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微亮。
大夥兒盡皆早起,聚於周明洋的客房中。
再次確定好計劃後,眾人分三路而走,各行其事。
倒是苦了楊清帶領的鳳炎軍,為了不引人注目,昨夜裡只能依山而眠。
即將天亮時,楊清才隻身前來客棧與楊軒匯合。
有了昨夜裡的計劃,在楊軒提前傳音下,隨行的官員亦是照做,皆是換好了便裝。
一百鳳炎軍士和隨行的數名官員,每十人一組,依次朝州城而去。
由第一組帶隊的官員先在州城外租個宅子,周明洋及余下鳳炎軍士得到傳音後,再隨行而來。
這也是楊軒提議給周明洋的安排。
好在周明洋這位大佬沒什麽官架子,或許也是信任楊軒,也或許是為了幕後勢力的陰謀,願意聽從楊軒的安排,這也給楊軒打了針強心劑。
畢竟有這麽位大佬隱藏在州城之外,如若楊軒他遇到危險,也有一條退路。
而楊軒,則和趙卓、任正和楊清,直奔州城。
至於小夥伴們,則自然要幫助大哥,也聽從安排,前去州城東北200裡外的江湖之地湖館交任務,而後跟進這次江湖任務,看能否給大哥提供些有效線索。
他們早早就出了客棧,翻身上馬,朝目的地疾馳而去。
……
……
未時末。
陽光依舊明亮,可依然抵不住冬季的寒意。
而位於州城東北200裡的湖館,地方不大,但熱鬧非凡。
此地毗鄰東湖,也因此得名湖館。
因不在官府管控范圍內,逐漸便成了江湖人士的聚集地。
有人居住,自然就形成了一個小江湖。
然,江湖之地,魚龍混雜,好壞之分難明,利益之爭常有,行走其間理應萬分小心,不然生死難料。
“呼~”一道哈氣從小嘴中吐出,小小騎著馬氣喘籲籲的看著眼前景象道,“終於到了,要不是為了給大哥找線索,我才不騎馬騎這麽快呢,累死我了。”
周穎潔白的雙手扯著馬韁,莞爾道:“事情結束後,給大哥訴苦,他最喜歡你了,肯定給你大大的獎勵。”
羅通和齊輝笑了笑,作為一個小團隊,有小小這個開心果真是多了許多樂趣。
可小小聽到周穎的話,頓時不樂意了。
她秀眉一蹙,一臉正義的看著周穎道:“說什麽呢,我是為了獎勵嗎,我們作為師弟師妹,幫助大師兄不是應該的嗎?”
“沒覺悟!”
周穎一呆,眨了眨眼,旋即苦笑不得的衝著羅通和齊輝說:“看你們把小小教成啥樣了?”
羅通和齊輝聞言,相視一眼,嘴角抽了抽。
羅通無語道:“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她自己領悟能力高,沒辦法。”
周穎伸手扶額,無奈道:“領悟能力高……真有你們的。”
“哎呀!真磨嘰!快走吧!”小小有些不耐,翻身下馬後,牽著馬就往湖邊小鎮上走。
因為齊輝的江湖任務第一環便是直接讓他們去追人,這個湖館他們也是第一次來。
遵循著地圖指引,眾人牽著馬匹在小鎮道路上走。
四人都穿著江湖裝,面紗鬥笠齊全,著裝的一致,讓過路之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哪門哪派的弟子出門來歷練的,倒也沒誰會打他們的主意。
或許是這酷寒的天氣,讓很多江湖人士都暫停了行走江湖的想法,這也導致湖館小鎮上的人員眾多,雖不算人山人海,但也是十分熱鬧。
於江湖歷險後尋找到珍材的人士充當著小販,擺著攤位隨口吆喝。
大部分過路的江湖人士不由被吸引,駐足攤位前,或打聽、或問價。
於高山密林中狩獵到異獸的商主將異獸皮毛和內髒擺在店鋪外,血腥味刺鼻,也讓人作嘔,卻同樣引得郎中或江湖人士駐足觀望。
酒肆中的行酒聲,酒漢之間的喧嘩聲,青樓裡傳來的嬌笑,老媽在門外拉著皮條……
哄鬧而嘈雜、熱鬧而無規矩,將江湖二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特別是青樓,讓齊輝望而遠之。
數月前跟大哥去海州那個香亭水榭的地方,那座青樓還令他印象深刻。
這可是江湖中的青樓,有實力的人進去或許是享受,沒實力的人進去,出不出得來就看運氣了。
許多行走在路上的江湖人士同樣帶著面紗和鬥笠,或許正是如此,小夥伴四人組的打扮並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七拐八拐下,來到一巷道深處。
往右一轉,入目的是一條盡顯蒼涼的小道。
破裂的屋頂,半開而廢棄的院門,院牆外堆砌的無用的雜物,路面上因風兒吹散四方的稻草。
這些場景,盡顯淒涼。
“確定是這裡?”
小小來到一扇半開的院門前,門上斑駁墨綠,腐朽不堪,一看就是很久都沒人住的地方。
羅通和周穎也感到詫異,看向齊輝。
這是齊輝接的任務,齊輝的任務面板他們也看不到,只能向齊輝確認。
“定位就是這裡。”齊輝再三確認道。
聞言,羅通、周穎和小小同時後退兩步,獨留齊輝在前頭。
見此幕,齊輝一臉懵逼的扭頭:“什麽情況?”
羅通衝著破敗不堪的院門咗了咗嘴:“進去交任務啊。”
“你們不去?”齊輝愕然。
周穎娥眉一挑:“是你接到的任務好吧?”
“臥槽!有危險就讓我一個人去是吧?”齊輝無語了。
“有危險就叫,我們衝進去救你。”小小一臉天真的模樣。
羅通和周穎點了點頭。
齊輝咽了咽口水,好似用死死記住羅通三人的目光掃死他們一眼道:“一群坑貨!”
羅通、周穎和小小抬頭望天,對於齊輝的吐槽置若罔聞。
齊輝轉身,仿佛一去不複返的壯士一般,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院門,實則內心慌得不行。
“不會出事吧?”小小擔憂道。
“就是因為我們這個江湖任務很可能跟大哥調查的幕後勢力有關,咱們都被嚇著了,簡單想想,交個任務能有什麽事?”周穎笑道。
“確實。”羅通嘴角勾起抹微笑。
“那就好。”小小放下心來。
院內。
齊輝走進唯一一件破落的屋子。
他掃視一圈,若這間屋子恢復原樣的話,應該是正堂。
他緩緩踱步,目光警惕的摸索著走,生怕掉落的橫梁和沾滿灰塵的廢棄物品所不可視的黑暗中突然竄出來什麽鬼東西。
直到越過正堂,來到後院廊道時,沒任何危險,他心裡才稍稍松了口氣。
可是一瞬,他的心立馬提到嗓子眼。
後院中的石桌旁,坐著一個人。
此人喝著酒吃著菜,或許是齊輝的到來讓他一驚,連忙將酒杯放下。
齊輝也緩了口氣,是活人就好。
跟著大哥這麽久,見過奇怪的東西多了去了,他已經無法用正常的眼光來看待事物了。
奇怪的是,後院中坐著的人沒有開口,就這麽靜靜的看著齊輝。
齊輝努了努嘴,剛想說話,立馬將話音咽了下去。
他記得大哥說的話,在江湖中,面對猜不透的陌生人,當兩兩形成對峙的時刻,對面的人不說話,你也不要說話。
因為,誰先說話,氣勢就弱了下來。
一念至此,齊輝立馬回想大哥辦案時的平靜狀態,這樣狀態下的大哥,他認為是大哥氣場最強大的時候。
靜靜的看著你,看得你發毛,就問你怕不怕。
院中人看著齊輝與他對視,雖不動聲色,但內心很是懵逼。
你是誰?
來幹嘛?
要做什麽?
你特麽倒是說話啊?
齊輝沒有說話,院中人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對視著,這一對視就是整整一刻鍾。
寒風蕭瑟,碎葉飄零,兩人的臉凍得通紅。
齊輝忍不住了,就在他想要開口的一瞬,院內一口井中傳來動靜。
只見井邊一個鐵鏈裝置發出‘哢哢’的響聲,井中有一黑衣人仿佛坐著電梯一般露出了腦袋。
黑衣人當先看到廊道上的齊輝,旋即皺眉。
他又偏頭看向石桌旁的人,滿臉詫異。
黑衣人從井中跳了出來,來到石桌一側,竟是伸出雙手跟石桌旁的人比劃幾許。
看著兩人的動作,齊輝懵了。
啞巴?
沃日你大爺!
你特麽早說啊!
浪費老子的表情!
模仿大哥的狀態需要很高的演技的好嗎?
“來者何事?”黑衣人看向齊輝問道。
他好似從院中人的比劃中得知了事情經過,好像也知道兩人對視了一刻鍾,臉皮隱晦的抽搐,似是在憋著笑。
齊輝心裡很不爽,非常無語,要是知道你是個啞巴,老子還跟你對視個毛線。
不過來了個會說話的人,這下倒是能正常交流下去了。
“懸賞。”
大哥教他們的第二件事,就是行走江湖言多必失,盡量少說話。
他依言照做,隻說了‘懸賞’兩個字。
“什麽懸賞?”黑衣人皺眉。
這裡發布的懸賞多了,他怎麽知道是什麽懸賞。
“圖紙。”齊輝又道,依舊惜字如金般。
圖紙?!
黑衣人猛然一怔,好似壓抑住激動之情,追問道:“偷盜的圖紙追回來了?”
“是。”齊輝雙唇微張。
這一刻,他仿佛化身為大哥,就是那麽的沉穩和淡定。
黑衣人笑了笑,雙手抱拳道:“這位大俠,可否將圖紙拿給某看看?”
齊輝伸手入衣襟,拿出那份圖紙遞給黑衣人。
與此同時,他的任務變更的提示來臨。
……
……
日落時分。
太陽隱去,天色愈發寒冷。
為了禦寒,也是為了不暴露身份,楊軒四人早就換了身江湖裝,且外套內換了身更為厚實的裡衣,只是為了不引起城衛的注意和盤查,他們都沒帶面紗和鬥笠。
“不愧是州城,恢弘大氣。”楊軒排隊在入城的官道上,淡笑道。
除了地理位置特殊的城池外,基本每一座城池都有四道城門,分別位於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州城同樣如此。
但不一樣的是,州城每個方向的城牆在中央位置,都有四道城門。
也就是說,州城共有十六道城門。
因州城人口眾多,這些作為州城出入口的城門無疑給百姓們帶來了更多的方便。
不然,若是每一面城牆只有一道城門的話,定然滿足不了眾多百姓的出行需求。
四道城門外,對應的一條比縣城和府城更寬更為整潔的官道。
這城門外的官道,足有二十丈寬,也就是60多米的寬度。
若是在高地俯瞰這條官道,定然非常壯觀。
而此時,縱然是60多米寬的官道,但依然人山人海,好似無一點空閑的位置。
只因往來百姓和商賈太多了。
而百姓們的交頭接耳的嘈雜聲,卻是讓楊軒聞之發笑。
“這來到州城,才能感受到大炎的繁華之景啊。”楊軒感歎。
趙卓和任正笑了笑。
楊清卻是搖搖頭:“楊兄,你也是從京城出來的,這規模可比京城差得遠。”
話落,楊軒還沒說話,趙卓和任正倒是一臉向往。
趙卓笑道:“京城可是有千萬百姓,這江南州城只有四五百萬,自然不可比。”
楊軒笑著點點頭。
江南州城面積約三百平方公裡,京城八百平方公裡,從大小上就根本沒法比。
四人有說有笑的緩緩向前走,排隊進城的百姓雖然人山人海,但這州城的管理好似非常規范而有效,並沒有讓人等多久,就輪到他們進城了。
只是進城了一大批人,後頭又有人一大批人補上,好似有源源不斷的人來州城朝聖一般。
進城後,跟縣城一比,最大的不同還是道路。
縣城的道路已經算不錯了,三丈寬,足夠人流行走。
但這州城的道路要寬一倍以上,不僅乾淨,而且鋪路的石料更為平整且好看。
當然,他們前來並不是來感受不同的,也不是來欣賞風景的。
稍微走了一段路,便是尋了一座酒樓住下。
天字號客房中。
剛點菜入房的四人一坐下,楊軒便是受到傳音。
見楊軒拿出傳音石,趙卓、任正和楊清停下交流,靜靜等待。
齊輝:“大哥,我的任務到第二環了,為免傳音時間造成交流上的麻煩,我就第一性說了。”
“目標1:不做懸賞,也不在湖館停留,回去找那名昏迷的州官,等待他醒來後,再幫助他等等,大概就是這樣意思。”
“目標2:因懸賞勢力懸賞的目標是州官,讓我們跟這夥勢力作對,應該是鏟除這夥勢力。”
“目標3:我交懸賞的那黑衣人又請求我做一份懸賞,理由一樣,說有人偷了他們的東西,黑衣人明確說是圖紙,讓我們把這圖紙拿回來。”
“經過我們分析,懸賞的對象估計又是一名州官,而這名州官身上的圖紙肯定是跟原先的圖紙有聯系的。”
“如果要幫助到你,我覺得就要按目標3去做。”
“至於目標4讓我們直接走人可以無視了,這沒有意義。”
楊軒:“就按目標3去做,需要幫忙隨時傳音,有任何危險也傳音給我,如果你們自己能拿到圖紙,第一時間進城給我讓畫個副本。”
傳音完。
楊軒眸光一亮,面帶微笑。
“楊師,有好消息?”趙卓和任正好奇道,楊清也是疑惑的看著楊軒。
楊軒笑著點頭,將齊輝有關目標3的江湖任務大致說了出來。
“這是好事啊!”趙卓面色一喜,“按照目前情況來看,湖館的幕後勢力肯定是要集齊完整的圖紙。”
“有齊輝兄弟他們做內應,我們同樣能如此。”
“一旦集齊完整的圖紙, 破解圖紙代表的含義,或許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楊軒笑了笑:“確是這個理。”
“齊輝兄弟可需要幫助?”任正說道。
畢竟是跟江湖勢力打交道,他們可不講什麽規矩,所以他有點擔心齊輝他們的安全。
楊軒搖頭一笑:“放心吧,他們沒你想的這麽弱,這才拿到懸賞,具體目標是誰,目標所在的環境如何,這都需要時間去查探。”
“如果真有危險,他們自然會傳音給我,到時候再派人去幫忙也不遲。”
“我們當下要做的,就是今夜暗入巡捕廷廷長宅院,前去拜訪,然後再幫你們偽裝身份。”
“不過,要有勞楊老哥了,咱們的功力尚淺,這廷長府靠我們三個可是無法潛入。”
“小事。”楊清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