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楓正欲進去時，突然看見那個老人從最中間那個瓦房裡走出，最詭異的一點是，他背著一具屍體過來了。

　　那具屍體看起來很小，已經萎縮，不過似乎經過某些特殊的藥物處理，不僅沒有腐爛，甚至連一塊屍斑、一絲異味都沒有傳出。

　　她穿著深色衣袍，脖頸帶著手工編制的裝飾品，這應該是他們特有的民族服飾，至少顧楓其他地方從未見過。

　　“來了。”老人出了門直奔幾人而來，也不說話，低著頭，背著屍體繞著我們轉圈，那場景極為怪異。

　　除顧楓之外其他幾人都不敢和那具屍體對視，低眉垂頭，偷偷用余光打量。

　　偷瞄著老人背上的屍體，這是個老太太，年齡少說也在八十歲以上，個子很矮，她趴在老人背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隻昏迷的水猴，老阿婆的頭斜放在老人肩膀上，歪著臉，眼睛緊閉，嘴半張著，自始至終沒有出現任何異動。

　　老人背著屍體圍繞我們幾個轉了三圈，然後又特別繞著我走了一圈，這才離開，慢悠悠的走遠了。

　　“你說這村子與世隔絕，神神秘秘的，會不會殺人滅口?”劉刀蹲在庭院裡地面上，舒展著身體。

　　看著那老人走遠，顧楓並沒有準備去追上的意思，也無法回答劉刀的問題，他知道有些少數民族會有奇特的習俗，但是一進門就背著屍體打轉，這已經超出了他對傳統習俗的認知。

　　“殺人滅口估計不會。”顧楓邊說邊走到劉刀身邊，伸手指了一下剛才老人進去的最中間的那間瓦房，壓低聲音:“我一向不喜歡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裡，有沒有興趣上去看看?”

　　“不好吧，人家說了讓我們待在這裡，隨便進去多不禮貌，還容易叨擾死者。”

　　劉刀一聽此話就從地上站起，出言反對，但是顧楓壓根兒沒有搭理他，冷靜沉著地組織著語言:“那個老太太很明顯已經死去多時，但是她的屍體還保持著剛死亡時的狀態，這村子裡隱藏有大秘密，不可不防。”

　　但最終劉刀還是動搖了，輕輕點了點頭。

　　“那好，舞清歌你們三個在下面給我們放風。”吩咐完後顧楓和劉刀進入瓦房內。

　　進入屋內，光線酶暗，整間屋子南北不通透，除了一扇門，完全沒有窗戶，裡面很冷，沒有任何取暖設備，彌漫著一股非常特別的臭味，有羊圈裡面的那股膻味，還夾雜著發酵酸奶的時候散發出的刺鼻腥味，很不好聞。

　　不過這氣味倒是對顧楓倒是不影響，很多牧民家庭裡都有一股這種味，反觀劉刀就有些受不了。目光掃視四周，一樓的裝飾極為樸素，家具也都是簡陋的手工家具，並無異常。放輕腳步，顧楓和劉刀踩著木質樓梯很快到了二樓。

　　二樓，屋內擺放著各種雜物，這裡應該是老人休息的地方，除了一張木床之外，還有一個供桌。

　　床鋪有些潮濕，被褥散發著淡淡的霉味，顧楓左右掃視，眼睛突然睜大，發現了一件有些特別的東西。

　　供桌之上，點燃了兩根白蠟，在白蠟中間則放著一個白紙糊成的紙娃娃，那是一張白的嚇人的臉，眉眼用墨筆描上去的，臉頰兩側用朱筆畫出兩抹紅暈，死意中透著生機，嘴角微微揚起，似在笑，可笑的僵硬。

　　“紙人！”劉刀一看見這紙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往外跑，顧楓則十分鄙夷，這麽慫的嗎?

　　紙人，這東西講究太大了！

　　紙人還有一個別稱，

叫做魂囊，多數時候，這東西都和人的魂魄有一些牽連，算是一種另類的亡人，可替活人去下面陪伴已故親人，也可作為軀殼讓孤魂野鬼寄居，達到長時間滯留陽間的目的。　　相傳，紙人在墳前焚盡，灰燼會落入陰曹地府，沾了冥土就會變成陰人。

　　為什麽要上貢給紙人呢?

　　想不通，乾脆就不想了，順著石樓的門向外看去，漆黑的村落中忽然亮起了一些燈火，零零星星的，部分石樓、土屋門口點起了白蠟。

　　“這是在幹嘛?”

　　南北橫貫村子的土路被這些燭火照亮，火苗在陰風中搖曳，拉長了房屋的陰影。

　　夜色如同水銀傾瀉而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村子原本乾淨的牆壁上浮現出血斑和汙跡，地面上滿是抓撓和刀鏟揮砍留下的痕跡。

　　沒過多久，村子口傳來了嗩呐的聲音，極為哀切。

　　而嗩呐聲也只是個開始，仿佛信號一般，漸漸的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

　　“著就是迎神嗎?”一邊想著，一邊將紙人放入上衣口袋，顧楓走下樓去。

　　嗩呐、喧樂、鑼鼓，幾個身穿寬大彩袍的人吹吹打打走在隊伍最前面，他們全部戴著紙人面具，乍一看還以為是幾個紙扎的人偶，畫著娃娃臉，動作誇張，好像是在跳舞一樣。

　　庭院內幾人正在對迎神隊伍討論著:“穿的這麽鮮豔，好像辦婚宴似得，吹奏的曲子卻淒厲嚇人，又好像是正在哭喪，搞不懂，真搞不懂。”

　　一見顧楓下來了， 劉刀連忙開口:“老大，你看出什麽名堂了沒?”

　　“我覺得有點像是給死人配陰婚，這樣也就不難搞懂為什麽村子裡庭院停棺，而且棺材顏色還是大紅的，卻一點也沒有喜慶的味道。”思索良久，顧楓給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答案。

　　“紅白顛倒。”沈萬歌簡練地概括了一下顧楓話裡的意思。

　　“你管那麽多幹嘛，或許是人家當地的風俗，我說你倆就不能老實呆在屋子裡嗎?萬一被發現了，被人抓住怎麽辦?”王建業站在幾人身後，不時探出腦袋，既好奇外面發生的事情，又擔心自己暴露。

　　“別吵，靜觀其變。”

　　村子口的隊伍動了起來，前面敲鑼打鼓開道，中間是四個中年男人抬著一頂特製的轎子。

　　轎子不大，裡面沒人，轎身通體以大紅繡花絨布遮掩，繪著八仙圖，轎頂繡兩條金龍，上罩麻繩大網，轎頂中部裝飾著一長段白綾。

　　“像是喜轎，裡面應該坐著新娘子，不會是今天這裡有誰結婚吧?”

　　劉刀白了王建業一眼:“你家喜轎長這樣啊！”

　　“這群人真的可怕。”隊伍末尾的胖子害怕的牙關打顫

　　她好像好像在呼喊某個名字，又好像要喚醒什麽東西。

　　隊伍很快從石樓門前經過，他們幾個個外來者大氣都不敢出，躲在屋子裡一動不動。

　　等到嗩呐聲飄遠，幾人才敢露頭觀看。

　　“我們要不也跟上去看看?”顧楓提議著:“那就藏在這裡坐以待斃?把生死交由別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