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鼠海豚,浩浩蕩蕩地跟著獵妖艦,和巨大的船身相比,2米長的魚身,小得像是蝌蚪;
幾隻海鳥在巨艦上空飛行,時而衝落在桅杆上,陽光明媚,萬裡無雲。
這裡遠離大陸,附近又沒有小島,不知這些鳥從哪兒來的。
源清素在一本書上讀到過,有些海燕可以離開陸地幾千海裡,而有些海鳥,甚至可以在海面上睡覺。
“哪本書?”糸見雪問。
“忘了。”他說,“看得書太多。”
兩人正在釣魚,或者說修行。
糸見雪將神器變成魚竿,神力變成魚線,在高速行駛中,用神力抓住海裡的魚。
藍色的大海在眼前鋪展,與蔚藍的天空交融,形成一片藍幕。
站在船首或船尾的甲板,有時候會以為自己懸在半空中,世界一片空曠,什麽都沒有,只有蔚藍。
此時此刻,在這片亮麗的蔚藍上,獵妖艦如一把鋒利的剪刀,剪裁著綢緞。
“今天就到這吧。”源清素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
糸見雪松了一口氣,收起神器,疲憊地揉著纖細的手臂。
“累了?”源清素看著她,笑起來,“招式嫻熟而應於手,奧義敏銳而得於心,你還差得遠呢。”
她們正好走過來,神林禦子聽見這句話,嘴角跟著笑起來。
“你也好意思說別人。”她教訓著,語氣卻很溫柔,想起北海道雪山的事。
糸見沙耶加走到妹妹身邊,邊打量魚桶,邊問:“釣到多少?兩條,進步了很多嘛。”
“下船之前,我會完成這項修行。”糸見雪給自己立下目標。
她可是優等生,學年第一,結果到了這裡,整天被嘲笑。
她看著眾人問:“你們當時練了多久?”
“我出生就會。”北海道巫女說。
“你呢?”糸見雪看向源清素。
“我?我第一天就學會了雷咒,這種程度的修行,根本用不上。”
“當時急著參與討伐,沒時間訓練你。”神林禦子淡淡地說。
“是這樣嗎?”源清素驚訝道。
“騙你的。”
“騙我?”
“不可以?”神林禦子問。
“也不是不可以。”源清素勉為其難地說。
神林禦子看著他夕陽染紅的側臉,想起兩人剛認識那會兒,自己沒坦白找他的真正目的,他就懷恨在心,當時自己還不能愛人,就故意要讓自己愛上他。
“清少爺,人、人家也要!”姬宮十六夜不滿地撒嬌。
“你是小孩子嗎?看見大人喝藥都要喝一口?”
“不可以嗎?!”
“我不喝藥,也給你熬一碗。”
“去你的。”姬宮十六夜笑罵道。
糸見雪看著三人,原本微微笑著的臉,恢復平淡。
“別氣餒!”糸見沙耶加的手,忽然拍在她肩上,雙眼帶著意味深長的捉弄笑意。
刻意停頓了兩秒,姐姐繼續說:“你的天賦已經很強了。”
“比你還強嗎?”糸見雪沒好氣地拿開她的手。
“我們是姐妹,是一樣的啦。”
“努力修行,早日成為歌仙。”源清素笑著說,“等十六夜成了天下之主,我把千葉縣封給你們兩姐妹。”
“說話可要算數啊!”糸見沙耶加像是看見籠子打開的兔子,神情激動,甚至用手指著他。
“成為天下之主的人是我,為什麽掌管賞罰的人是你?”姬宮十六夜嬌豔的臉上,又疑惑,又沒好氣。
“不要隨便許諾,特別是這種狂妄的諾言,做好現在的事。”神林禦子教訓道。
源清素被糸見沙耶加逼著,姬宮十六夜瞪著,神林禦子看著。
“以利合者,必以利分,我們還是談感情吧。”他對糸見沙耶加說。
“誰跟你談感情!不行,我不信你,你發誓,用你母親發誓!”
糸見沙耶加不放心,硬逼著源清說我對母親發誓,言而有信,將來把千葉封給糸見姐妹。
羽生千歌看著這樣的糸見沙耶加,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好友突然想不明白了呢,有了感情,什麽都有了。
“不要見利忘色啊。”她小聲嘀咕。
柳生三千子柔弱得像是兔子的雙眸,疑惑地看著她。
“清素,我不要什麽,我只要你。”北海道巫女拉住源清素的袖子。
“不管你要想什麽,我都給不了你。”源清素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想把她拉開,她卻已經松了手。
“你拉我做什麽?”她反過來疑惑地問。
北海道巫女的雙眸天真純潔,她剛才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湊熱鬧,隨便拉一下源清素的袖子而已,而且轉眼就把這事忘了。
“沒什麽。”源清素松手。
他無奈地看向姬宮十六夜和神林禦子你們來一個人收拾她。
神林禦子微笑著,那雙清澈的眼睛沒說話。
晚上來我房間姬宮十六夜迷人地瞥了他一眼。
很有效果。
源清素不再頭疼北海道巫女的事了,他開始期待晚上。
就像那句說的,「星星真美,因為有一朵我們看不見的花」這句話源清素倒是記得出自《小王子》,這個夜晚也很美,和夜晚本身沒有關系,是姬宮十六夜賦予了它魔力。
寬大的房間,舒適的床榻,一切典雅而奢華。
平日裡高貴端莊的姬宮十六夜,此時躺在床上,隻穿了一件紅色浴衣,衣襟松松垮垮,纖細修長的雙腿,從裙內伸出來。
“叫我來,有什麽事嗎?”源清素的聲音,從臥室門傳來。
他倚在門旁,提著一瓶酒,姿態悠閑,雙眼卻熱灼灼的,像是燒紅的烙鐵。
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姬宮十六夜感覺心底都在發熱。
“沒什麽事,回去吧。”她說話的聲音甜膩膩的,帶著一絲挑逗。
“你沒事,我找你有事。”源清素笑著站直身體,走向垂著幔帳的大床。
“什麽事?”姬宮十六夜笑吟吟地問。
隨著源清素越走越近,兩人的心也越跳越快。
“找到一壺好酒,來給你嘗嘗。”源清素笑著說。
姬宮十六夜嬌媚地瞥了他一眼。
“喂我。”她優美地往後仰頭,張開嘴唇。
源清素看著她白皙的脖頸,紅色浴衣下白花花、鼓囊囊的胸口,呼吸都止住了。
他輕輕捏著姬宮十六夜的臉頰,提起酒杯,將清澈的酒水倒入她口中。
臥房靜謐,只有積水的聲音。
紅潤的嘴唇,潔白整潔的牙齒,柔軟的口腔,看著看著,源清素也口渴起來。
“好喝嗎?”他問。
姬宮十六夜含著酒水,突然伸出手,將源清素一把揪住,用力拽倒在床上。
她壓著他,將酒還給他。
“好喝嗎?”她嘴唇濕漉漉的,眼睛裡也積著泉水,笑嘻嘻地問。
“猝不及防,咽得太快,沒嘗到味道。”
源清素咂咂嘴,又反身壓了回去,饑渴地尋找每一滴水,不放過任何地方。
帷幔中,全是水漬的聲音。
“很好喝,但還太少了,還是沒嘗出味道。”他笑著說。
“那你去拿酒瓶啊,嘗我做唔”
驚豔華美的容貌,表情愉悅、嫵媚、渴望;
她向後仰著,很自然地挺起那白如雪、柔似綿的胸丘,伸展苗條又不失豐滿的身段。
姬宮十六夜體態婀娜,她的身體每一處都很美,總體偏向高貴之美。
正因為如此,看著她迷離的表情,給源清素帶來無與倫比的滿足感、成就感、優越感、愉悅感。
午夜,萬籟俱寂,姬宮十六夜很自然地靠在源清素懷裡。
“好喝嗎?”源清素笑著輕聲在她耳邊問。
“好不好喝不知道,很舒服。”姬宮十六夜聲音懶散而妖冶,臉色緋紅,帶著滿足。
兩人不再說話。
源清素目不轉睛地看著懷裡的姬宮十六夜,用手梳理她濕熱的發絲。
姬宮十六夜拿過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掌,柔柔地貼在他的手上,手指交叉在一起。
她看著兩人握緊的手,源清素看著她。
兩人臉貼得很近,偶爾輕輕轉頭,鼻尖就會碰到一起。
四周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他們融化在深情中。
“美色果然腐蝕人的心智。”不知過了多久,源清素輕聲說。
“什麽?”姬宮十六夜的聲音,沒了白天的傲慢、可愛、奚落、慢條斯理、難以捉摸,變得十分輕柔。
“說好殺一次妖怪,才這麽一次,結果什麽都沒做,就這樣了。”
“你不想嗎?”
“想啊,想再來一次,你呢?”
姬宮十六夜沒說話,她用行動回答了源清素。
她轉過身,用手臂勾住源清素的脖頸,嘴唇吻了上去。
手臂越勾越緊,這個吻也持久有力,讓人熱血沸騰。
姬宮十六夜的眼睛,變得迷蒙,熱氣從心底湧起。
兩人的呼吸,同時急促了。
“當!當!”,足以穿透禦神木的鍾聲,猛地在艙內響起。
兩人動作一停,姬宮十六夜正騎在源清素身上。
“怎麽辦?”她戀戀不舍地扭著腰肢。
“還能怎麽辦。”源清素嘴上歎氣,猛地一挺腰。
姬宮十六夜發出一聲近乎哀嚎的呢喃。
兩人匆匆穿上衣服,離開臥房,走出客廳,來到船樓回廊上。
特等艙的乘客,已經全都出來了,甲板上站滿了人。
“怎麽回事?”源清素沉聲問。
“大人,”天目一箇走過來,“有冰山!”
“冰山?”源清素眼睛一站不眨地看著他。
在他身邊的姬宮十六夜,決定回去就下旨,打斷天目一箇的腿。
別說冰山,鐵做的山,獵妖艦全速撞上去,也不會有任何擦傷。
“不是普通冰山。”天目一箇語氣有些驚慌。
源清素不等他說完,雙眸閃過一絲紅光,掃視濃稠的夜色。
是冰山,但冰山裡,冰封著一艘船,在獵妖艦的左前方。
透過厚厚的冰層,裡面的一切都活生生的,就像剛凍上一樣,但船身造型古樸,顯然不是近代的船隻。
幾隊修行者飛了過去,遠遠勘察,使用咒法,將整座冰山照亮。
燈光中,眾人徹底看清。
這艘船十分巨大,和填滿東京灣的獵妖艦幾乎差不多,但玉宇瓊樓,建築婉約華美,樓高得可以摘星。
瓊樓前的露天舞台上,數百名歌姬舞女,或跳舞,或撫琴,或懷抱琵琶,還有花瓣在飄落。
一切都凍結在那一瞬間,仿佛還能聽見絲竹聲。
可以欣賞舞台的瓊樓裡,依稀可以窺見模糊的人影,裡面也坐滿了人,正觥籌交錯。
這樣生動的景象,卻在夜色中透著一股詭異,死亡的氣氛更加濃鬱,不詳的預感籠罩著這片的海域。
“大人。”天目一箇看向源清素。
源清素已經把欲望、惱火、驚訝,全都壓了下去。
此時的他,從容而威嚴,氣度非凡,他下令:“停船,召集神主、歌仙、巫女、各大家族的人來大殿。”
“是!”
天目一箇領了命令去辦事。
源清素正沉吟著,忽然發現神林禦子、糸見沙耶加等人的視線,全都在自己身上。
“放心,”他安慰道,“我可是活到了未來。”
姬宮十六夜拉了拉他袖子。
她滿臉通紅,急促又害羞地低聲說:“笨蛋,看你的衣服。”
衣服?
源清素低頭一看,裡面的沒事,但披在外面的羽織,從純黑,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繡有白鶴的黑。
這是姬宮十六夜的衣服。
她穿起來可以曳地,源清素穿著就短了一小截。
“好冷,咳,晚上本來就冷,加了一塊冰更冷,我們趕緊去大殿吧。”
在舉辦酒宴的大殿內,歌仙級的高手,以及各大家族的主事人,已經到齊了。
眾人神情凝重,彼此低聲商量。
凍在冰山裡的船艦,可不是什麽畫舫,供人玩樂的地方。
首先是船身的巨大;
其次,甲板上的那些船夫,至少是十次修行者的實力,護衛更不用說,能窺見的幾十人,全都在二十個五次以上。
這樣的手下,不難想象瓊樓裡的主人的實力。
既然這些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全部被冰封,而來到這片海域的獵妖艦,自然也會遭遇同樣的危險。
看見源清素進來,眾人安靜下來。
“天目,說說詳細情況。”源清素徑直走上上座。
“是宋代的船隻,旗幟上沒有繡妖怪的圖案,不是獵妖艦,是探海艦。”
蔚藍色的大海,將太多的寶藏和危險,隱藏在那無垠的波濤下。
探海艦,沒有具體目的,只為了在這片大海中,找出這些寶藏,或者被危險找到。
眼前這艘宋代的船,顯然是後者。
“現在怎麽辦?”蘆屋族的族長問。
“無論怎麽辦,絕不能直接掉頭回去。什麽都做,就灰溜溜跑回去,我寧願死在海上。”平氏族長說。
源清素看了他一眼,雖然是迫於【京都之主】的旨意來幫忙,但對方也有作為貴族的驕傲。
“既然不回去,那只有兩條路,”九州神主說,“一是查看情況,找出原因,防止遭遇同樣的危險;二,繞開,繼續航行。”
“天目閣下, 冰能鑿開嗎?”源永德問。
天目一箇對著肩上鸚鵡低語了幾句,過了一會兒,鸚鵡嘴裡發出人的聲音。
“能鑿開,大人,需要繼續往裡挖嗎?”
天目一箇看向源清素,眾人也都等著他的命令。
“暫時不用。”源清素沉吟著,“等天亮再說,吩咐下去,今晚別睡了,全艦戒備。”
“是!”
“對了,讓人把冰塊運過來,算了,一切未知的情況,這些東西還是不要拿到船上,我親自過去。”
“這也等天亮再說吧。”人前很少說話的神林禦子,忽然說了一句。
“也好。”源清素點頭,他對天目一箇說,“讓所有人回來,一有不對,以保護自己為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