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官很不高興。”會議一上來吳世恭就語出驚人,“本來,在早晨,本官是興衝衝地來上任的,可是來到了兵馬司,可以說是大失所望。本官看到了些什麽呢?用四個字來概括,就是‘一盤散沙’。” “我們兵馬司應該是個什麽集體呢?應該是個有戰鬥力的紀律部隊。可本官今天遇見了些什麽呢?對本官這個上司都要內鬥、內耗,卻不知道開拓財源,讓兄弟們日子過得好一點,真是標準的內鬥內行,外鬥外行。這讓本官痛心疾首啊!”
吳世恭的話語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都眼不眨地看著吳世恭,等待著他的下文。
“首先,本官這裡有個決定,應該說是命令,五天以後開始,每個百戶所的人員分為四批,三批維持日常工作,一批集中到兵馬司衙門,在校場集中軍訓。每月一批,輪流訓練。”
“哄!”屋子裡被吳世恭的決定一下子鬧亂了,大家紛紛交頭接耳,軍訓這個詞雖然當時的人們不常用,不過所有人也明白吳世恭是要操練兵丁,這倒也正常。可是每個百戶所的百戶,他們所收的銀子是按兵丁人頭收取的,這樣一來,如果上繳到指揮的銀子數量不減少的話,每個百戶將少收不少銀子。這時,有個膽大的百戶向吳世恭問道:“指揮大人,這麽街面上維持秩序的兵丁就不夠用了。再說,王恭廠的大爆炸,我這個百戶的人有些死傷,現在的缺額也不少。”
吳世恭不理睬這個百戶的話,使勁用手敲著椅子扶手,大聲叱喝道:“安靜!安靜!”看屋子裡安靜了下來,罵道:“剛才本官怎麽說的?要有紀律。可你們看看這是有紀律的樣子嗎?開個會就吵吵鬧鬧的,象什麽樣子?”之後轉頭向那個百戶說:“第一次就算了,以後,誰在會議中有什麽疑問,就舉手提問。聽明白了嗎?”
大家都紛紛點點頭。
吳世恭思考了一下,那個百戶說的也是實際問題,再說自己的嶽父還需要人手維持災民的安穩呢,這也是當前最重要的問題,因此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方案:“這樣吧,軍訓的計劃不變,改成五批。”接著問道:“誰是親兵隊的百戶?”
一個百戶連忙在椅子上躬身行禮道:“小的是。”
“貴姓?”
“吳指揮客氣了,免貴姓王。”
“王百戶,你的親兵百戶解散,你的人手補充到除了水龍隊的那五個百戶,這樣人手就勉強夠用了。”
其他四個百戶(周巡不在)琢磨了一下,這樣人手也不缺多少了,都紛紛點頭同意。只有親兵隊的百戶一臉苦笑,他原來當然是原李指揮的親信,現在卻一下子成為了光棍司令了,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吳世恭也不管親兵隊的那個百戶臉色難看,轉頭問許吏目:“人員的缺額是怎麽一回事?”
許吏目一臉苦色地吞吞吐吐,這問題叫他怎麽好在大庭廣眾下回答?不要說補充缺額的事是那三個副指揮在插手,就是在座的百戶中牽線搭橋的都不少。自己說了,那得罪的人就海了。
見許吏目很為難,吳世恭明白之中可能也有貓膩,一揮手道:“這問題會後再說。”
“這次的軍訓不是本官的心血來潮,將來要保持常態,包括那三個副指揮下轄的百戶都要如此。這次是集中培訓,從明年開始,每個兵丁每年都將輪到一次軍訓,集合起來的臨時隊伍由王百戶指揮,作為本官的親兵和重大事務的機動支援隊。”
聽了吳世恭的安排,
王百戶的臉上立刻陰轉多雲,權力沒減少多少啊。其他百戶也心裡平衡了不少,其他副指揮下轄的百戶也要輪到,反正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本官重申,這次軍訓對每個訓練的兵丁將會有考核,如果頭目不合格的話,要降級,兵丁不合格的話,將再次考核,如果還不合格,將受到懲罰,最嚴重的將會直接辭退。當然,考核優秀的將優先升級。”
所有人聽了這話心中都“咯噔”一下,這新來的指揮是來者不善啊,要下狠手了。但沒有人不知趣地開口反駁。
“三天內,你們四個百戶將參加軍訓的兵丁人員名單報到衙門來。你們也通知一下剛才趴在地上的那條死狗,如果他還想乾,也把他們百戶所的名單報上來。本官也會把這次軍訓上報到兵部和南城禦史處,以獲得他們的批準。王百戶,這幾天抽空本官與你商量制定訓練的計劃和考核的標準,制定出來後,將下發到每個百戶手裡。許吏目,你安排發個正式的文書給那三個副指揮,要求他們也安排好,這次可能來不及,但他們所下轄的兵丁一定要參加下次的軍訓。當然,本官也會親自和他們溝通的。大夥兒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見吳世恭已經鐵了心,這又是在他的權力范圍內合理地運用權力,所以在座的百戶們就算再有想法也不會在這時反對。
“第二個就是,每個百戶都交給本官兩份報告。一份是每個百戶轄區內,有多少住家,多少商鋪。尤其是商鋪的信息要詳細,每個商鋪的地址、經營內容、老板是誰和每月交給兵馬司多少常例,這些內容都要寫清楚。包括那些私娼和地下賭坊的資料,都要越詳細越好。本官也將在近期到各個百戶所管轄的轄區去巡察。”
場面上有騷動不安了。百戶們明白吳世恭這是要摸他們的底了,摸清楚以後要幹什麽?難道要他們多交例銀?剛才的軍訓也就是折磨一下他們的肉體,大夥兒忍一下也就過去了。可現在可能要折磨他們的錢袋子,這叫大夥兒怎麽坐得住?但剛才吳世恭的叱喝無疑起了作用,沒有人敢插嘴打斷吳世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