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坡是西徑山東出的一個險要之地。
此處道路狹窄,只有兩條小徑,一條往東,是出楚國的必經之路。另一條往北,通向一處險地--無回峰,卻是一處死路。
野狼坡附近小路兩側的樹木遮天蔽日,即使是烈日高懸的正午時分也絲毫感覺不到熱意。這種草深林密的地方,確實是伏關把道、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五當家護送的車隊緩緩駛來,密林寂靜無聲,馬蹄踩踏地面的踢踏聲和車軲轆的吱呀聲尤為突出。
這條路斷純良也跟著走過幾次,但是都是無驚無險地過去了。
但是今天......
他抬頭望著那一片密林,樹梢上的鳥兒起起落落,始終不肯安靜地停下來。是殺氣,雖然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但是動物的本能何等強大。
在場的人都是行家裡手,連斷純良都能看出來不對勁了,他們自然也能看出來。
領頭的林掌櫃一抬手,車隊裡的刀盾手魚貫而出,團團守住車上的貨物。
“瞎了你們的狗眼,黑風寨的東西也敢動?”
車隊前方的一個登樓境土匪大聲喝道。
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強勁的烏光,出手之人似乎也知道不可能輕易射中一名全神貫注的高手,因而烏光只是落在他的腳邊,斜斜地插在地上,那是一根拇指粗細的鐵箭。
車隊的前後的林子裡陸陸續續鑽出來二十個黑衣人,清一色的登樓境高手。
為首一個黑衣人站了出來,手中長劍一指車隊中央,笑道:“黑風寨五當家大駕光臨,何不賞臉上山喝杯水酒?”
有內奸。
韓茂和斷純良幾乎立刻就想到了。
二十個登樓境的配置明顯就是針對韓茂這個“水貨”龍台境的。若是內奸在林掌櫃的車隊,消息傳得不會這麽快;這樣的話,那麽就是黑風寨出內鬼了。
“藏頭露尾的鼠輩,就憑你們幾個廢物也想拿下我韓茂?”
韓茂眼中毫無懼意,反而有些躍躍欲試。斷純良等人也不再躲藏,全部都出來站在了韓茂的身後。
領頭的黑衣人一打手勢,前方的黑衣人默契地讓開一條小路,這代表著接下來的事情是西徑山內部的勢力角逐,與商人無關。
林掌櫃帶著手下的人馬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如果是普通的劫道是不會放過客戶的,做出這種決定的話,隻代表一件事:接下來的西徑山內部一定有勢力要消亡。
這是西徑山的規則,贏著通吃,敗者死無葬身之地,但是客戶還是那些客戶。
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最後一個商隊的人離開黑衣人的包圍圈後,兩隻人馬不約而同地發起了進攻。
韓茂是龍台境,雖然人人都說他是水貨,但是黑衣人還是分了五個最強的高手去對付他。韓文、韓武似乎練的是合擊之法,兩個人對付三個也不算費力。
其余的八個登樓境均是捉對廝殺,包括斷純良在內。
剩下的四個黑衣人卻在那一群入武境的土匪中殺了個七進七出,很快就造成了數人的傷亡。
對方好像很了解黑風寨一方的人員配置,專門分配了一個身法快的劍客來和斷純良纏鬥。了解“趙四”的人都知道,他的刀法剛猛,但是身法笨拙,這種類型的武者正是他的克星。
實際上斷純良【登萍步】小成以後,身法雖然不算高明,但是至少也不再是短板了。他掂量著這個對手的能力,如果突施殺手的話,
速殺不成問題。 於是他便一邊吊著這個黑衣人劍客,一邊卻將注意力放在了韓茂的身上。一來可以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輕嶽】是如何威風的;二來如果韓茂真的馬失前蹄被殺了,自己也好早做打算。
圍攻韓茂的黑衣人共有五個,一個使長劍,四個使大刀。每一個都比不用刀意和【破鋒】的斷純良要強上一籌。使劍的尤為突出,已經練出劍芒,觸摸到龍台的邊緣了。
五人圍著韓茂,車輪一般轉動。
刀,勢大力沉。劍,刁鑽陰險。刀劍臨身,韓茂絲毫不亂,渾身上下遍布一尺余厚的罡氣。被罡氣阻擋住的兵器就像是撞到了鐵甲上一樣,發出不絕於耳的叮當聲。
韓茂宛如戰神一般,一把金刀虎虎生風,盯著為首的使劍黑衣人猛攻,對其余四人卻視若無物。
斷純良看了卻暗自搖頭,韓茂現在憑的只不過是龍台境的罡氣硬抗四人的攻擊而已,刀法實在是算不得高明,就算他是龍台境巔峰的高手,罡氣又能撐多久呢?
果然,黑衣劍客隻守不攻,其余四人對劍客不管不顧,只是一個勁地消耗著他的罡氣,大有活生生將他磨死的打算。
不過是過了十來招,那邊入武境的土匪已經差不多全涼了,已經有了兩個登樓境的黑衣人加入到了這邊的戰場。
情形愈加危急。
韓茂眼觀六路,自然發現了形勢不妙,破局點還是在自己這裡。他怒吼一聲,渾身罡氣激蕩,金刀之上縈繞著一層土褐色的光芒。
來了,這就是【輕嶽】嗎。
斷純良死死地盯著韓茂的金刀,手中刀法卻依然不亂,和黑衣人打了個勢均力敵,而對面的黑衣人貌似也察覺到了什麽。
韓茂一刀橫掃,刀聲沉悶,威力無匹,出刀的對象卻是另一個使刀的黑衣人。黑衣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倉促之下橫刀相格。
兩刀交處,黑衣人刀身碎裂,整個人被金刀掃過,半個身子化為肉末。如此駭人聽聞的威力,余下的四個黑衣人和時刻關注著韓茂的斷純良均是心中凜然。
招式依然是平平無奇,但是威力簡直超乎想象。
難道【輕嶽】不是一門刀法麽?斷純良心中疑慮頓生。
就在他心思百轉千回之際,威勢一時無兩的韓茂已經再殺兩人。他故技重施,金刀一記斜劈,兩位刀客哪裡敢硬碰硬,一個側身閃開,然後便分斬他的下腹和後腰。
這種低位斬法,必須保持重心低矮,對自身的靈活性有很大影響。所以輕易不能用,但是韓茂刀法極其剛猛,一刀既出,絕無回頭,所以兩人才敢如此冒險。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韓茂明明勢大力沉的一刀,再空中卻忽然變得軟弱無力,似乎變成了一式虛招。
兩名黑衣刀客暗叫一聲不好。隨即便被金刀一分為二。至此,圍攻韓茂的戰術已然宣告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