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
女魔修被鐵鏈牢牢捆在一張木床上,蓬頭垢面,渾身散發著惡臭。
她修為被廢,四肢在先前的戰鬥中被周離打斷,已經成了廢人一個,連尋死都尋不成。
“你們出去吧。”周離打發走獄卒,看向牢房裡的一男一女。
他們都是張承的親衛,負責輪流看守女魔修。
這一男一女皆為修士,境界在九品煉氣中期,目光有神,有種凌厲的感覺,氣質異於常人,就算是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們有修為在身。
“二位也請先離開,這裡交給我們。”
一男一女對視,想起大人說過要特別對待這二位,不要起衝突,於是點點頭,打開牢房鐵門,離開了地牢。
周離和玉清璃走進牢房,女魔修直勾勾盯著他們,眼中的怨毒之火仿佛要化作實質噴湧而出。
“是你們……”女魔修嘴裡的牙齒碎了大半,讓她連咬牙切齒都做不到。
她看到臉色蒼白的玉清璃,臉上不禁揚起癲狂的笑容,狂笑起來:“哈哈哈!你中了蠱毒,就算用手段暫時壓製了毒性,最多也活不過半月時間,別妄想從我這找到解藥,那蠱毒沒有解藥!你必死無疑!哈哈哈哈!”
“死!都去死!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玉清璃面無表情,屈指一道清光打進女魔修體內,後者登時瞪大眼睛,一股倦意湧上心頭,滿臉不敢置信。
蠱毒能侵蝕經脈,吞噬法力,中毒者必定化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為什麽、為什麽她還用的出法術?!
在難以置信中,女魔修意識迅速模糊,頭一歪,昏了過去。
接著,玉清璃又彈出一道清光,這次才是搜神術法,女魔修過往的經歷,如走馬燈一般在二人面前浮現。
……
那是一年一度的廟會時間,處處張燈結彩,人流如織。
一個衣著華麗的秀氣小姑娘,在自己娘親還有幾位丫鬟的帶領下,來到街上遊玩。
她在街邊看花燈入了迷,不小心與家人走散,結果在人潮中被一個叫花子拍了下腦袋,就迷迷糊糊地跟著對方走了。
叫花子見她年紀頗小就長得這麽漂亮,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便連夜帶著小姑娘離開了那座城,以大價錢賣到了臨近城市的青樓裡。
小姑娘在青樓裡的日子可謂絕望,被打、被罵,每天都要被強迫學習各種知識,一旦試圖逃跑,換來的就是一頓棍棒相交。
幸運的是,有江湖俠客發現那青樓參與人口拐賣,某天夜裡帶領捕快直接抄了整座青樓,解救了裡面的許多無辜姑娘。
但倒霉的是,小姑娘的臉在那一夜意外被大火嚴重燒毀,原本如花似玉的臉蛋變得奇醜無比,滿是燒痕。
她被送回到自己的家,原本愛她的父母、兄長卻對她的模樣感到恐懼,就連以前在學堂的朋友也對她如避蛇蠍,拿石頭砸她,罵她怪物。
小姑娘的人生徹底黑暗下來,再也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在謾罵中一天天長大,性格也變得麻木陰沉。
她長大成人後根本嫁不出去,成了家裡的累贅。鄰裡鄉親的冷嘲熱諷,讓她的父母漸漸開始討厭這個女兒,對待她的方式與語氣變得暴躁,眼神中盡是厭惡晦氣之意。
後來,她的父母又生了一個女兒,和她小時候一樣漂亮,一出生就得到了全家人的寵愛,父母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但在看到她之後,臉上的笑容又會消失的乾乾淨淨,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如果沒有你該多好。” 小姑娘內心如被千刀萬剮,痛得難以呼吸。
於是在某一天夜晚,她帶上些許銀子離開了家。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麽樣,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回去,她已經沒有家人了。
她四處流浪,由於相貌過於恐怖,根本找不到能維持生計的活兒,還經常被人打罵,說她是個晦氣的妖怪。最終,她淪為街邊的乞丐,一路漫無目的地乞討,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亂世能活到什麽時候。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她心如死灰,來到了永安城,沒幾天就趕上了廟會,她默默坐在街邊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眼中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正當這時,遠處傳來幾道打鬧的聲音,是李柔以及她的幾位閨蜜路過,落落大方,皆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皮膚白皙細膩,令人自慚形穢。
長大後的小姑娘看到這一幕,自卑的低下了頭。
叮叮當當。
幾枚銅幣被扔進了破碗裡,李柔幾人各自拿出了些錢財,施舍給附近的乞丐。
“謝謝。”她麻木又冷漠的開口,這兩個字一路上說了不知道多少萬遍,早已沒了感情。
她望著李柔幾人一路有說有笑的離去,看著她們年輕、白淨細嫩的面龐,心底逐漸產生了一股扭曲的妒意與憎惡。
那本該也是她的生活!
她本該和那些人一樣,一樣的年輕貌美,一樣的衣食無憂,過著富足快樂的日子。
不是像現在這樣,宛如泥地裡的牲畜,衣衫襤褸,滿身臭味,人人喊打,吃了上頓沒下頓,甚至要去跟狗搶飯吃!
憑什麽!憑什麽!!
十幾年的悲慘經歷所積攢的怨恨在這一刻引爆,濃濃的嫉妒之意與怨恨之意填滿了胸膛,她的心智變得徹底扭曲。
一晃一年多時間過去,她依舊在永安城街邊乞討,遇到了一位驚為天人的青樓花魁,美得令她不禁幻想,如果當年青樓沒有出事該多好,做個妓子也總比現在強上千倍萬倍。
她深深記住了那位花魁,還有曾經向她施舍過錢財的年輕女子們的模樣。
她每天每夜都渴望著自己能夠變成她們的樣子,渴望自己本該擁有,卻被無情剝奪的生活。
直到不久之前,她躺在茅草屋中熟睡,被細微的聲響驚醒,發現自己全身竟動彈不得。
往旁邊看去,黑暗中出現了一道人形輪廓,傳出年邁蒼老的聲音。
“你心中的怨氣和黑暗讓我找到了你,我可以恢復你的容貌,可以給你從未想過的強大力量,讓你去完成你的夢想。而相對應的,你要永生永世做我的奴仆。”
“你覺得,這個交易怎麽樣?”
女子失神了片刻,繼而欣喜若狂地點頭。
……
周離和玉清璃沉默地看著,接下來,應該就是關於幕後魔修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