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部落,格拉雷姆。
當巴茲的腳掌再一次落在格拉雷姆的土地上,他的心胸終於再度開闊起來。
為了完成每一個獸人必須經歷的成年儀式,巴茲前往了巨魔的領地。他在那裡時常感受到步履維艱的感覺。不過還好,他最終還是完成了與巨魔的挑戰,腰間那顆帶血的巨魔獠牙,就是此行的勝利證明。
巴茲看著熟悉的城牆,仰起了頭,用力吸進格拉雷姆那潔淨甜美的空氣。
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真實。
他望了一會兒城牆上面來回巡邏的士兵,心中想著此時的自己,應該就是一名受到格拉雷姆認可的戰士,就像城牆上面的一樣。
但他很快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連忙邁開粗壯的雙腿向著城內跑去。
“也不知道坦丁那個混蛋回來沒有,這次肯定是我贏了。”
巴茲的老師,坎多爾,正在等他。
“真高興看到你回來,巴茲。”坎多爾那渾厚的嗓音響起。
巴茲見到那張熟悉的臉,趕忙向著自己的老師深深鞠躬。
雖然之前的他經常與坦丁打趣老師那極為粗獷的長相,但現在重新回來,看到老師時,巴茲的內心感受到了更為強烈的親切。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老師。這是我的勝利證明。”
巴茲自豪地取下腰間的獠牙,將其放在了坎多爾那寬大粗糙的手掌裡。
“你真是我的驕傲。”坎多爾的眼中露出了柔和的光。
這位年過半百的獸人從未娶妻,對於他而言,坦丁與巴茲,他的這兩名從小帶大的學生,就是他的孩子。
經歷過獸人與人類大戰的坎多爾,如今將一切都已經看淡了,能讓他有所觸動的,也只有他的這兩個名義上的孩子。
而如今,他的孩子們也終於長大了。
但坎多爾的臉上很快有了一些焦慮。比巴茲先出發的坦丁此時仍舊沒有歸來。
巴茲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的臉上露出了更為自豪的表情。
看來這一次的挑戰,優勝者是他巴茲,而不是坦丁。
作為從小一起訓練,一起長大的獸人,巴茲無時無刻都在將自己與坦丁作比較。
這股動力讓巴茲迅速成長,而此刻也該是有所收獲的時刻了。
坎多爾望著巴茲,有些顧慮地詢問道:“我的孩子,你在巨魔的領地時,有沒有看見坦丁?”
巴茲覺得自己的老師有些偏心,這個時候不來誇獎自己,反而問坦丁的蹤跡。
這讓巴茲感覺到有些委屈,他賭氣似的別過頭去,沒有回答老師的話。
“別生氣,巴茲。你和坦丁都是我心中的驕傲。我只是有點擔心坦丁的那個老毛病。”
坎多爾用手掌摩挲著巴茲的頭,耐心地向他解釋著。
坦丁忽然間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一路上隻想著如何比坦丁更快完成此次成年儀式,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根本沒有在巨魔的領地上看到競爭對手的身影。
望著巴茲那逐漸皺起的臉,坎多爾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老師,他不會迷路了吧?”巴茲神色緊張地問道。
他知道坦丁是比自己還具有天賦的獸人戰士,但坦丁自小就缺失的方向感,讓巴茲一時間不敢想像這個後果。
而且,格拉雷姆的兩側是群山,能夠同行的道路只有兩條。
向北的道路讓他們能夠抵達巨魔的領地,而向南的那一條道路通往的卻是人類!
“不不不,
坦丁再蠢也不會跑到人類那邊去。” 巴茲有些慌忙地搖著頭,妄圖用一個理由讓自己和老師都安心下來。
但他很快就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效果,因為坦丁好像真有這個可能,因為先前他就誤入過人類的領地。
“別慌,我的孩子。我們去找先知詢問坦丁的下落。”坎多爾穩住巴茲。
坎多爾口中的先知,是獸人一族中能夠用魔力去感知蹤跡的特殊使者。
巴茲與坎多爾很快便來到了先知的住所。
“好久不見了,坎多爾,近來身體如何?”
眼前的先知是一位年長的女獸人,她不像其他女獸人那樣將濃密的棕發綁成辮子,而是披散開來,垂落在了她的右臉頰邊。
“我需要你的幫助,先知。坦丁還沒有回來。”
坎多爾站在了先知的面前,微微鞠躬。先知的地位僅次於他們的大酋長,要不是坎多爾先前與先知有些交集,恐怕門口的守衛根本不會放他和巴茲進來。
先知點點頭。她知道坦丁是坎多爾最為得意的學生,也知道坦丁那令人頭疼的毛病。
“請稍等,坎多爾,還有巴茲。”
說完,先知閉上了眼。
巴茲瞬間感受到了先知身上散發的波動。像是有風聲在他的耳邊嗡鳴。
他的內心十分好奇,但不敢發聲,生怕打擾到先知。
先知將纏滿綢布的雙手覆蓋在她的眼眶部位,臉上的鼻環順著氣息微微晃動。
不多時,在寂靜之中,先知睜開了眼。
坎多爾急切地觀察著先知臉上的表情,想自己看出一些端倪。
“坦丁在人類的領地。”先知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還沒說自己看見了另外的東西。
巴茲的心沉了下去,焦急地開口道:“在哪裡?”
“柏萊然。”先知給了巴茲一個地址。
巴茲在內心記下了這個地名,然後望著自己的老師:“我去救他。”
人類對於獸人來說,那就是戰鬥的代名詞。巴茲很清楚現在坦丁已經遇到了危險。
坎多爾猶豫了片刻,剛想拒絕,但巴茲已經轉身衝了出去。
“巴茲!”坎多爾立馬上前追趕,卻被先知叫住了。
“讓他去吧,坎多爾。”
“為什麽?”坎多爾可不想自己的兩個學生都處在人類的危險當中。
先知此時站起身來,以吟誦的口吻說道:“宿命總會伴隨在我們身邊。我在窺探的時候,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我暫時無法憑借現有的能力去理解。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坦丁不會有任何危險,當然,巴茲也是。”
坎多爾那粗獷的臉上露出了狐疑。
先知笑了起來:“相信我,坎多爾,讓你的孩子去吧。”
猶豫不決的坎多爾看著先知,最終還是決定相信了她。
在坎多爾離去之後,先知的臉色逐漸低沉了下來。她說的話是真的,巴茲與坦丁都不會出事。但令她感到驚悚的是,她在柏萊然見到了熔岩惡魔。
先知思索片刻,決定向大酋長坦露這件事情。
煉獄重錘·泰德加隆,他是格拉雷姆唯一的領袖。身為獸人部落最為強大的戰士,泰德加隆享有“煉獄重錘”的名號。那是所有獸人都渴望的東西,只有擊殺過惡魔的獸人,才有資格將這個名號作為他們名字的前綴。
泰德加隆此時正坐在格拉雷姆的西北斷崖邊。
對於泰德加隆來說,格拉雷姆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家。他出生在這裡,跟隨父輩的腳步,保衛著這片家園。
他也曾經因自己的父親,對於人類的侵略行為,而愧疚地低下驕傲的頭顱。
對於泰德加隆來說,身為高傲的獸人戰士,一切因為自身的貪欲而導致的爭鬥,都是不可啟齒的。所以,他會極力反對父親所做的種種事跡。直到自己的父親最後戰死於沙場。
泰德加隆擊敗了所有的挑戰者,成為了獸人部落的領袖,格拉雷姆的大酋長。
現在,泰德加隆將逐漸改變這一切,他也有信心做到。
“大酋長。有件事情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
在泰德加隆分神之際,先知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他轉過身道:“出什麽了事情了,先知。”
“我在人類的領地上窺探到了熔岩惡魔的蹤影。 ”先知緩緩地敘述道:“聯系我們之前發現的那隻落單的熔岩惡魔,我現在可以確信,深淵之門肯定會再度出現。”
泰德加隆一時間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站立著。
他強悍的身軀上有著與他父親相同的文身,現在,這片文身逐漸舒展開來。
“我們從不會懼怕,包括惡魔。”
先知微微欠身:“毋庸置疑,大酋長。只要我們的體內還流淌著獸人的血,那我們就會與您一起守衛格拉雷姆。”
“我相信,先知。”泰德加隆按捺住自己有些昂揚的戰意,“但我對惡魔有一件事情感到困惑。”
“您請說,大酋長。”
“曾經我們抵抗了惡魔,也與魔王浮士德交戰。但讓我感到無法理解的是,史書上的記載,浮士德戰死前高呼虛空領主。這是為什麽?虛空領主又是什麽?”
泰德佳隆眉頭緊鎖。這個問題時常令他感到不安。
先知思索許久,確定這是史書上的記載,但她也毫無頭緒。
“原諒我不能給您想要的答案,大酋長。距離上一次深淵之門的打開已經過了整整一百年,如今的我們,對於深淵之門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泰德加隆深吸了一口格拉雷姆的空氣。
此時此刻,他有種特別的感覺,這個世界與他先前的記憶已經全然不同了。
仿佛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能量,悄然入侵了這裡所有的生靈。
“先知,我很懷疑,浮士德所說的虛空領主,將會是我們未來最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