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吳世恭到京城,把自己從登州城裡孔有德給的那些字畫古董和貴重貨物都帶來了。除了一部分給了吳府的洪管事發賣以外,其余的都給了薛府的典當行和商鋪去發賣。
京城的消費能力也真高,這麽多的貴重但難以變現的東西很快就被發賣完畢了。除去一些該給吳府和薛府的差價以外,吳世恭的所得還高於了自己的估價。這京城裡的有錢人還是真多啊!
而吳府不光為吳世恭解決了馬匹的購買,還讓吳世恭通知汝寧軍,就近從山東的馬政馬場和南京的太仆寺等地方去提取馬匹,這也確實減少了吳世恭運輸馬匹的麻煩。
不過這些事,吳世恭也基本上不用自己來操心了。這些天,他就和自己的兩個兒子玩耍呢。雖然這兩個兒子都很頑皮,但吳世恭也看出他們的相異之處來。
薛呈麟畢竟從小在侯府長大,做事也是循規蹈矩的。再說已經開始了蒙學,所以一舉一動都是有規有據的。而且薛呈麟一直是獨生,這次看到自己突然出現的這位弟弟,心中也是歡喜得不得了。他常常牽著弟弟的手,帶著弟弟到處去玩。
而吳呈瑛可不同了。吳世恭在汝寧的家畢竟規矩較少,吳呈瑛也常常和來串門的汝寧軍高官的孩子四處去野,所以天天仿佛有使不完的勁一樣到處去瘋。
而在這孝期內,吳世恭除了隔三岔五到吳府去露面以外,基本上都待在薛府內。又不能夠尋歡作樂,也不能夠遊山玩水,還不如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吧。
雖然孝期內也規定不能夠走親訪友,但是嚴格遵守這種規定也不現實。吳世恭回京城以後,總得拜訪一些重要的客人吧。
秦公公那裡是一定要去拜訪的。不過吳世恭本來也就準備送一張拜帖,帶些禮物過去的,沒想到秦公公正好在家,還盛情邀請了吳世恭長談了一番。
其實從客觀上分析一下,在崇禎皇帝即位之前,明朝各方面的問題是相當嚴重,但是還沒有到致命的地步。
崇禎皇帝本人雖然性格上有缺陷,而且沒有接受過太子治國的教育。但是在渡過了適應期以後,憑著他的勤勉。他也學習成長得很快。基本上還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合格的皇帝。
一上台殺魏忠賢,立東林黨色彩很濃厚的周延儒為首輔,這大大地消弱了宦官集團的權力。這次又立溫體仁為首輔,又大大消弱了結黨的東林黨文官的勢力。不提那些副作用,從皇帝獨裁的角度來說。崇禎皇帝掌握權力的行為是很成功的。
而對於處理積重難返的大明帝國,也確實很需要一名鐵腕的獨裁君主。當然。這名君主也要有著很強的能力。關於這點暫且不提。
而之所以會遇上眼前的頭疼局面。除了天災這種不可抗拒力的因素以外,也是因為崇禎皇帝一上台政策選擇的錯誤。他當時選擇了首先解決遼東的後金,而且挑選的人選是袁崇煥。
可這能夠責怪崇禎皇帝嗎?如果當時他選擇的是先解決陝西的農民造反軍隊,會不會有著很好的結果那也是未知數呢。並且袁崇煥也是當時遼東總督的眾望所歸人選,你讓崇禎皇帝還能夠選擇誰呢?
而之後因為選帥錯誤,導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也不是崇禎皇帝所能夠控制的。但不管怎麽說,現在的明朝局面也平靜了許多。後金在遼東消化著大凌河大勝的勝利成果呢,暫時沒有能力發動新的攻勢。而農民造反大軍也出於劣勢,被明軍團團包圍了起來。
所以可以這麽說。現在崇禎皇帝最關心的問題就是軍事問題。如果軍事問題得到了解決,就算是僅僅解決一部分的話,那也可以大大地緩解明朝的財政問題。
而對於吳世恭,包括崇禎皇帝在內的宮中之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個人道德暫且不說,但是吳世恭能夠在每次戰鬥中做到曝光率這麽高,那也是一種本事。而且只要有吳世恭參加的戰鬥,最後都獲得了勝利。因此,對於吳世恭的軍事才能,崇禎皇帝他們還是認可的。
秦公公當然也知道這一點。而且他也想著為主分憂,所以這次秦公公邀請吳世恭長談,就想聽聽吳世恭有什麽軍事見解,並且上呈給崇禎皇帝和王承恩那裡作為參考的。
吳世恭倒很坦誠。他對秦公公說:既然目前奈何不了後金,並且又把農民造反軍隊圍住了,那麽上策就是,集中明軍全部力量徹底消滅農民造反軍隊這個禍害。
如果消滅不利,那也要把農民造反軍隊趕回山西和陝西。反正這兩個省已經被打爛了,農民造反軍隊再禍害,也禍害不到哪裡去。
最可怕的就是,農民造反軍隊渡過黃河進入中原腹地。那麽他們向東可以威脅大運河,向南可以威脅大明朝的糧倉湖廣地區,又有河南腹地人員和物資的補充,那形勢就會急轉直下了。
而且吳世恭還重點指出,農民造反軍隊渡過黃河最可能的時間就是,今年冬天黃河冰凍的時候。所以務必請崇禎皇帝特別重視。
當然吳世恭如此坦誠並不是為了忠君愛國什麽的。如果明軍真的在崇禎皇帝的嚴令下,徹底把農民造反軍隊打殘或者被趕回陝西的話,那麽就有時間讓汝寧軍再發展幾年了。如果是那個結果,那吳世恭做夢也會笑醒的。
接著吳世恭又很坦誠地對秦公公說:萬一農民造反軍隊真的渡過黃河了,那麽吳世恭自己一定會中斷丁憂,趕回汝寧準備去戰鬥了。
吳世恭告訴秦公公:這麽多年南征北戰,吳世恭也練出了一支強軍,在汝寧府和歸德府也修造了一批堡壘。如果能夠得到朝廷大量的糧餉和其他軍隊支援的話,吳世恭的汝寧軍可以做到阻止農民造反大軍東進威脅大運河。但是做不到阻止農民造反軍隊南下湖廣。當然更做不到消滅農民造反軍隊。因為,吳世恭的汝寧軍的人數畢竟太少了。
吳世恭如此坦誠,是給秦公公打下了好幾針預防針。首先當然是為自己結束丁憂、離開京城背個書。其實是以坦誠的態度博得秦公公的好感,知無不言嘛!最後就是讓朝廷對自己汝寧軍的實力有所了解。萬一到時候汝寧軍仗打贏了,但這支強軍也橫空出世了,而且這支強軍還是在一名兵額才一千多的都司手中,這讓吳世恭怎麽辯解自己沒有造反的野心呢?
果然不出吳世恭所料,結束長談以後,秦公公立刻向崇禎皇帝和王承恩上呈了長談的內容。其實吳世恭的觀點並不出奇,崇禎皇帝身邊也有懂軍事的顧問,他們也多多少少說過同樣的觀點。不過這次被吳世恭重申以後,就引起了崇禎皇帝的高度重視。
崇禎皇帝立刻派人傳旨,讓包圍住農民造反軍隊的明軍加緊圍剿,並且向那些監軍傳出了密旨,務必不能夠讓農民造反軍隊渡過黃河。
此時,原河南巡撫因為首輔周延儒的離任而被調任,新上任的河南巡撫為玄默。崇禎皇帝也向玄默下達了聖旨,讓其組織起河南本地軍隊,防止萬一農民造反軍隊衝出明軍包圍,可以堵住他們渡過黃河。
在吳世恭的推動下,明朝朝廷比歷史上更重視農民造反軍隊的渡河了。可這究竟能不能改變歷史呢?目前來看還是一個謎。
當然,崇禎皇帝等人對吳世恭後半截打預防針的話也忽略了。相對於國家大事,吳世恭到底丁憂不丁憂,那確實就是一件忽略不計的小事了。
吳世恭參加的另一場就是周世昆等南城兵馬司武官的宴請。此場宴請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更因為吳世恭身在孝期,所以也根本沒有請什麽陪酒的小姐,連酒都沒有喝多少。
但是在宴請的酒樓中卻發生了一場趣事。吳世恭在更衣的時候,遇上了一位從歸德府赴京參加明年會試的舉人。那舉人名叫司其言。
崇禎七年正是朝廷會試的時候,各地舉人紛紛赴京趕考。不過鄧啟帆已經再次放棄,因為他在汝寧軍有著這麽高的地位,已經對進士什麽的沒有什麽興趣了。
而司其言卻是當時龔浩然為教諭時的一名秀才弟子,也得到過吳世恭的資助, 在吳世恭和龔浩然交往的時候,司其言也與吳世恭見過幾面。當然後來他也考中舉人了。
司其言也正好在這家酒樓與同年切磋時文詩詞。一見吳世恭,他立刻上前來拜見。說實話,吳世恭一開始還沒有記起司其言是誰。
不過一聽司其言自我介紹以後,倆人立刻有種他鄉見故知的親切感。司其言萬分親熱地把吳世恭拉進了同年聚會的包間,而吳世恭也很客氣地向司其言的同年敬了一杯酒。
不過當司其言的同年得知吳世恭是名武官的時候,他們有些人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鄙視的神情來。司其言當然要為吳世恭掙面子,他就大肆宣揚吳世恭資助縣學,宣揚教化之功來。可是司其言的那些同年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沒辦法,吳世恭只能夠自己為自己掙面子了。當他說出自己也有著秀才的身份,更主要是說出了自己的老師是聖衍公以後,所有在場的舉人們都是目瞪口呆。
當吳世恭離開的時候,他的心中是暗自好笑:這打臉的經過確實太爽了啊!怪不到現代的網文中,這種橋段是經久不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