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深秋，空空蕩蕩的屋子，兩人摟在一起。

　“有時候真是不明白人這種東西。”

　“嗯?”姬宮十六夜的聲音很輕。

　“大禦所。”

　“我每天和你談情說愛，活得開心，是為了不讓自己毀於力量與權力，結果愛也會讓人瘋狂。”

　“你把我當工具?”

　“是心靈的寄托，傻瓜。”

　“……真會說話。”源清素用嘴唇拂過姬宮十六夜烏黑發亮的頭髮。

　姬宮十六夜臉貼在他脖頸，手指輕柔地描摹他肩部的線條。

　“禦子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你會不會丟下我?”她好像已經丟下似的委屈。

　“我們都這樣了，我還怎麽丟下你?”源清素將她摟緊，“你死也是我的人了。”

　姬宮十六夜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嘴上卻說:“我們也沒怎麽樣啊。”

　“那我們怎麽樣?”源清素低下頭，輕笑著說。

　“怎麽樣是怎麽樣?”姬宮十六夜仰望他，天真地問。

　“我有個問題。”

　“什麽都告訴你。”

　“你——”在選詞上，源清素覺得還是要稍稍謹慎一下，“你這俏皮可愛、惹人喜愛的性格，到底是演出來的，還是真這樣?”

　“俏皮可愛?你是想說我性格多變，像個狐狸精?”

　“沒有，人都有多面性。”

　“哼，人家才不是，人家只有一面，最單純了。”

　“哈哈哈。”

　“你笑什麽?”

　“沒什麽。”

　姬宮十六夜多情嫵媚地瞥了他一眼，忽然把手伸進被子，她手掌那柔軟的觸感，緩緩傳遍源清素全身。

　“我們那什麽吧，哥哥。”姬宮十六夜嘴唇湊到他耳邊，輕聲說。

　源清素怔怔地看著她，心臟咚咚直跳，戰鼓似的擂起來。

　“你想好了?”他喉嚨乾澀。

　“我死是你的人，難道你死就不是我的人?”姬宮十六夜想盡力維持從容，但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稍微頓了頓，才接著說:“既然這樣，我們怎麽樣都可以吧?”

　源清素呼吸炙熱起來。

　“小夜子，”他說，“有件事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不管怎麽樣，我不會放棄你和神林小姐任何一個人。”

　“那是將來的事，我們將來再說。”姬宮十六夜的眼波化開，軟綿綿喚了一聲，“哥~哥~”

　源清素血液沸騰，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瞬間，姬宮十六夜雙手勾住他的脖頸，雙腳纏住他的身體。

　兩人激烈地吻在一起。

　修長的粉頸、渾圓的窄肩、平坦的腹部，源清素用嘴唇描摹她的身體。

　那裡就像一朵粉色的杜鵑花，花蜜讓人感到饑渴。

　姬宮十六夜動情地仰起脖頸。

　等她滿臉暈紅，胸脯起伏，他右手捧著她的臉，雙眸渴望地注視她，仿佛要將她碾碎。

　姬宮十六夜雙頰通紅，眼波如醉。

　“清素，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她喘息著說。

　燈火搖曳，姬宮十六夜發出含糊的呢喃聲，他不折不扣的強壯，使她得到充實的安慰。

　源清素緊緊摟著她，姬宮十六夜嫵媚的歎息、輕微的呻吟，像春風拂動他的耳梢。

　他既溫柔，又粗暴。

　他看見她披散在潔白嬌軀下的黑發，額頭的汗珠，繃緊的腰肢，抖動的身體。

　“小夜子，我要你。”

　春情蕩漾，神魂顛倒。

　姬宮十六夜感到一股濃烈熾熱的情緒，在體內汩汩升起，仿佛有一股強大的生命，在進入她的身體。

　渾身麻酥酥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源清素摟著她，輕輕撫摸她迷人的、溫熱的背部線條。

　良久，姬宮十六夜興趣慢慢平靜下來，身體依舊浸泡著暖暖的幸福中。

　兩人從未像現在這麽信賴、親近，就好像彼此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清少爺。”姬宮十六夜的聲音有些疲憊，又滿含親密和溫情。

　“嗯?”

　“今天很危險呐。”

　“不可以嗎?”

　姬宮十六夜嬌聲笑了幾聲，雙手親昵地摟住他脖頸。

　“可以啊。”她語氣柔和，還帶著絲絲竊笑。

　兩人靜靜的，不說話，彼此依偎。

　不知什麽時候，源清素吹起口哨，像夕陽下的海風，溫柔、愜意、瀟灑。

　姬宮十六夜安靜地聽著。

　口哨聲忽然停下來，源清素笑起來。

　“怎麽了?”姬宮十六夜揚起嬌媚的臉，問。

　她明明沒想笑，但一旦看見源清素的臉，她的臉上就情不自禁微微笑起來。

　為什麽看見一個人，會控制不住笑容呢?

　“我想起一首民謠。”源清素笑著說。

　“嗯?”

　“《參拜伊勢》。”源清素笑意更濃了，“欲去伊勢，欲見伊勢路，至少此生去一次。”

　“討厭！”姬宮十六夜箍緊他的脖頸，兩人臉貼著臉，“不準拿這個開玩笑。”

　“嗯。”

　源清素撫摸她的肌膚，感覺十分美妙，心中充滿溫柔。

　姬宮十六夜閉上眼，享受著從未有過的美好。

　“你和我這樣，不怕禦子生氣?”她問。

　“那將來有一天，我和她這樣，你生氣嗎?”

　“我殺了你們兩個。”

　“好凶啊。”源清素笑道，“你看，反正要和你們兩個這樣，我不如先和你這樣，神林小姐雖然生氣，但至少不會殺了我。”

　“你的意思我不如她愛你?”

　“愛得方式不一樣而已。大禦所的愛，不也是愛嗎?每個人都不一樣。”

　“你對我們，不對，你對我的愛，是怎麽樣的?”姬宮十六夜問。

　“很普通啊。”源清素回答。

　“普通?！是不是得到我，就隨便應付我了?”姬宮十六夜一臉委屈。

　“我又不是什麽變態，哪來什麽特殊的愛?不過是和普通人一樣，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而已。”

　姬宮十六夜嘴上勉強過得去地哼了一聲，心裡很滿意。

　“你要不要搬來我這裡。”她輕聲說。

　“這個嘛——”

　“舍不得你的神林小姐?”

　“我怕我搬來後，我就完了，每天都睡京都之主的榻上，沒心思做其他事。”

　姬宮十六夜將胸丘壓在源清素胸口，將心比心，覺得自己也不能抵抗這誘惑。

　“那等你成了天下第一，我們統一了天下，天天這樣好不好?”她說。

　“啊?”源清素發出不太樂意的聲音。

　“怎麽了?”姬宮十六夜沒抬頭，在他懷裡笑著問。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我現在就想這樣，每天都想。”

　“沒出息。”姬宮十六夜笑罵一句，臉蹭了蹭他的肩，“那.....一星期一次?”

　“好，不好，等等，我想想，讓我想想。”

　“好，你想。”姬宮十六夜忍不住笑。

　“這樣！”源清素拿定主意，“消滅一次妖怪，我們這樣一次，把耽誤修行的事，變成激勵修行。”

　姬宮十六夜嬌滴滴地“啊~~”了一聲，發出不情願的聲音。

　“一個星期我都嫌長，還以為你說三天呢。”她說。

　“沒出息！”源清素拍了她屁股一下。

　“不準碰那裡。”姬宮十六夜嫵媚的眼睛，白了他一眼。

　源清素血液再次沸騰起來。

　姬宮十六夜吃吃笑起來，聲音變得輕柔沙啞:“又來勁了呢。”

　“可以嗎?”

　“輕點。”

　源清素翻身。

　“啊。”姬宮十六夜發出一聲輕輕的嗚咽聲。

　“重點......”

　“到底輕點，還是重點?”

　“不知道。”姬宮十六夜扭開臉，“別問我。”

　◇

　姬宮十六夜清洗完身體，又在溫泉裡泡了一會兒，穿上衣服，在黎明的夜色中，前往神社。

　神社漆黑一片，她穿過客廳，還沒到外廊，就看見靠在廊柱上的源清素。

　他懶散地歪著身體，衝她笑了一笑，壞男人的笑法。

　姬宮十六夜拿出折扇，擋住嘴角，但擋不住全是笑意的雙眸，幸福、害羞又挑逗的笑法。

　“你們兩個今天起這麽早?”神林禦子從回廊拐角走來。

　“這不是聽神林小你的，努力修行嘛。”源清素手搭在膝蓋上，笑著扭頭看她。

　“想到你可以和清少爺在一起，我擔心得一晚沒睡。”姬宮十六夜娉娉嫋嫋，坐在回廊的坐墊上。

　神林禦子看了姬宮十六夜一眼，又看向源清素。

　“要坐就坐好了，歪著身體做什麽?”她淡淡地教訓道。

　“一大早就挨神女的罵，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源清素笑著坐正了。

　三人開始做早課，六出花被湧動的神明之氣吵醒，也加入他們。

　她昨天就已經決定了，要把修行習慣，從發呆到無聊才修行，改成他們修行，她就修行。

　四人一起，黎明前的白山神社秘境，絢爛得宛如煙火大會，又像變幻多端的極光，夜空五彩繽紛。

　吃早飯的時候，源清素知道自己感覺錯了，他今天的運氣並不好。

　“清少爺，啊——”六出花筷子夾著火扇烤好的竹夾魚，遞到他嘴邊。

　小蝴蝶哼著歌，開心地吃山梨縣的葡萄;

　金發公主拿了片烤海苔，哢嚓哢嚓吃著;

　姬宮十六夜笑著，邊打量源清素和六出花，邊將蘿卜泥抹在炸秋刀魚上，解膩去油;

　神林禦子端著熱騰騰的豆腐蔥花味增湯，也不喝，看著源清素和六出花;

　白子放下筷子，手伸向腰間的鈴鐺。

　“......你在幹什麽?”源清素按住白子的小手，問六出花。

　“模仿十六夜。”六出花回答。

　“模、模仿十六夜?”

　“十六夜贏了，你更喜歡她。”

　“......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源清素難以理解。

　“你更喜歡她?”神林禦子喝一口熱騰騰的豆腐蔥花味增湯。

　“不是……”

　“你的意思是，更喜歡她?”姬宮十六夜筷子夾斷秋刀魚。

　“也不是……

　“那你到底更喜歡誰?”六出花問。

　‘這輪到你來問嗎?！’源清素在心裡怒吼，真想一口龍息噴過去，給她沒有感情的心，帶去一絲溫暖。

　姬宮十六夜將冒著熱氣的魚肉放入口中，一邊慢慢咀嚼，一邊感受魚肉的彈性。

　這過程，她一直笑吟吟瞅著源清素，忽然說:“清少爺，我們結婚吧。”

　“可以！”

　“只有我們兩個。”

　“這個……”

　神林禦子放下熱騰騰的豆腐蔥花味增湯，端起栗子飯——栗子是從山上采來的。

　“素素，我們交往吧。”她笑著說。

　“真的?沒問題！”

　“只能和我一個人。”

　“那個……”源清素想了想，說，“菜快涼了，我們趕緊……”

　“你還沒說清楚，到底更喜歡誰，我好學習臨摹。”六出花說。

　“.......我覺得你學不會。”

　“你感覺錯了，”六出花輕輕搖頭，一縷白發從肩頭滑落，“我很漂亮，很聰明，也就是冰雪聰明，學得會。”

　“你學習臨摹的目的是什麽?”源清素問。

　“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體驗情不自禁笑出來是什麽感覺。”

　“我根本不會喜歡你，所以我說你學不會。”

　“我不美嗎?”六出花歪著她美麗的脖頸。

　“表情。”姬宮十六夜笑著指導，“表情要笑起來，挑逗一點，可愛一點，天真一點，再帶點發自內心的喜歡。”

　“你做給我看看。”六出花直起她脖頸。

　“有好處嗎?沒好處的事我可不做。”姬宮十六夜笑著說。

　“給你。”六出花把原本打算喂源清素的竹夾魚，放在她碗裡。

　姬宮十六夜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把碗遞給火扇，火扇立馬去換了一碗。

　六出花轉過頭，對源清素說:“她生氣了。”

　“看得出來。”源清素喝一口湯。

　“你演示一下，怎麽讓喜歡的人明明生氣，卻能笑出來。”

　“有好處嗎?沒好處的事我可不做。”源清素開玩笑道。

　六出花夾起秋刀魚。

　“不，不用，我說著玩！”源清素護著自己的栗子飯。

　姬宮十六夜很輕的笑了一下。

　“嗯?”六出花疑惑地打量她，“你怎麽就笑了?”

　“我笑不笑，需要你同意嗎?”姬宮十六夜接過火扇重新盛來的栗子飯，小口吃起來。

　“六出花，”神林禦子開口，“我有件事想問你。”

　“嗯。”六出花如雪般晶瑩的嘴唇，咬了一口源清素不要的秋刀魚。

　“你怎麽知道十六夜贏了?”

　源清素埋頭，小口喝熱騰騰的豆腐蔥花味增湯。

　“她今天氣色特別好。”六出花說。

　神林禦子看向坐在她斜對面、源清素身邊的姬宮十六夜。

　“你不是擔心得一夜沒睡嗎?”她說。

　“一夜沒睡，不代表氣色不好，神巫就是腦袋太直。”姬宮十六夜悠悠哉哉地說。

　她瞥見源清素還在喝湯，於是笑著問他:“是不是，清少爺?”

　“鮮！甜！初夏開花、秋季收獲的栗子，富含鈣、鉀、鐵、維生素B1等成分。與米飯一起煮，栗子的甜味，與米飯的香味融合，美味至極。”源清素嘖嘖稱讚。

　“你手裡喝的是豆腐湯。”六出花提醒。

　“......豆腐好啊，大豆做的都是好東西。大豆中富含異黃酮，具有抗氧化作用。最近更是有研究證明，異黃酮對女性的更年期障礙有良好效果。”

　“醫科生懂得就是多。”姬宮十六夜笑吟吟地說。

　“還行，咳。”

　神林禦子瞅著源清素。

　“素，添飯。”諾依把碗遞過去。

　“......”源清素接過碗。

　金發公主喝著據說能抗氧化的豆腐湯，瞥了三位巫女一眼。

　爭來爭去，能和她比?

　源清素就是她的奴隸，不對，是守護騎士、錢包加侍女。

　【Ps:提前半小時，祝大家元旦快樂，2022年的每一天，都有值得開心的事，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