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這樣玩玩也不錯……柳川拿著糖炒栗子，掰開，撥殼，扔進嘴裡。

　　很甜，就是有點乾。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吃零食，主要是現在不找點事做，怕是就要困得直接睡過去了。

　　他身邊跟著越安然。阿哲和小夢是見著什麽就湊上去，挨個挨個的吃，有時這倆還會相互搶食，看上去可高興了。

　　“會不會很無聊?”想著身邊還跟著妹子，而且還好一陣沒說話了，柳川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

　　“不會啊，我覺得很有意思呢。”越安然笑著抿抿嘴，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有意思嗎……不就是在學校裡瞎逛嘛，旁邊還站著我這個連話都懶得說的大叔……柳川心裡吐槽，但沒開口。

　　“你覺得無聊嗎?”越安然問道。

　　“還行吧。”就是突然閑下來了，感覺還有些不真切。

　　越安然眨眨眼，盯著柳川的臉，柳川被看得莫名其妙，才聽到越安然問道:

　　“你現在最想幹什麽?”

　　“我想睡覺。”柳川不假思索。

　　越安然蹭的一下臉就紅了，呼吸也變成粗重了很多，目光遊離，不敢看柳川。

　　“啊，不是！我是說有點困。”柳川指著自己的黑眼圈說道:“這幾天有點事，晚上都睡得很晚，今天還一大早就被阿哲叫過來了。”

　　越安然的臉更紅了，像是兩顆紅蘋果，看得柳川有些頭暈。她支支吾吾道:“我沒亂想……”

　　你沒亂想你說出來幹嘛?

　　“那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才一天不睡，我撐得住！”柳川笑著道，語氣中滿是不屑，這是肝帝的自信。

　　越安然張了張嘴，最後輕輕嗯了聲。

　　兩人一路走著，在歡笑的大學生中穿行，都沒有說話，像是被周圍的光景所吸引。

　　天氣真好啊……他喜歡這樣的天氣嗎……他答應來文化祭，是因為這裡熱鬧，還是因為阿哲……有沒有可能是……想著想著，越安然的小臉上又蕩起一抹紅暈，忍不住和柳川的視線觸碰在一起，紅暈更甚，兩人相視一笑，目光又同時移開。

　　好熱啊……好想睡覺……真想問問她這幾天有沒有見到小紙人……也不知道小琴那邊怎樣了，沙大英就算要報復她，也不該是白天……那丫頭估計今晚還要去蹲點，我晚上又睡不了了……這得持續到什麽時候……柳川心裡煩躁地想著。

　　“那個……”

　　“那個……”

　　兩人同時開口，隨即一愣。柳川笑了笑，說道:“你先。”

　　“要不要糖人?”越安然指著不遠處賣糖人的老大爺。

　　老大爺的攤位上擺著許許多多五顏六色又精致的糖人，這樣精致的小人兒吸引了很多大學生，其中以妹子居多，妹子一多，男生也全圍了上去。

　　阿哲和小夢已經在往裡面擠了。

　　柳川張了張嘴，隨後大聲喊道:“阿哲，連我們的買！”

　　“好！”阿正擠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回柳川一句。

　　“噗。”越安然笑出聲，眼眸微彎，很是好看。她問道:

　　“剛才你要說什麽?”

　　柳川哦了一聲，想起要問的事:“這幾天，你身邊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沒有啊。”越安然說道，隨後想了想，就說:“就是宿舍好像有老鼠，晚上一直有動靜。那天我們宿舍幾個人翻箱倒櫃的找，但什麽都沒找到。”

　　果然……柳川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剛才已經看過越安然的後背好幾眼，確定那隻小紙人沒在她身上，看來那玩意兒一直在她宿舍藏著。　　“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兩人站在人群外，等著阿哲和小夢去搶糖人。

　　夕陽如血，照在天邊的一抹雲彩上，雲朵也被染紅。連帶著校園裡的所有光景，都變得如火般紅潤。

　　“你為什麽一直背著個包?”越安然好奇問道。

　　柳川緊了緊身後的背包，裡面裝著一些工具，還有昨晚在房頂上閑著沒事兒剪的幾十隻失敗的小紙人。“這是昨晚出去時背著的，還沒來得及放回家，就被阿哲叫出來了。”

　　“哦。”

　　於是又陷入沉默。

　　人群中的老大爺，又從箱子裡拿出一隻糖人，中氣十足說道:

　　“這一隻，誰要?”

　　圍觀的大學生早就等待著，紛紛伸手！

　　兩隻手一左一右探出，正好抓住糖人！小的那隻白皙手抓在糖人的棍子上，大的那隻則是抓在小手上。

　　阿哲和小夢相互對視，眼中有些異樣。一時間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抓著糖人棍子底端的老大爺左右望了望，笑呵呵地收回手，說道:“記得掃碼付款！”

　　“哦豁！有情況！”遠處，柳川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露出老父親一般的笑容。

　　“柳川同學，你笑得好猥瑣。”越安然鄙夷道。

　　阿哲尷尬地收回手，不敢去看小夢，掏出手機付款。小夢低著頭，抓著糖人收回手，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時，老大爺拿出了新的糖人，又是一輪瘋搶。

　　過了半小時，兩人才搶到四個糖人，半死不活地從人群中擠出來。

　　四人就這麽吃吃喝喝，一路閑逛。可能是白天到處跑太累了，阿哲和小夢都是默默跟在柳川兩人身後，各自望著一邊，心事重重。

　　“你不吃嗎?”越安然指著柳川手中的糖人問道。

　　“不太喜歡吃甜食。”柳川聳聳肩，“你呢?”

　　“太可愛了不忍心。”

　　“……好吧。”

　　糖人做到很是精致，有鼻子有眼的，很可愛，所以都有些舍不得。

　　要是我的小紙人也這麽好看就好了……一想到不知道跑哪兒去浪蕩的小紙人，他心裡就滿是無奈。

　　到得後來，越安然把手上的糖人遞給柳川，就拉著小夢去看噴火表演了。

　　趁著阿哲去買水，柳川閑著無聊坐在椅子上，拿著兩隻小糖人玩耍。

　　“你無聊嗎?”

　　“還行吧?”

　　“你現在想幹嘛?”

　　“我想睡覺。”

　　“討厭！”

　　操控著兩隻糖人，還別說，挺有意思的。柳川玩得逐漸來了興致，模仿著糖人說話。

　　哢嚓！

　　身後發出一聲異響，柳川回頭望去，幾棵老樹在傍晚的天色下微微搖曳，什麽也沒有。

　　再次回過頭時，卻發現手上的兩個糖人身首異處，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砍成兩段。

　　柳川驚愕地瞪大眼睛，隨後又望了望身後的樹。

　　即便什麽都沒有發現，甚至平時有人觀察他都會被他捕捉的感知此時也沒有反應，但柳川已經明白，自己走失的那隻小紙人，就在附近。

　　而且……吃醋了。

　　“你在看什麽?”阿哲提著塑料袋，舔著糖人走了過來。

　　“我的孩子。”

　　“啥玩意兒?”

　　“是的，我有一個孩子。”

　　“???”

　　“騙你的。”柳川默默把手中的糖人都丟進垃圾桶。

　　兩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等待著遠處的妹子回來。

　　“川兒。”阿哲舔著糖人，忽然開口。

　　“怎麽了?”柳川翻著背包，思索著該怎麽用裡面的漁網布置陷阱抓小紙人。

　　“你說戀愛是什麽感覺?會不會很可怕?以後如果同居了，生活在一起，做什麽都要和對方分享，太不自由了吧！”阿哲眼中有些迷茫，快速問道，顯然這些問題他早就想過了。

　　那你真是問錯人了……

　　追你的不是很多嗎，合著你都沒談過戀愛?

　　對了，你心裡只有遊戲和紙片人，那沒事了。

　　柳川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身旁的舍友，忽然覺得對方已經長大了，是不是該給他一些青春修煉手冊。

　　他指著遠處的一盞盞燈火，道:

　　“我不知道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麽感覺。只是，如果有了喜歡的人，有了家庭，這亮起的萬家燈火裡，其中一盞，就屬於你。”

　　阿哲像是懂了，又像是沒懂，舔著糖人，目露思索之色，又帶著一絲憧憬和一絲怯懦。

　　柳川看著看著，忽然見到阿哲嘴角有一抹紅色，眉頭一皺，隨即伸手奪下阿哲嘴裡的糖人。

　　“怎麽了?”阿哲問道。

　　柳川不嫌上面沾滿的口水和融化的糖水，雙手按在糖人上，用力一轉。

　　糖人分成前後兩半，是兩半粘合在一起的。而內部，用紅色的不知什麽顏料，畫了個詭異的符號。

　　柳川眉頭皺起，嗅了嗅，隨即望向阿哲，沉聲道:

　　“吐。”

　　阿哲沒有半點猶豫，伸手入喉，蹲地上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