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起身,出屋。
“老爺。”張夫人和兩名丫鬟一直在外守候。
張夫人面帶急色,只因屋中莫名出現一張紙條,雖然紙條被老爺迅速捏著在手中讓她看之不清其上內容,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爺每日都要去縣衙應卯處理一縣之事,府中一切事宜都由她看著。
現在出了這詭異之事,自責的同時又擔心老爺責罵於她。
“夫人且先休息,我要去書房處理些事,此乃小事,夫人切勿多想。”
張然笑道。
張夫人聞之松了口氣道:“是。老爺處理完公事也早些休息,莫熬壞了身子。”
張然笑著點了點頭,旋即自顧自的走向偏院,然後入了書房。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是!”
數名仆役低頭恭聲,旋即在門外駐足守護。
書房。
張然拿著火折子點亮蠟燭,表明屋中有人。
隨後,他來到左側書架,啟動機關,書架隨之輕輕滑開,隨著書架展開的縫隙越來越大,隨即顯露出一條幽幽暗道。
張然提步走進,將暗道牆壁上一塊凸出的石塊按了下去,身後的書架又緩緩合攏。
直到書架徹底緊閉時,他才扭頭往前走,手中的火折子為其照亮。
獨自而走,拐了幾道彎,前方隱有光亮,張然便將手中火折子熄滅。
他來到光亮處時,一個轉彎,只見前方暗道通亮,兩邊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點著燭火。
且有數名蒙面之人好似在閑聊。
“張縣丞。”數位蒙面人見有來人,待看清來人面目時,不由抱拳一禮。
張然點點頭道:“勞煩去喚二位大人前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在下這就去。”一名蒙面人應是,旋即轉身就走。
張然往前,走出此條暗道,只見有一方不小的開闊之地。
此地中央處,有一處石桌,桌旁僅有三把椅子,好似早就準備好的一樣。
張然見此,徑直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等待。
這裡,是他跟縣令、縣尉一起商議事宜的地方,多年來也無人知曉,十分隱秘。
同時他也佩服魏均的能力,能在一座縣城內暗中修建如此暗道,又不讓人知曉,可不容易。
小半個時辰後。
兩道腳步聲在暗道中響起。
聞此,張然不由左右一望,只見另外兩條暗道中,分別走出一人。
“聽說張兄有事,我這晚飯都未食,這便連忙趕來。”
縣令魏均面帶微笑道。
“不知張兄有何事?”
縣尉秦朗眼含笑意道。
兩人坐下後。
張然對著秦朗點點頭,而後看向魏均道:“魏兄,我那縣令……”
“張兄!”魏均皺眉打斷,“瀾縣縣令一事我已在文書上推薦了你,你喚我等前來就為此事,可是不信我魏某之為人?”
“不不不。”張然搖頭道,“我跟隨魏兄做事十余載,當然相信魏兄。”
魏均舒展眉頭,面帶疑惑道:“那張兄你……”
秦朗也是有些疑惑。
縣令魏均是答應了推薦張然當這瀾縣縣令的。
且以魏縣令在瀾縣的聲望,他的推薦是十分有用的。
只要上頭沒查到他們所犯之事,張然經由魏縣令的推薦,等上頭文書下達,張然當上縣令的概率很大。
然而。
張然今夜喚他們前來說是有要事相商,開口就說縣令之事,而後矢口否認了。
這就讓他有些搞不懂了。
張然眉眼帶笑道:“魏兄,老弟我左想右想,突然對縣令之職不敢興趣了。”
“這……”魏均和秦朗一臉懵,滿是疑惑。
只見張然起身,對著魏均行了一個大禮道:“魏兄不日將告老還鄉,不知張然是否有這個福分,跟隨魏兄南下江南?”
“我與兄共事多年,多少也形成了些默契,若是兄在江南有什麽事要辦,盡可吩咐於我,不知可否?”
聞言,魏均內心微驚,隱晦的跟秦朗互相睨了一眼。
旋即,魏均問道:“張兄為何有此想法?”
“等半月後,允我辭官的文書下達,我再讓人將支流處的水坑填埋,將一切痕跡抹去,將無人能查到我們。”
“到時候張兄作為瀾縣之縣令,又有我這些年積累的民心,熬上幾年,定是政績突出,或可扶搖直上。”
“再不濟,過些年張兄再辭官,拿上這些年得到的數百萬銀兩,找一個好去處,與家人過上富足生活,豈不快哉?”
張然張了張嘴,卻是歎道:“我們所犯之事,一旦被查清,我們十個腦袋都保不住。”
“銀礦就在瀾縣東北20裡處,我若當上瀾縣縣令,我心惶恐啊。”
“我可沒魏兄的淡然心態,萬一哪天糊塗了,露出馬腳,這或會帶來災禍啊。”
魏均眉頭一皺,暗自眯眼打量張然一會兒,而後恢復神態道:“張兄,你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張然內心一驚,故作苦笑的搖搖頭道:“魏兄布局如此隱秘,哪有什麽消息。”
“我只是怕魏兄一走,沒了人在上撐著,我估計會六神無主罷了。”
聞言,魏均伸手指了指張然,笑罵道:“好你個張兄,在你心裡,難道我就是個頂包的?”
張然一愣,連忙搖頭道:“魏兄誤會了,我……”
“行了行了。”魏均起身拍了拍張然肩,溫和笑道,“我知張兄的意思。”
“只是,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我辭官,你升任縣令,秦兄去府城任職。”
“我們三人分散三處,守住自己的嘴,任由誰來查都無用,甚至此事也沒人會查,畢竟洪澇屬天災,誰又能想到可人為控制呢?”
“等一切結束,張兄好好做你的縣令,不會有事的。”
“再說了,我這個縣令辭官,你這個縣丞也辭官,到時候府城來的監官一聽,會不會生疑?”
“如若生疑,順杆子往下一查,一旦查出什麽東西,我等如何自處?”
“是啊。”秦朗點點頭道,“張兄,我們商量好的退路既定,那就不要輕易更改,目前的對策是最正確的選擇。”
張然歎了口氣道:“只能如此了, 打擾兩位兄長了,倒是因為私事將二位喚來,張然告罪。”
“嗨!都是自家兄弟,何需如此?”秦朗笑道,“不如此事作罷,各自回去?”
三人碰了碰眼神,各自轉身離去。
只是,當張然走遠時。
縣令魏均和縣尉秦朗再次折返。
魏均面無表情,望著暗道中已是無影的張然去向,道:“他為人謹慎,這些年來一直默默做事,少言語。”
“今日突然喚我二人,還是在此十足重要的當口下,意欲為何?”
秦朗面色淡然道:“十幾年的布局將散,事情終將結束,人生即將翻篇,越是如此,越是小心,符合他的性情,我認為今夜他的行為正常。”
魏均思忖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道:“走吧,希望最後關頭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