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吳世恭的厲聲喝問,郭曾庵並沒有什麽慌張,他微笑著對吳世恭說道:“這次在下有幸面見將軍,還給將軍帶來了一件感興趣之物。” 說完以後,郭曾庵向和他同來的一位鹽商代表一示意,那位代表拿出了一個木匣子。吳世恭身邊的護衛立刻上前,打開木匣子檢查了一番以後,把木匣子遞給了吳世恭。
吳世恭接過了木匣子,很好奇地往木匣子裡一看,只見到了王密的一個腦袋。為了防腐,在木匣子裡還放有很多石灰,所以王密的腦袋因為縮水已經變小,那石灰的味道也很嗆鼻,所以看的吳世恭有些惡心。
不過吳世恭還是保持著不動聲色。他把木匣子交給護衛收下去以後,用手指關節敲打著身邊的桌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還不夠。”
郭曾庵聽懂了吳世恭的意思,他沒想到吳世恭是這麽的心黑手辣。不過郭曾庵又想到了吳世恭以往做事的作風,也就釋然了。郭曾庵接著微笑著向吳世恭說道:“王掌櫃還有家人七口,他們在前些天也暴病身亡了。他們的首級是不是也要給將軍送過來呢?”
吳世恭點了點頭,這斬草除根的事,還是小心一點才放心。不過這麽一來,吳世恭也不能夠借著王密的話題,給揚州鹽商施加太多的壓力了。那些揚州鹽商確實是好手段啊!
既然開場白已過,吳世恭就開始進入正題:“本官明白,此次郭先生來汝寧府,也是為了那鹽貨的銷售。可郭先生憑什麽認為,本官會把這兩府地區的鹽貨銷售交還給你們揚州鹽商呢?”
吳世恭的話,把郭曾庵搞得是一愣。他沒有想到吳世恭是這麽的開門見山。在明朝當時,談生意講究的是一個火候,要雙方感情聯絡到一定程度以後,才會水到渠成地談論具體的生意,很少有這樣直接談生意的。
郭曾庵今天和吳世恭的會面,主要的目的也就是和吳世恭認識一下。在郭曾庵的想法中,他還要和吳世恭進行三、兩次酒宴以後,才會和吳世恭談論具體的事務。
不過郭曾庵反應很快,反正早談總比晚談好。於是他仍然微笑著說道:“將軍明見。這汝寧府和歸德府的鹽貨銷售,一直就是我們揚州鹽商的地盤。而現在這長蘆的鹽商,他們已經撈過界了。不過在這裡,在下也沒有糾纏過去那些事的意思。在下也很有誠意,就是想和將軍商量個法子出來。”
“那應該是你們揚州鹽商和長蘆鹽商的事吧?你說這些與本官聽,又有什麽用呢?”
仿佛好象沒有聽出來吳世恭那嘲諷的口氣,郭曾庵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態度說道:“那鹽業上的事和官場上的事,我們揚州鹽商自會處理的。不敢勞將軍您費心。不過現在各地匪徒猖獗,將軍為治安地方也是辛苦了。我們揚州鹽業同仁也商議過了,要給將軍湊一萬兩銀子的勞軍費。這區區心意,還真是不成敬意啊。”
吳世恭三番兩次地刺激郭曾庵,其實就是要郭曾庵先開出條件。雖然郭曾庵現在說出的條件,並沒有達到吳世恭的心理價位,可這總算是開了一個好頭。於是,吳世恭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對郭曾庵說道:“可本官在揚州還有個鹽場呢。不過那個鹽場的鹽貨卻運不到河南來,這真是愁煞本官也。”
在來之前,郭曾庵早就知道吳世恭從陸家獲得的那個鹽場,那些揚州鹽商也早就為這事商量好了對策,所以聽了吳世恭的話,郭曾庵立刻說道:“這將軍您就不用費心了。在在下來之前,
我們揚州同業已經商量過了,每年免費允出三千石鹽引給將軍。” “才三千石啊?本官那鹽場可是年產上萬石的啊!”
“那個也好商量。將軍如果肯用行價購買,那我們揚州同業絕不阻攔。不過,將軍那些鹽貨可不能夠運到我們揚州同業銷售鹽貨的區域。這確實要請將軍多包涵了,因為鹽業畢竟有鹽業的規矩,並非在下不通情理。”
吳世恭點點頭,這第一個問題基本上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但是,吳世恭構想的這兩府的鹽貨銷售模式並非如此。
“給本官一萬五千兩,本官把這兩府的鹽貨市場全部交還給你們。不過本官還有幾個條件:本官鹽場每年那一萬石的鹽貨,你們要給本官銷售掉;本官也不想在這兩府,再看到那個祈家了;還有,本官也不願意拋棄那些老朋友,在這兩府中,要留出兩個縣的鹽貨市場,一個交給陸家,一個交給本官那長蘆的朋友。如果你們答應,這事就揭過去了。”
這條件簡直就是太寬松了。這次臨出發前,他們這些揚州鹽商已經商量了,勞軍費用的底線就是二萬兩銀子。而那些揚州鹽商也知道把兩府全部地區的鹽貨市場都吞下去也不現實,所以本來就答應給吳世恭預留了三個縣的鹽貨銷售區域。所以這時候,坐在郭曾庵下首的一位鹽商代表就想立刻答應了下來。
可是那位鹽商代表看到郭曾庵還是坐著穩如泰山,所以也盡力把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郭曾庵一聽吳世恭的話,心中也是一喜。可是他立刻想明白了,吳世恭這麽寬松的條件以後,肯定還有下文。於是郭曾庵還是微笑著問道:“那將軍您還有什麽其他條件嗎?”
聽了郭曾庵的話,吳世恭立刻哈哈大笑起來。這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啊。於是吳世恭立刻拋出了自己終極條件:“在這兩府中, 任何鹽商銷售的鹽貨,每石要繳納一錢銀子給本官,作為本官的養軍費用。而且在以後,如果本官控制的地區擴大以後,那些地區鹽貨的銷售,也要按照這個例子來收取。”
吳世恭的話,立刻讓幾位鹽商代表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沒想到這個吳守備心也太黑了,要在鹽貨銷售上,扒下這麽一層厚皮。
郭曾庵立刻說道:“這絕對不行。將軍您還是換個條件吧。”
吳世恭做了一個手勢讓這些鹽商代表坐下,接著說道:“稍安毋躁,你們還沒有把本官的話聽全呢。這一錢銀子,可以漲在鹽價中嘛。本官也在這裡承諾了,只要你們答應,這兩府中,絕對不會出現別家的鹽貨,也保證你們鹽貨銷售的價格。”
郭曾庵一聽吳世恭是這麽說,他就琢磨了一下,發現這鹽貨的漲價無非是漲到了那些買鹽的老百姓身上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對於他們這些揚州鹽商和本地的鹽貨銷售商並沒有什麽影響。
至於吳世恭心黑與否,也不關自己這些揚州鹽商的事。於是郭曾庵也立刻點頭說道:“將軍既然這麽說了。在下也就不再不識好歹了。不過,這麽大的事,在下並沒有資格在這裡做主。所以要回揚州和同業商議一下。但在下就在這裡說一句,這事應該問題不大。”
聽到了郭曾庵的回復,吳世恭對這次會面的結果也是很滿意了。他笑眯眯地端起了茶杯,身後的護衛立刻大聲叫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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