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看著日前還英明神武的父親淪為這個模樣,姬誦頓時忍不住一路上強忍著的淚,跑到姬發床頭,哭泣。
“少做些婦女之姿,為父平時如何教你的?你是大周未來的王,人族未來的王,哭哭啼啼的做什麽?讓人笑話未來大周的王,只會哭嗎?”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姬發聽到姬誦的哭聲,強撐著身子,威嚴地喝道。
姬誦哭聲頓時一滯,噎了下,道:“可是誦兒舍不得父王!父王說,今年秋天,要來學宮祭祖,再帶誦兒一起去狩獵的啊,現在秋天快到了呀,父王,你起來,好不好?誦兒,再也不淘氣了,以後乖乖看書,聽王叔們的話。”
聽著兒子哭聲,姬發堅毅的面龐不禁一軟,枯瘦的手指撫摸著姬誦的腦袋道:“人誰不死?不成仙,終究只是土灰。父王這一生,經歷的也夠了,只是遺憾,不能看到我大周真正統治九州,讓這普天之下,萬萬生民皆以周人自稱,也不能看到你成年後,但這些事情,我想你能完成的。”
“不,誦兒不要,誦兒要父王長生。”姬誦猛地搖頭,然後看向一邊的周考,像是發現了救星一樣,希冀地抓住周考的衣袖道,“大伯,你是神仙,你無所不能,你一定可以救父王的是嗎?”
“嗯,誦兒乖,讓大伯來。”周考走向姬發,看著姬發形容枯槁的模樣,眉頭緊皺。
這樣子,當真是一隻腳已經邁過鬼門關。
“兄長來了。”姬發看著周考,臉上露出幾分欣喜,道,“誦兒和大周,以後就要交給兄長你了。”
“你先不要說話,讓學宮天康真人和玉鼎真人給你檢查一遍。”周考坐在姬發身邊,看著姬發形容
姬發點頭,平靜地接受治療,心中卻並沒有多少希望。
人皇不受法,神仙也是無用。
周考目光示意,天康直接過來,手中拿起一個鈴鐺,在姬發面前搖動,發出清脆的聲音,音波震蕩,穿透姬發全身,姬發病榻之上,靈光振動。
玉鼎真人站在一邊,看著好似沒有動作,但雙眼當中隱約有著無數玄文符號飄過,字字似大道真言,環視姬發周身。
皇后子嫻還有隨侍的大臣們紛紛期待地看著周考帶來的兩個人。
雖說人皇不受法,但萬一呢?
許久,天康和玉鼎真人先後結束施法。
周考目光看向兩人。
天康面色凝重道:“壽元將近,尋常藥石無靈,若非人皇,我可起死回生,但為人皇,我無法。”
“壽元將近,天地法則束縛,自然老死,無異常。”玉鼎真人道。
聽到天康和玉鼎真人兩個人如死亡通知書一樣的話,姬誦頓時心裡一垮,忍不住哭泣起來。
子嫻等人也面上垂淚。
一時之間,整個宮殿之中,愁雲慘淡。
倒是姬發很淡然,早就已經接受的結果,對周考道:“兄長,我時日無多,也不知道我這一生的功績,能不能入火雲洞。說來,封神之戰,我無過,卻沒什麽功勞,被關的是父王,被殺的是兄長,也不知道死後還能不能見父王一面。”
“可的,父王一定會來見你的。”周考看著姬發的模樣,也不禁有些傷感,他和姬發之間,說到底沒多少親情,畢竟他是周考,不是姬考。
和姬發之間的關系,還不如姬旦這些日子的相處,多多少少有些。
可這個時候,心中也難免悲傷。
“那就好,我要同他說,我這些年做的事情,沒有辜負他,也替爺爺報仇了。”姬發眼神中露出希冀的表情,面色也紅潤了幾分。
“嗯,父王會為你自豪的。”周考點頭,回光返照。
“那就好,我走後,由誦兒繼承大統,但誦兒年幼,由王兄你與四弟攝政,丞相、王弟奭輔政。若誦兒堪承大統,待他成年後,還政於他,若不能,就由四弟繼承。”姬發道。
“王兄,我絕無覬覦大統之心。”姬旦連忙道。
“朕知你,但這大周天子之位,不是朕一人的,而是姬氏一脈,歷代傳承拚搏而來,是爺爺、父親、兄長用命換來的,誦兒若能繼承大統,最好不過,倘若不能,那也絕不能讓他壞了我大周基業。兄長已然成仙,無法為天子,你不同,大周王室,自我之下,以你為先,自該當仁不讓。”聽到姬旦的話,姬發頓時面色勃然,雙眼直視姬旦。
姬旦不敢違,泣聲道:“旦絕不負王兄之命,將太子培育為天子。”
“好。”聽到姬旦答應,姬發才放松幾分,抓住王后的手道,“梓童,朕要走了,回首一生,想想虧欠最多的還是你,你跟著朕也沒有享太多的福分,反倒是朕死了,要留下你們孤兒寡母,只是萬萬記得,不要被有心人利用,凡是聽從兄長和四弟的話,他們說的才是對的。尤其是兄長,他絕對不會害你們。”
“大王,放心,妾身定然會聽從兄長之言,若太子可為王,妾為太后,若不能,妾就帶他到學宮去。”王后道。
“好,兄長,大周就交給你了。”姬發手伸向周考。
“交給我吧。”周考握住姬發的手。
聽到周考肯定的答覆,姬發臉上浮現淡淡笑意,安心地閉上雙眼。
“大王!”
看到姬發駕崩,王后、太子以及一乾近臣嚎啕大哭,哭聲不絕。
周考面上亦有悲哀,抬頭見,大周國運迅速下跌,受損不輕,連帶人族的氣運也有了許多下滑。
要待新皇登基,重新穩固氣運。
心下一歎。
忽然間,見著東方一地,氣運在這時候反而有所提升,隱約有玄鳥之象,頓時一震。
殷商,玄鳥。
武庚之亂?
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火雲洞中,氣運變化。
看著面前的淡淡虛影,黃帝怒發衝冠,手中軒轅劍起,直衝九天,恨不得直接殺上去。
五莊觀裡,神農面色亦是不悅,卻是看向地下輪回。
面色最平靜的伏羲,眼中也有寒光閃過。
生死簿。
天人五衰。
好個昊天,好個佛門,真當我人族可欺嗎?
西方靈山,燃燈睜眼,眼中盡是笑意。
大亂將至,苦海無邊,唯我燃燈,光明普渡。
凌霄寶殿,昊天上帝忽然大笑。
你們要是敢動手,便來。
這兩個量劫,你們人族雖說比龍鳳巫妖融合,但也壓了其余萬族,你三皇更是有仇敵無數。
若動手,無非準聖大戰提前罷了。
但若沒了你們,人族還有何震懾?
冥河、鯤鵬無膽,那就讓朕推一把。
什麽三皇果位、紫微大帝,從來都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這局棋,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