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甜品店出來,剛才的夕陽不知去哪了,夜色在空中潑墨撒歡。
糸見沙耶加以給妹妹傳話為借口,和源清素走到一邊,單獨說了一會兒。
她將九組逗留的地址,悄悄告訴源清素,希望他今晚能去一趟。
“他們非常關心你,回東京之前,無論如何也要見你一面。”糸見沙耶加說。
“你就說我不治身亡了。”
“你是在開玩笑?”
“嗯。”源清素點頭。
夜風中,眼前走過的情侶,緊緊依偎在一起,不知是冬天快來了,還是正在熱戀中。
源清素一邊想著,自己什麽時候能挽著神林禦子和姬宮十六夜這樣走路,一邊目送他們遠去,嘴上說:
“我會去的,鶇這個身份,說不定什麽時候能幫上你的忙,何況八神雷我還沒拿到手。”
糸見沙耶加盯著源清素看了兩秒,嘴角上拉,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
“這麽悠閑可以嗎?一年之內滅不了神道教,可是會被天下人恥笑哦。”
“我都忘了。”源清素不再欣賞夜景,他像是感受什麽似的停頓了一會兒。
“壓力來了,”他確認道,“這麽做果然是對的。”
分別之前,糸見沙耶加想起一件事。
“十六夜說的孩子,是怎麽回事?”她不解地問。
說到這個,源清素就從一個意氣風發的英俊戰士,變成一位憂鬱的美少年。
“沒什麽,一個看手相的小遊戲,沒有任何、哪怕一丁點值得信任的地方。”
“嗯,真的嗎?”糸見沙耶加發出看熱鬧的聲音。
她攤開白皙的手:“你就當是一個遊戲,替我看看,說不定真是你的孩子。”
“你是在取笑我?”源清素注視她。
“嗯。”
“再見。”源清素徑直轉身離去。
“年紀小的,果然可愛。”糸見沙耶加開心地笑出聲。
源清素穿過紅綠燈不見後,她抬起手,盯著掌心看了一會兒,隨後將手揣在大衣兜裡。
又將下巴縮在領子裡,獨自在夜風中邁開步伐。
◇
兔子、優花幾個人,住在一個叫「四季荘」的旅館。
大型的和風套間內。
“居然說要一年之前消滅我們,可惡!”胖子咬著指頭,既憤怒,又害怕。
馬臉冷哼一聲:“我是不信,神道教存在了這麽多年,他算什麽。”
“不管他能不能做到,接下來的一年,大家都要小心。”猴子一隻手拿煙,一隻手托著煙灰缸。
煙灰缸裡,已經有好幾個煙頭。
“嗯。”和尚慎重地點了一下頭,頗以為然。
兔子和優花剛泡完溫泉,穿著浴衣,坐在一把紅色和風傘下喝牛奶。
“不知道鶇怎麽了。”優花擔憂道。
“別太擔心,組長都說沒事了。”兔子安慰。
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
“嗯,我明天就回去。”鯉魚正在給家裡打電話。
“大家,晚上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這兩天擔驚受怕地眾人,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看去。
戴著狐狸面具的高中生,正推開窗,從外面跳進來。
“鶇?!”兔子、優花放下牛奶。
猴子一邊滅掉煙,一邊站起身。
“好了,不說了,就這樣。”鯉魚匆忙掛掉電話。
眾人一窩蜂圍上來,優花更是直接撲源清素懷裡。
“鶇,沒事吧?”
“傷好了嗎?”
“那天我們逃走後,發生了什麽?”
“鶇,快救我,源清素那個混蛋說要一年之內把我們全乾掉,嗚嗚嗚!”
“坐下說,坐下再說!”源清素連忙扶住優花的肩膀,將她推開。
優花手握成貓拳,用手背擦著淚水。
他們坐在在榻榻米上,說著分開之後的事。
“這麽說,鶇你的傷還沒全好?”猴子問。
“放心吧,”源清素微微挺起胸膛,“一開始是很嚴重,但我已經找到治療的辦法了。”
“還有哪兒疼嗎?”坐在他身邊的兔子關心道。
“不疼了,謝謝兔子姐。”
“鶇,你看白天的戰鬥了?”馬臉問。
“沒有,我的手機不能下載修行者使用的軟件。”
“我都忘了,那個只有官方修行者認證之後,才能使用。”
“鶇,源清素說我們是強盜!”胖子告狀道。
“強盜又怎麽了?我就要做強盜,而且是偷取天下的大盜!”源清素說。
“偷天下?”優花滿臉疑惑。
“嗯!”源清素使勁點了下頭,“盜取天下,才是男兒本事。”
“還說什麽‘男兒’。”鯉魚笑起來。
“最近在學古文”源清素高中生似的、羞澀地撓撓後腦杓。
“對了,你現在有女朋友嗎?”兔子突然想起似的問。
“我在單相思。”
“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多大了?是不是修行者?”優花緊接著問。
“這我不能說。”源清素又害羞地將手搭在脖子上。
“漂亮嗎?”鯉魚好奇道。
“我覺得女人漂不漂亮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身份,地位一定要高!”
“身份?!”兔子、優花、鯉魚,三位女性同時開口。
“我懂,我懂。”胖子雙手抱胸,使勁點頭。
“男性多少有一點想被高貴女性駕馭、為她奉獻一切的欲望。”猴子也讚成。
“一些男人是有這種想法。”馬臉肯定道。
“嗯。”連和尚都點頭了。
“這哪裡是一部分啊!”女士們對他們無話可說。
“所以我要努力修行,做一個配得上對方的人。”源清素握著拳頭,充滿了柔道部成員在河邊大喊大叫的熱血。
優花嘟起嘴,打了源清素一下。
“怎麽了,優花姐?”源清素不解地看著她。
“地位高的女人啊,鶇你覺得我怎麽樣。”甜膩而沙啞的嗓音,冷不防地在他耳邊響起。
緊接著,兩條手臂搭在源清素的肩上,柔軟而挺拔的胸脯,壓在他背上。
源清素一回頭,看見糸見沙耶加那張小小的鵝蛋臉,正以鼻尖差點碰到鼻尖的距離看著他,能聞到一股蜂蜜似的香氣。
“沙、沙耶加姐?!”源清素假裝嚇了一跳。
他的確被嚇到了。
他知道糸見沙耶加來了,但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麽親昵的動作。
“鶇,”糸見沙耶加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我的身份怎麽樣?夠高貴嗎?私人醫院的大小姐、神道教組長、歌仙級的高手哦,要不要讓我生孩子?嗯?”
“沙、沙、沙”源清素緊張得渾身僵硬。
“組長!”優花、兔子叫道。
胖子、馬臉等人,羨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沙耶加,好了,”跟著一起來的羽生千歌開口,“你沒看鶇都嚇得不能說話了嗎?別逗他了。”
“我才不是逗他呢。”糸見沙耶加不滿地回頭。
她的身體輕微扭動,壓在源清素背上的胸部也跟扭動,好像在按摩。
“沙、沙耶加姐!”源清素拿開她的雙手,逃也似的從她懷裡跳開。
“怎麽了?怎麽走了?”糸見沙耶加笑著問。
“您再這樣,我會受不了的”
“哦?”
“您太重了。”
“”糸見沙耶加笑容不變,只是僵硬了。
她伸出手,朝源清素的耳朵襲來。
源清素捂著自己的耳朵,連忙又往後退了幾步,兔子、優花將他護在身上。
“我還沒死呢,你們就幫著下一代組長對付我了。”糸見沙耶加將雙手揣在大衣兜裡,無奈道。
“是組長您欺負人。”優花抱怨。
“鶇還是高中生呢,說什麽生孩子,真是的。”嘴上說著高中生,兔子的語氣更像是把源清素當成幼稚園小孩。
“你們這些人啊,”糸見沙耶加歎氣,“別被他騙了,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鶇還是孩子!”
“沒錯!”
猴子開口了,打斷女人們之間的鬧劇,他問:
“組長,您和另外八位組長討論過怎麽辦嗎?那小子說要把我們在一年之內全部消滅。”
“而且看上去,他不像是隻說不做的人。”和尚跟著說。
“放心。”糸見沙耶加走到酒水櫃前,拿了一瓶出雲地區限定可樂。
她曲線優美的身體,背靠吧台,手擰開瓶蓋,猛灌起來。
暢快地喘了一口氣之後,她繼續往下說:
“要想對付我們,憑他、神巫,還有伊勢巫女還遠遠不夠,那小子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會為擔任‘本州神主’這件事奔波。”
她喝紅酒似的晃晃瓶子,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本州神主’從設立以來,數千年只有八位,他想那麽簡單就坐上去,沒那麽容易。”
“沙耶加你的意思大禦所不會答應?”羽生千歌問。
“誰知道呢。”糸見沙耶加喝啤酒似的啜飲一口可樂,“或許不答應,或許交換條件,但絕對不會讓出生關西的他,輕易擁有調動整個本州修行者的權力。”
“所以短時間內,我們不用太擔心,不會有事?”鯉魚試探性地問。
“只要小心一點,長時間也不會有事。”
“為什麽?”兔子疑惑地看著糸見沙耶加,“難道組長您有辦法?”
“嗯。”糸見沙耶加咽下口腔裡的可口,“源清素那小子從前就對我動手動腳,如果真出了事,我跟他睡一覺,保證你們沒事。”
“組長!!!”九組的人被震撼到了。
源清素也被震撼到了。
只有羽生千歌,想笑,但不能笑,抿著嘴,很辛苦。
“組長,就算是死,我們也不會讓你做那種事!”
“沒錯!又不是沒差點死過!”
糸見沙耶加沒理她們,她看著源清素,說:
“鶇,你不會嫌棄我吧?我向你保證,我和源清素做的時候,絕對會做好安全措施。”
“這個”
“組長!您不能這麽做!”
“我一想到,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組長脫光了躺在被子裡,等著源清素鑽進去,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摔爛,太難受了!”
“胖子!誰讓你他媽的亂想了!組長不可能做那種事!聽到沒有!”
“好了好了。”糸見沙耶加打斷他們。
“沙耶加姐,您是在開玩笑吧?”源清素語氣格外認真。
眾人也都看著她。
“不,不是。”糸見沙耶加回答,“我和他睡,可不僅僅只是為了你們啊,也為了我自己,還有妹妹和父母,所以,你們別勸了,沒用的。”
所有人沉默下來,包括源清素!
他決定了,今天蒙受的恥辱,要在她妹妹身上找回來!
不過調戲一個純情女高中生,太不道德了。
算了,罷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源清素決定不傳播仇恨,獨自抗下所有一切。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不再聊沉重而現實的話題如果真的到了那天,難道他們還能阻止糸見沙耶加救她自己、救她的家人嗎?
只要加入神道教,未來就經不住暢想,全是無奈與絕望。
“組長,”和尚好奇道,“源清素的實力,到底什麽程度?”
其余人對這個問題也十分好奇。
“妖身你們也看到了,沒什麽好說的,箱根火龍的凶殘,紅金色惡龍的詭異能力,一般歌仙不是對手。
“至於他本身的實力”糸見沙耶加搖晃著可樂瓶,沉吟起來。
“難道真的已經到了歌仙?”兔子難以置信地說。
“他才修行半年啊。”猴子在內的其余人,同樣不願意相信。
“根據我的判斷,神力上還差一點。”
聽了糸見沙耶加的話,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但配合他五花八門、數不勝數、而且全都十分精深的咒,可以算是歌仙了。甚至在我看來,比起他在神力上的天賦,他在咒上的悟性,更讓人擔憂。”
“說到咒,我們家鶇也不怕他,是不是,鶇!”優花驕傲道。
“當然!”源清素仰起下巴。
“哦?”糸見沙耶加饒有趣味實際是好笑地打量他。
優花將源清素把人封印成小醜魚的事說了一遍。
把人變成動物,沒嚇到羽生千歌,但聽到小醜魚由雄性變成雌性,且還能活十年以上,讓她臉色有點發白。
這比死亡、無期徒刑可怕多了。
她忽然慶幸自己沒有堅持報仇,要不然不知道有什麽動物,是由雌性變成雄性的。
可怕, 太可怕了。
“不錯嘛!”糸見沙耶加沒拿可樂的手,重重拍在源清素肩上。
為了裝成身體孱弱的高中生,強壯得可以托梁換柱的源清素,不得不晃上兩下。
“加油,少年。”糸見沙耶加喝光最後一口可樂,將可樂瓶重重放在台面上。
她將另外一隻手也搭在源清素肩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要快點超過他,這樣我就不用和他睡覺,隻屬於你一個人。”
“”
果然還是去堵糸見雪的校門吧。
對於糸見沙耶加本人,沒有任何辦法。
還能怎麽辦?這個女人已經做好睡覺、生孩子的準備。
只能欺負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