以，那笨徒弟，還不知道紫堂宿就是殺生佛?

　　也對，那小子以殺生佛的名號成名時，葉凌月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冰心道君的心情莫名好了些。

　　他可不能讓笨徒弟，知道她的那個所謂的大師父這麽厲害。

　　“算是吧，殺生佛……他算出真武天域有大劫，他老人家悲天憫人，讓我來這裡幫助平息異變天植之亂。”

　　姬如墨說道。

　　他沒有識破紫堂宿就是殺生佛，事實上，殺生佛在他出發前，也叮囑過，關於他的名諱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佛宗之內，除了極少數的幾位存在，沒有人敢提佛陀之上的本命，更不用說是佛和幾位佛祖了。

　　既然紫堂宿不想凌月知道自己就是殺生佛，姬如墨也不會說破。

　　畢竟當初，他得知凌月和殺生佛有那麽一段淵源時候，也很是吃驚。

　　這段淵源對葉凌月而言，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至少，姬如墨知道，幾位佛祖是不希望殺生佛有任何佛宗之外的羈絆的。

　　“那我娘親，是否也在殺生佛座下?她在佛宗這些年，一切可好?”

　　葉凌月也沒多想，詢問起娘親的事情來。

　　“你娘親在戒律佛座下，平日都負責佛宗的請規戒律，我與她平日見面不多，她最近剛得了命令，前去了上天域的某處。她一切安好，你們放心。”

　　姬如墨笑著說道。

　　“閣下，就是姬如墨?”

　　一旁，奚九夜忍不住問道。

　　蘭楚楚則是面色慘淡，見鬼似的，望著姬如墨，她好幾次想要出言製止奚九夜的詢問，可都在奚九夜冷漠的眼神下，嚇得不敢說話。

　　姬如墨抬眸，看了奚九夜一眼。

　　“北境奚九夜，北境一別，別來無恙。”

　　奚九夜聽到了那個聲音，身軀微微一震。

　　他的腦海中，回蕩著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他記得。

　　“是你……我記得你，當年，你也在場。那時候蘭兒救我時……”

　　電石火光之間，奚九夜回想起了什麽。

　　“我不認識什麽蘭兒，若是你說的是我與你的見面，大概是六百多年前，在昔日奚族舊地，我見過你。當時，月兒想要救你。我看出你與她命格相衝，會給她帶來命劫，我製止她不讓她救你。可月兒心善，還是救了你。最終，釀成大錯。這些年，我最後悔的就是，當時一念之仁，沒有親手殺了你。”

　　姬如墨紫眸冷漠。

　　他出身佛宗，身上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浩然正氣。

　　“九夜哥哥，你不要聽他胡說，救你的人是我。”

　　蘭楚楚驚慌失措，她上前，想要拉住奚九夜，卻被奚九夜一把甩開了。

　　他像是從來不認識蘭楚楚那樣，看著她。

　　他的眼神，讓蘭楚楚不寒而栗。

　　“九夜哥哥，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怕……”

　　蘭楚楚顫抖著。

　　“所以……當年救了我的……救了我的……真的不是你……蘭楚楚，你騙了我。”

　　“不是那樣的，九夜哥哥，當初雖然是她救了你。可是她很快就把你丟下了。是我，是我一直堅持著喂你藥，是我一直廢寢忘食照顧你。是我，都是我。她只是把你帶到了古村落。”

　　蘭楚楚還想費力解釋著。

　　“你這女人還真是不要臉！”

　　夜凌光聽不過去，就要發作。

　　“阿光，多說無益。鏡子叔叔，我們走。”

　　葉凌月看看奚九夜，再看看蘭楚楚和太陰聖女，搖搖頭。

　　事情的真相，對她而言早已不重要。

　　奚九夜眾叛親離，這對他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眾人退去。

　　“九夜哥哥，真的不是那樣的，你要相信我。我與你結發夫妻百年，你為何信外人的，獨獨不信我的話。”

　　蘭楚楚痛哭流涕。

　　“我早就說過，那女人在騙你。奚九夜，我若是你，就殺了她，以消我心頭之恨。”

　　太陰聖女幸災樂禍道。

　　“閉嘴！你這賤人，是你！都是你！”

　　蘭楚楚惱火著，衝上前去，和太陰聖女扭成一團。

　　她一聲慘叫。

　　一片血光閃爍，太陰聖女的眉心，一團血液凝聚成了一把刀刃，那刀刃，破壞力驚人，她的四肢，應聲而斷，鮮血橫流一地。

　　“與我鬥?我看你是活膩了。”

　　太陰聖女手中，以血化刃而成的刀刃閃動著寒光。

　　她的嘴角噙著惡毒的笑。

　　“九夜哥哥，救我。”

　　蘭楚楚驚恐道，看著太陰聖女步步緊逼。

　　“蘭楚楚，到了今時今日，你怎麽還有臉，讓我救你?我恨不得你死。”

　　奚九夜緩緩抬起頭來。

　　他的眼底，並無悲痛，也沒有同情相反的只有無止境的恨。

　　眼前這個女人，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女人。

　　可也是她，讓自己失去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

　　他的愛人，他的孩子。

　　他的一切的一切。

　　“九夜哥哥……”

　　蘭楚楚滿臉的驚慌，終於，眼前的男人，對她最後的愛意也消失了。

　　“不要讓我再看到她。還有，留下她的性命。”

　　奚九夜冷聲說道。

　　蘭楚楚一聽，面露喜色。

　　“九夜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你果然還是對我有情的。”

　　“鑒於我遭受的一切，讓她生不如死。”

　　不再去理會蘭楚楚的痛哭流涕，他轉過身，沒有半分猶豫，丟下了一句話。

　　“巫神，巫神，我是你最忠誠的奴仆，求你，救救我！”

　　這一刻，蘭楚楚很是絕望。

　　她知道，她被徹底拋棄了。

　　“如你所願。”

　　太陰聖女笑盈盈著，走上前去。

　　身後，蘭楚楚的哭喊聲消失了……

　　奚九夜閉上了眼，迎著冷風往前走，他的心，在這一刻，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