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徑山,野狼坡。
一支上千人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地經過,迎頭十八黑騎開路,清一色的龍台境。接下來是三百精銳士兵護送的真正送親的人員:各種禮官、婢女和親隨等等,中間是一台極盡奢華的座駕,由五匹駿馬拉車。
緊隨其後的是另一倆較為低調的馬車,車旁跟著六騎煉極地境的小宗師,每個時辰輪派兩人前往護衛奢華馬車的左右。
再後面便是三百登樓境的精銳鐵騎,拖尾的是數百裝備精良的刀盾步卒。
當然,這些部隊更多的是用來壯大聲勢。
真正的殺手鐧只有兩個,一個是後面馬車裡坐著的齊國大宗師,另一個則是混在送親隊伍裡的大楚內臣,他手中的令牌足以保證隊伍在楚國境內暢通無阻。
只是今天,草叢裡泛著幽光的攻城弩似乎不認這枚金牌了......
深山密林,殺氣衝天。
往日猶如沉睡的巨人一般的西徑山,忽然躁動了起來。
黑壓壓的飛鳥走獸,以野狼坡為中心,四散地逃跑。各種各樣的嘶叫聲交織在一起,顯得嘈雜而混亂,仿佛是天災將要降臨。
“打起精神來,大寨主動手了!”
韓茂抬頭看著天上飛過的鳥群,對著四周的手下大聲喝道,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這種大陣仗,也只有悟得武道真意的大宗師之間的交手才能造就吧。
斷純良側身躲開了一坨從天而降的鳥糞,不同於其他罵罵咧咧土匪,他一直在觀察周圍的地形,如果有機會的話,拔腿就跑,管他洪水滔天。
“韓五哥,咱們這裡離東縣這麽近,如果小屏關的守軍收到了消息,那可怎麽辦?”
斷純良故作擔憂,其他不知內情的土匪聽得一頭霧水,畢竟往常官軍從來都不管他們西徑山的事情的,“趙四”這不是杞人憂天嗎。
韓茂笑道:“不,他們不會向小屏關的守軍求救,就算要求救,也只能是向西徑山東側的陵縣求救。”
“大哥攔腰斬斷他們的車隊,將他們的大部分主力牽扯在野狼坡,但是主要目標卻會故意放過來,這樣他們的大宗師才會心存僥幸,不至於拚命。”
斷純良有些不解,野狼坡到陵縣的距離,何止是到小屏關十倍之遠,何必舍近求遠呢?他們的人都逃到城下了,官軍難道還會不管不成?
更重要的是,韓茂一個渣渣龍台境加上幾十個渣渣登樓境,怎麽抵擋別人如狼似虎的護衛?他可不信跑出來的只有一個公主而已。
韓茂顯然心情大好,便也樂得給斷純良解惑:“邊關守軍非楚王親令不可妄動,若有所失,相關人等盡皆夷滅三族。小屏關的守將還沒有擅離職守那個膽子。”
斷純良還真沒有想到這一茬,他從蜀國過來的時候甚至沒有感覺是在過邊關。
一乾人等從打起精神,到重新昏昏欲睡,終於聽見林子裡傳來了車馬的動靜。不一會兒,十騎渾身浴血、戰甲支離破碎的黑騎兵護送著一架豪華馬車出現在了視野之內。
除三騎護衛車馬左右外,其余七騎擋在車駕前頭擺成陣勢,軍刀滴血,長槍泛寒,視黑風寨數十土匪如無物,絲毫不減速,直直的就往路障這邊衝過來。
事實上大部分的土匪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就已經雙腿哆嗦地打起了退堂鼓。一是賊對兵的天然心理劣勢,最重要的是:對面可是十個龍台境啊,就算是五當家頂上去,也不過是一碟硬一點的小菜罷了。
“五當家,要不咱們先撤吧!”
其中一個土匪害怕得牙齒打顫,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對啊,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撤退了,不外乎什麽“山不轉水轉”,“好死不如賴活著”啥的。
“怕什麽,老子有殺手鐧。再說半個跑字,老子先乾掉你們!”
看著這群爛泥扶不上牆的手下,韓茂心中湧起一陣煩躁,這些廢物真是除了當炮灰,一點用處都沒有。
看見韓茂發怒,下面頓時鴉雀無聲,只是他們底下四處張望,眼睛滴溜溜亂轉的樣子,無不顯示了他們沒有這麽好糊弄。
要不是看見韓茂確實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恐怕早就一哄而散了。
七名黑騎壓著速度,但是依然很快就到了眼前。只見充當鋒矢的領頭黑騎長槍一抬,七人同時提槍勒馬,七匹馬前蹄騰空, 同時踩在了地上,傳出一聲重重的踏地聲。
“滾出來!”
領頭的騎士長槍一指,路旁的高坡之上,“踏踏踏”地就跑上來十個戴著銅面具的黑衣人。
不,那不是黑衣,是紅得發黑的血衣。
血衣樓!
在場的所有人腦海中浮現這三個字的時候,仿佛都能嗅到濃重的血腥味。
聽雨閣和血衣樓是江湖中最富盛名的殺手組織,相對於聽雨閣附庸風雅,不太承認自己的黑料,血衣樓就要粗暴得多了:拿錢辦事,認錢不認人,這個人包括自己人。
真正的聽雨閣殺手要經過各種訓練,重重考核,淘汰了無數的對手,才能“光榮”地成為一個背負聽雨閣之名的殺手。
若是想要離開就很容易了,只要在公眾場合說一聲“從此退出聽雨閣”,便能一刀兩斷,好聚好散,但是他也永遠不會再被納入聽雨閣之中。
血衣樓則相反,要成為血衣樓的殺手,只要銅面具一戴,黑血衣一穿你就是自己人了。但是如果要退出,對不起,三刀六洞,不死不休!
領頭的血衣樓殺手人狠話不多,他兩手一招,十道黑影便飛身出去,和黑騎士戰成一團,二十個龍台境的高手,一時間罡氣縱橫,飛沙走石。
豪華馬車不知道是什麽寶物打造而成的,居然就這樣屹立不動,安若泰山。血衣樓的人似乎也不是為了取公主的性命而來。
黑風寨的土匪們則是又是慶幸又是生氣,因為交手的雙方沒有一個人將他們放在眼裡,他們的處境一度變得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