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姬宮十六夜站起身，展開雙臂，舒展姣好的身體，“去泡溫泉?”

　神林禦子站起身，答應了。

　兩人走出去幾步，姬宮十六夜想起似回頭，對源清素說:“寶貝兒，把葡萄酒幫我拿過來。”

　“我有一個提議。”源清素拎起葡萄酒，拿了三個杯子，“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去四國買的泳衣，最後根本還沒用上，不如穿泳衣泡溫泉?”

　“你的意思是——混浴?”姬宮十六夜問。

　“什麽混浴?是游泳。”源清素糾正道。

　“在溫泉池裡游泳?”姬宮十六夜手抵下巴，笑道。

　看她怡然自得、興趣盎然的樣子，像是對著烤架上的金黃乳豬。

　“怎麽樣?”源清素舉起酒瓶和酒杯，“我還有酒。”

　“我沒意見。”說完，姬宮十六夜笑吟吟地望著神林禦子。

　神林禦子盯著源清素看了一會兒，源清素都快放棄的時候——本來他也沒覺得能成功，她說:

　“可以。”

　“真的?！”源清素驚喜得胸口都要炸開了。

　“我還可以幫你洗澡。”神林禦子露出溫柔的笑容，儼然一位提及孩子用零花錢給自己買花的母親。

　“......我就知道，自己拿著。”源清素將酒瓶給姬宮十六夜，酒杯給神林禦子。

　姬宮十六夜笑著接過葡萄酒，神林禦子卻沒接。

　她朝源清素笑了笑，傳達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隨後轉身走了。

　“她這是?”事實太過於震驚，以至於源清素一時間不敢相信。

　“恭喜恭喜。”姬宮十六夜往他手裡的杯子裡倒酒。

　“等等，我總覺得不對勁，她最近怎麽了，對我這麽好?”

　“因為她想清楚了，就算一定不會和你在一起，但也要把你留在身邊，夠壞吧?”

　“這樣啊。”源清素笑起來，“那我要讓她知道，什麽是玩火自焚，事情的兩面性，咒，既是力量，也是束縛！”

　說到興處，他拿起姬宮十六夜倒的那杯葡萄酒，準備啜飲一口，享受勝利的滋味。

　然後，勝利的果實，不，瓊漿被竊取了。

　姬宮十六夜拿走那杯葡萄酒，順帶還把酒瓶重新塞他手裡。

　“去那泳衣吧。”她抿了一口葡萄酒，笑著說。

　“......那是我的杯子。”

　“知道，故意的。”

　壞女人不止一個，幸好，源清素也不是什麽好人。

　◇

　三人入住的這家酒店，十分高級，溫泉也營造出野外的風情，假山、叢林、卵石、遠處的大海。

　對源清素而言，裡面就仿佛是仙境一般，茫茫的水汽就是仙氣，雲霧繚繞，待會兒會有仙女來沐浴。

　他泡在池子一樣大的溫泉裡，喝著葡萄酒，眺望大海，心思卻在身後的入口處。

　不一會兒，雲霧繚繞中，本該絕世無雙的美女，卻出現了兩位。

　姬宮十六夜是帶著荷葉邊的黑色比基尼。

　豐滿的胸部，細致如綢緞的腹部，修長的雙腿緊繃，美豔動人。

　荷葉邊輕輕飛舞，胸部也跟著晃動。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看一眼，就可以滿足地切腹自殺，除了眼前的場景，沒有其他選擇。

　無法挪開視線，根本做不到。

　這時候，落後一步的神林禦子，逐漸出現在視線中。

　藍色的蝴蝶結泳衣，細得難以置信的腰肢上，系著印有蝴蝶的沙灘巾。

　隨著她的步伐，蝴蝶翩翩起舞，沙灘巾像寶箱的蓋子一樣，時而打開，時而掩上。

　裡面的寶物，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那個代表世界上最大秘密的寶物，差一點就露出她的模樣。

　得不到的痛苦和煎熬，讓人恨不得撞死在牆壁上。

　為了活下去，源清素不得不逼自己轉移目光，打量隨意丟棄在寶箱附近的其余財寶。

　她的胸部不如姬宮十六夜豐滿，但也恰到好處，而一旦和她的楊柳細腰一起看，那對胸部就顯得很有規模。

　成雙成對的美女，迎面走來，源清素選擇看大海。

　再看下去，還沒發射經驗的火箭，或許會飛向太空，或許會原地炸開，或許會橫衝直撞。

　太危險了。

　姬宮十六夜和神林禦子在源清素對面坐下，雙方含蓄地隔著一整個溫泉池。

　“禦子，你覺得他的身材怎麽樣?”姬宮十六夜悄悄問神林禦子。

　神林禦子正用手往肩部澆水，聽了她的話，目光看向源清素。

　修長的四肢，線條流暢的肌肉，寬寬的肩部，腰肢收束，往下是水面，看不清。

　他正用手將劉海往後捋，露出一整張俊臉，悠閑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神林禦子挪開視線，不得不承認，喜歡上源清素不需要任何刻苦銘心的理由，只需要看他的臉和身材就夠了。

　“靠著妖身咒罷了。”她淡淡地說。

　或許是因為在溫泉裡泡了一會兒，她感覺臉開始發熱，不知道有沒有紅。

　“意思是好看咯?”姬宮十六夜低聲笑道。

　不等神林禦子回答，她高聲朝對面說:“清少爺，禦子說你的身材不錯！”

　神林禦子忙伸手去拉她，姬宮十六夜伸手擋住，兩人像少女似的打鬧起來。

　“謝謝！你們的身體也很好看！”

　“誰更好看！”

　“醫學上，心臟分成四間房子，你一間，神林小姐一間，我媽一間，還有一間，拿來放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好看！”

　“太花心了！”姬宮十六夜喊道。

　“在你心裡，我果然和你媽媽一樣呢。”神林禦子也提高音量，笑著說。

　“......這句話的重點，難道不是你們在我心裡，和世界一樣重要嗎?到底是我的理解能力異於常人，還是你們存心找茬?”

　“我們是在玩弄你這個純情少年！”

　“純情少年。”神林禦子用一副絕望的語氣歎道。

　就像看見一個三百斤的男人，穿著女裝，跳著敦煌飛仙舞，拋著媚眼，說自己是西施時的那種絕望。

　三人同時笑起來。

　第一次混浴，雙方一直隔著一整個溫泉池，直到結束。

　源清素沒膽子過去，畢竟火箭發射，周圍是不允許有人的。

　兩位巫女也沒過來，明明讓他拿紅酒，卻一口沒喝。

　雙方都羞澀得像害羞草，平時一副大大方方的樣子，關鍵時刻卻躲了起來，變成縮進殼裡的蝸牛。

　源清素覺得美妙無比。

　他不是什麽風流人物，不想縱橫情場。

　不管是享受經驗豐富的女人的體貼撫摸，還是調教懵懂的處女，都不是他的追求。

　這樣和喜歡的人，一起從懵懂走向經驗豐富，已經足夠了。

　泡完溫泉，三人再次坐在能看見越前海岸的榻榻米房間，喝特等清酒。

　姬宮十六夜平時總是挽起的黑發，此時放下來。

　很長，她坐著，長發能在榻榻米上鋪展開來，宛如披著一件最華美的盛裝。

　讓人想像掬一捧水似的掬起她的長發，放在掌心細細地聞一聞。

　而平時總是放下頭髮的神林禦子，將她那頭夜色般黝黑的長發，扎成了馬尾。

　馬尾下露出的頸項，肌膚雪白，曲線優美。

　兩人經過沐浴，越發美豔動人。

　“對了，”姬宮十六夜拿著喝清酒的杯子——像極了被拇指按出一個洞的雪球，“你不是會看手相嘛，幫我們看看。”

　她遞過手來。

　源清素伸出手，極其自然地牽住她纖細的手指，觀察她的手紋。

　“嗯——”

　“怎麽樣?”

　肌膚接觸，兩人心底都漾起一股溫馨。

　“一生沒有磨難，想做的事也都成功了，三個孩子。”

　“什麽嘛，這麽平平無奇。”姬宮十六夜的看法果然異於常人，“我還以為會和一個叫源清素的男人結婚，生五六個孩子，到了一百八十一歲，要死的時候，不想讓他找其他女人，把他打死了，然後傷心得暴斃了呢。”

　“這個叫源清素的男人，一定有很幸福的一生。”清少爺肯定道。

　松開姬宮十六夜滑膩的小手，他看向神林禦子。

　“小姐，要看嗎?你這麽漂亮，可以免費。”

　神林禦子瞅了他一眼，稍稍拉起袖子，將手遞過來。

　“我真的會看手相，香葉冠裡，很多相關的咒法。”像是給自己找理由似的說了一句，源清素伸手拿起神林禦子的手。

　姬宮十六夜輕浮中帶著莊重，玩笑嬌嗔中卻令人不敢侵犯。

　神林禦子外貌清麗高雅，仿佛天上的神女。

　像兩人這樣的女人，每當真的害羞，或者表現出嬌媚，讓人無法自拔。

　此時，被源清素拿起手的神林禦子，表情不動神色，但手卻極其輕微的顫抖著。

　那顫抖，用看是看不出來的，除了正拿著她手的源清素，能通過肌膚接觸感覺到。

　神女這樣的表現，怎麽不讓人激動?

　但或許是錯覺，因為源清素自己也在顫抖。

　像一場同學會，兩人不經意拿錯了對方的杯子，然後假裝若其實地繼續喝果汁，但之後的每一口果汁，都像酒一般，讓整個身體燃燒。

　“她的命運怎麽樣?是孤獨終老，還是被我殺了?”姬宮十六夜問。

　“幸好你是巫女，不是命運女神。”源清素說了一句，開始認真看手相。

　神林禦子的手指修長，指尖也修剪得十分整潔，是一雙可以擺在美術館裡的手。

　“小姐，你的命不怎麽好啊。”

　“活不到25歲?”

　“本來不可以，但我來了，你能活一百七十歲，不過只有一個孩子。”

　“我還有孩子?”神林禦子笑起來。

　“我騙你做什麽?你看這裡，這有條紋路，用神力描繪出它的線條，再找出對應的星象，夏季與冬季亮起的星星數量相減，就是你後代的數量。”

　在一旁的姬宮十六夜，蠻橫地拿過源清素的手，看他有幾個孩子。

　“那這個孩子的未來呢?”神林禦子又問。

　“.......怎麽回事?不可能啊。”源清素像是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擦玻璃似的擦了擦她的手心。

　有點癢，還有異樣的酥麻，神林禦子收回手。

　源清素依然一臉不解，繼續說:

　“明明是我和你的孩子，那為什麽除了相貌出色，沒有任何天賦?到了晚年，都要問我們兩個要生活費?”

　“我不但有孩子，這個孩子還是個蠢貨?看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胡說！一看就是你的原因，誰知道你不是神巫，本身天賦怎樣，這孩子一定隨你。”

　聽到本身天賦，神林禦子沒有說話，只是笑著，對源清素擺出一副輕蔑的姿態。

　“不過也不一定。”源清素沉吟道，“器量本來就是......啊，疼疼疼！十六夜，你做什麽?！”

　姬宮十六夜要將源清素的手扭斷了。

　“我有三個孩子，你有六個，說，這三個野種是怎麽回事！”她一臉寒意，冷聲質問。

　“算上我生的那個蠢貨，也才四個，還有兩個?”神林禦子目光同樣放在源清素身上。

　“手相你們也信?大家都是大學生，信這些會被狗咬的！”

　“被狗咬。”姬宮十六夜冷笑一聲。

　她拽過源清素，將他拖到兩人那邊去，然後將他按在榻榻米上，一口咬在他肩上。

　“啊！疼！神林小姐！”源清素朝神林禦子伸手，宛如亞當求助他的上帝。

　神林禦子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臉，笑了一下，意思是——活該。

　姬宮十六夜離開源清素的肩，嘟著小嘴，吃醋似的說:

　“她天天把你踢進河裡，你還求她?”

　“這你就不懂了，龍若有雲雨相助，便能升天。她想給我澆澆水，看我是不是一條真龍。”

　這話一出口，神林禦子都笑了。

　剛才還小女孩似的姬宮十六夜，也笑了，不過是沒有任何笑意的笑容。

　“源·清·素，我告訴你，手相是真的......你死於家庭暴力！”她掐住他的脖子。

　“咳咳，我、我錯了，我胡說八道。”

　“咚咚咚！”敲門聲。

　“築紫王大人。”一道沉穩的女聲， 是負責匯報的修行者。

　“進、進來！”源清素從喉嚨裡擠出聲音。

　那名女修行者打開門，看見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楞在門口。

　伊勢巫女穿著浴衣，騎在同樣穿著浴衣的築紫王身上，前者掐住後者的脖子，後者臉都漲紅了。

　神巫在一旁事不關己，不，出於女人的直覺，她感覺神巫是順水推舟、幸災樂禍。

　“說！那三個野種是怎麽回事！”她聽伊勢巫女嚴聲質問。

　女修行者連忙低下頭，不敢窺探這些大人物的感情糾紛。

　“回稟大人，福井縣已經找遍了，沒有神道教的蹤跡。”

　“出、出發，去兵庫縣！立刻，馬上，現在，咳咳咳！”

　一次咳咳咳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