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捕頭為楊軒奉上一杯茶,楊軒接過茶杯抿了口。
他淡笑道:“這孩子在半月前就不在方義家,我們只要順著這條假定的線索去調查就夠了,至於孩子是誰抱走的,目前來說並不重要。”
趙捕頭有些疑惑。
這不重要?
確定了是誰抱走的不救能破案了嗎?
楊軒輕輕將茶杯放在案上,看著趙捕頭:“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這孩子在哪?”
趙捕頭撓撓頭:“我們找到那個黑衣人不就知道這孩子在哪了嗎?”
楊軒無語,有些恨鐵不成鋼:“我們所說的一切都是假設、假設!”
“目前的證據除了能證明方義在說謊外,其余一切不知。”
“你直接找那個黑衣人,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你有證據能證明是黑衣人抱走了孩子嗎?”
“如果黑衣人反過來告你沒證據的情況下私自抓人,事情鬧大了,你輕則罷官,重則坐牢。”
趙捕頭張了張嘴,啞口無言,一臉惱色。
哎,自己急了。
大人說得對,現在什麽證據都沒有。
“而且,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我們不能再踏入方義家一步。”
“因為我們並不知道方義家是否有暗哨,有沒有人隱藏在方義家中。”
“為避免打草驚蛇,你只需要安排一兩名捕快兄弟在暗處盯著方義家就好。”
趙捕頭拱手抱拳:“明白,在下天一亮就去安排。”
楊軒點點頭:“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去尋找這孩子,最後會有兩種結果。”
“第一,什麽都沒找到,那麽證明我們這個假設是錯誤的,需要重新考量整件事情。”
“第二,找到了孩子或是孩子是死是活的證據,那麽我們再反過來調查方義或者是那名黑衣人。”
趙捕頭暗暗佩服楊軒的查案思路,玄衣衛就是玄衣衛,自己真是差遠了。
“大人,如何調查?”
“青田縣巡捕司有多少捕快?”
“三十。”
楊軒琢磨一會,旋即開口道:“那孩子如果被抱走,抱走他的人定然要經過這條巷道兩個出口中的其中一個。”
“而巷道的兩邊出口都連接著縣城人流較多的街道,也有不少通宵達旦營業的酒家,或許那些喜歡深夜飲酒尋歡的人無意中看到過什麽,我們這樣……”
楊軒不停地說,趙捕頭不停地點頭,不時還提些建議。
月落日升,而又月升日落,一天的時間匆匆而逝。
……
……
子夜。
天色有些微涼,比起白日的炙熱倒是感到些舒爽。
一家酒家。
寬敞的院子內,坐著三五桌共二十來個酒客,各個都有五六分醉意。
有的酒客在玩著行酒令,有的酒客在聊著天南海北,有的酒客在道著江湖路遠。
還有的酒客,在說著從軍的往事。
“張兄,不瞞你說,這從軍五年,咱可是沒白去,不上過戰場的男兒永遠不知道‘拋頭顱、灑熱血’的意義在哪!”
“莫兄,我倒是好生羨慕,奈何武考不過,卻是失了從軍的機會。”
“以後有的是機會,等朝廷下發征兵令,你再去不遲!”
“是極!來來來,莫兄,你我五年不見,今日不醉不歸!”
“乾!”
這名漢子幹了一碗酒,又是感慨:“五年呐,
想不到家中一對兒女都這麽大了,差點就認不出了。” 對面的男子笑道:“莫兄一對兒女也都三歲了,可喜可賀!”
“噗——”旁邊一桌,楊軒一口酒噴得老遠。
兩個大男人面色怔了怔,那名漢子頓時鼓著眼道:“這位兄台,你這是何意?對我們兄弟二人有意見不成?”
楊軒抹了把嘴,意味深長地對這漢子道:“兄台,家中可還好?”
漢子愣了,旋即猛地拍了下桌子,巨大的聲響頓時讓整個酒家的酒客都看了過來。
漢子伸手指著楊軒,怒道:“你什麽意思?咒我家不好?”
旁邊的男子也是皺眉,幫襯道:“這位兄台,如果你對我這兄弟有意見直說便可,何必中傷全家?”
楊軒無語,故作正色,抱拳賠禮:“在下喝了些酒,說錯話了,這就賠禮道歉,望兄台原諒。”
“算了!”漢子大手一揮,估計是不想因為爭吵而敗了喝酒的興致。
見漢子原諒,楊軒卻是笑眯眯道:“兄台,祝你闔家歡樂。”
漢子和男子皆是眉頭微皺,感到莫名其妙。
此人莫非有病?
深更半夜祝福人全家?
其余酒客就沒什麽事了,都是扭過頭繼續和朋友喝著酒。
楊軒實在忍不住,臉上浮現出滿滿的笑意。
好家夥。
當兵五年,兒女才三歲。
而且還沒發現問題?
絕對的憨憨一個。
本來還想提醒你一下,就這態度?
那算了,祝你全家幸福!
就在這時。
趙捕頭帶著一名捕快進場。
他來到頭一張的空桌前,“啪”地一下將手中刀重重地壓在桌面。
院子裡頭頓時靜了靜,酒客門紛紛聞聲望來。
酒家掌櫃的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彎腰屈膝地賠笑道:“趙大人,這深夜裡可是辦完公務歸來?還請就坐,小的立刻奉上好酒好肉。”
“不必!”趙捕頭掠過掌櫃,對著酒客們抱拳道,“各位,近日有朝廷通緝的江湖要犯疑是經過青田縣一帶,本大人封命行事,請各位拿出身份憑證以證明自己的身份,倒是要耽擱大家一會兒時間了。”
聞言,不少酒客嘟囔一句‘敗酒興’,旋即也不反抗,各自拿出身份憑證交由捕快檢查。
與此同時。
楊軒一邊喝酒,實則目光掃視在場的眾人。
這一切,都是他和趙捕頭的計劃。
首先,楊軒扮作酒客,隱於暗處,趙捕頭帶一名捕快進酒家查察,找個正當的理由讓酒客們拿出身份憑證。
這麽做,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如果酒客中有隱於此中的暗樁或不正常的人,聽到要拿出身份憑證時,絕對會露出驚色或是猶豫不決。
捕快假裝檢查憑證,趙捕頭在明處觀察,而楊軒作為酒客在暗處觀察。
一旦確認酒家中有不正常的人,那麽趙捕頭和楊軒就會離開,在這酒家的計劃也將停止。
反之,他們就會進行下一步。
這時。
捕快來到趙捕頭跟前,於他耳邊陳述著什麽。
轉瞬間,趙捕頭笑著點頭,揮了揮手,捕快轉身就把酒家的大門給關了。
在眾人的驚訝下。
趙捕頭滿臉笑意,再次抱拳道:“各位,本大人問一句閑話,近日深夜可曾見過什麽鬼鬼祟祟的人?”
這是第二步,當確認了酒家中都是正常百姓後,直接問話。
聽到趙捕頭的話,在場的人緩緩搖頭,表示不知。
趙捕頭隱晦地跟楊軒相視一眼,旋即笑道:“那好,打擾各位酒興了,各位繼續,但說好,今日之事不得外傳,本大人可是知道你們的身份的……”
這是第三步,得知了所有酒客的身份,用官威進行隱晦的威脅。
這三步,也是楊軒短時間內能夠想到的既能順利調查,又不打草驚蛇的最佳辦法了。
“趙大人放心,您肯定是在辦大事,我等豈敢胡言?”
酒客們紛紛言道‘不敢’。
趙捕頭帶著捕快轉身離去。
過了會,楊軒結了帳,出去跟趙捕頭匯合。
他們用同樣的模式,繼續進第二家酒家打探消息。
同時,青田縣三十名捕快,三人一組,跟楊軒他們用一樣的方式進行著調查。
但是,縣城太大了,即便只是巷道兩個出口的街道,通宵營業的酒家也不在少數。
更何況,還有不少青樓之類的雅地。
……
這一晃,便是七天過去。
可令楊軒失望的是,什麽都沒有打聽到,這說明無人見過那名黑衣人,也沒見過什麽鬼祟之人。
但就在第七天醜時末,準備收隊的時候,一隊捕快小組那邊卻是傳來了好消息。
某處酒家門口。
楊軒、趙捕頭和三名捕快打量著一名百姓。
但在楊軒眼裡,這名所謂的百姓就是玩家!
現階段,玩家和NPC還是很好區別的,主要從言行舉止就能看出來。
而前些天很多玩家認為楊軒是NPC,那是因為他有上一世三年的遊戲經驗,早已具備隨時能切換成NPC和玩家兩種人物狀態的一種經驗。
楊軒面帶淡笑:“你見過鬼鬼祟祟的人?”
穿著粗布衣的玩家一點兒也不懼怕這些捕快,反而笑嘻嘻道:“知道,而且我可以保證那人絕對有問題,但我告訴你們我有什麽好處?”
楊軒內心暗笑。
這才是玩家嘛,沒好處的事誰願意乾?
打聽了七天什麽都沒打聽到,還是玩家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