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一如往日般平靜,山下熙熙攘攘,山上哨崗嚴密。
表面上似乎沒有絲毫的異常,只有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訴說著不久之前發生的一場屠殺。
斷純良扛著重傷垂死的紅衣閣主,惴惴不安地跟在韓金剛和韓茂的後面,一步步地踏在黑風山上的石階上。
他和韓茂回到石橋對岸的時候,無回峰上的七個小宗師,除了死去的二當家,就剩下這個半死不活的閣主了,其他的五個卻不見了蹤影。
韓金剛貌似沒有殺掉紅衣閣主的打算,所以這個扛人的苦差事就落到了斷純良的頭上。畢竟這一趟外出的人員之中,活下來的只有他和韓茂了。
“大當家......”
“大當家......”
......
沿途之中關卡裡的土匪紛紛向韓金剛行禮,韓金剛甚少說話,大多數時候點點頭,或者“嗯”一聲,便算回應過了。
斷純良悄悄觀察著這些土匪,雖然看似和以前一般嚴密,但是哨卡裡的土匪卻顯得不如以往那樣訓練有素,他們的神態、站姿和氣勢中都多了一種土匪中最常見的懶散。
這一切都像是為韓金剛在無回峰上說的那幾句話佐證。
按照韓金剛的命令,斷純良將這位紅衣閣主送到了黑風寨西邊一座偏僻的屋子裡,又請來了寨子裡的那個老頭醫師過來給他看了一遭,開了一大把藥。
除此之外,無論是韓茂還是韓金剛都沒有再理會他,甚至連他的情況都沒有想要了解的意思。反而是斷純良無緣無故就承擔起了照顧病號的責任。
五日後。
“咳咳咳......”
紅衣閣主臉色蒼白,盤坐在草屋外頭的石凳上面,愜意地曬著太陽。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個人居然是一個煉極地境的高手?
斷純良提著一個食盒,遠遠的就向他招手:“紅閣主,今天氣色可真不錯哈。”
他這句話倒也不算說謊,前兩天的時候,這個家夥還躺在床上面如金紙,動都動不了呢,斷純良一度以為他很快就要涼了。
也不知道是黑風寨的大夫厲害,還是煉極地境的高手體質特殊,這幾天是一天一個樣,今天居然能自己出來曬太陽了。
紅衣閣主搖頭苦笑道:“趙四小兄弟,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可不姓紅,紅衣不過是我的代號而已。”
斷純良摸了摸後腦杓,呵呵一笑,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他自顧自地在石桌子上擺起飯菜來。原本這種事情是不用他親自來的,不過這兩天那個負責送飯的下山一趟後,就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看紅閣主這氣色,過兩天恐怕就用不著俺照顧了。”
斷純良低著頭,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
紅衣閣主聽見“紅閣主”三字,也懶得再糾正他了。他夾起一小塊肉片細細地咀嚼起來,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小杯酒。
“韓寨主手段不凡,等我清除完體內的隱患,恢復功力的時候,恐怕他的計劃也剛好開始了。”
紅衣閣主沒有否認,反而是對韓金剛的力量控制嘖嘖稱奇。至於計劃什麽的,明顯也沒有細說的想法。他拿起桌上的水酒抿了一口,然後話鋒一轉:
“如果你要殺我的話,可要趁早了!”
此言一出,四周空氣似乎突然就冷了下來。
斷純良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憨厚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眼睛卻微微眯起,帶著危險的冷光,直勾勾地看著他。 紅衣閣主渾不在意,依然鎮定自如地吃著酒菜。
“你可不要小看一名小宗師啊,雖然你扛著我的時候,我已經昏迷不醒了。而且你的殺心也只是動了一下,但是我們聽雨閣說到底還是吃殺手這行飯的。”
斷純良默然不語,他沒想到當時自己只是稍稍動了一下心思,居然就被他察覺到了。那麽自己的身份會不會也......
他突然有種馬上乾掉這個閣主的衝動,要是等他恢復過來,自己豈不是插翅難逃?只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他有沒有藏著什麽手段。
紅衣閣主看著氣息逐漸危險的斷純良,神態毫無變化。他用筷子指了指斷純良的丹田,又指了指他腰間的環首刀。
“血殺心法、環首刀、斷純良、趙大膽、趙四、天相神叟......”
紅衣閣主每說出一個名字,斷純良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至此他已經沒有半點僥幸心理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趁此機會乾掉他!
斷純良站直身子,手掌準備摸向腰間的環首刀。
紅衣閣主看著他的臉色變化,心中對自己的猜測更加確定了幾分。他自信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雖然你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是,斷純良的行蹤你瞞不住的!”
“......”
斷純良看著他斬釘截鐵地說出那句話,突然變得稀裡糊塗起來。 好在他有表情優勢,只要不是神色大變,表面上看上去都是呆呆的樣子。
只是這副神色在紅衣閣主看來,便是他的腦子不夠用,不知道那裡露出了破綻。他哈哈一笑,抽絲剝繭地還原起真相來。
“看來你跟斷純良的關系還真是好啊,他居然連血殺心法和自己的佩刀都交給了你。不過也是,若非如此,他怎麽能擺脫這個身份,瞞天過海地從聽雨閣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斷純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天相神叟雖然是個聲名狼藉的人販子,但是他的眼光何其高,又怎麽會看上區區一個剪徑的小毛賊!如果我沒有猜錯,天相神叟擄人也不過是你們兩個人杜撰出來的罷了。”
“......”斷純良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我雖然不知道斷純良為何和你相交莫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頂替了”趙大膽”的名字,假裝被天相神叟擄走,實際上是藏了起來。而你,卻化名趙四,將這個消息傳播了出去。因此這麽一個大活人才突然從西徑山消失了。”
“也因此,我們素不相識,你卻對我動了殺心!”
“對不對,趙四小兄弟,哦,不對,應該是趙大膽兄弟。”
分析有理有據,絲絲入扣,不能說相距甚遠,只能說一模一樣。紅衣閣主這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讓他有些不忍心戳破真相。
斷純良大驚,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你......你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