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逸被收為徒後,便與妹妹搬進了璿微真人修道的清心殿。
可那個女人卻從只是每日彈琴飲酒作樂,室內隔著帷簾,連人面都看不清晰。
這女人從未過問他兄妹一句話,即使有時林逸放聲詢問,何時傳授武學,得到的也只有輕快的琴聲。
一開始,他還可接受,畢竟琴音悠揚悅耳,似流水潺潺,有時又似虎嘯龍吟,繞梁三日而不絕。
可幾日後,便已厭煩了,他便詢問是否可以在山間自己鍛煉體魄。
這時,琴音便湧現出無數殺氣,那是浸人心脾的恐怖,如同身處一片屍山血海之中,倒處彌漫著血肉與汙穢的氣息。
於是林逸便再沒問過此類問題。
一日,林逸兩人像往常一樣,聽師父“授業解惑”。琴聲忽戛然而止。
他心中不免流露幾分喜色,莫非這老女人終於要傳授武藝了?電光火石間,他已經想象出自己大殺四方的情景了。
但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不到一息,琴聲又變成了簫聲。一樣的旋律,不同的版本,令他大失所望。
他現在很想抓住玄真老頭的胡子,管他到底有沒有留。大聲質問他:“你對得起我們嗎?就把我和雁兒,托付給這樣一個沒責任心的老女人?”
如此這般,又是一月從指尖劃過。
林逸覺得跟著這個女人,除了已經可以原地哼唱,聽得耳朵快生繭子的幾首旋律,再一無所獲。
這天,帷簾裡突然拋出一本樂譜,他終於聽到簾子裡那個老女人的聲音:“這三日便可每日不來學藝了,但要用心記背這本書中內容。來了之後,要真正開始學藝了。”
林逸乍聞此言,覺不可思議,但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滿臉喜悅地道:“謝師父。”
……
此後的三日,他便在室內與妹妹熟記樂譜。說來奇怪,平日裡覺得晦澀難懂的東西,此時照著說明,記得尤為暢快。
兩人邊嬉戲玩鬧,邊記憶樂章,三日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他們如約定時間,來到了璿微真人的住處,卻發現她正席地而坐,一雙明眸正友善地看著他們。
“師父好。”
“嗯,你們來了就好。我給你們布置的任務,你們完成了嗎?”她直接切入正題,卻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林逸二人微微點了點頭。
“很好,我要檢驗一番。”
她遂讓兩人輪流背誦書譜的內容,皆是分毫不差。
“本來你們有認真完成。”她的嘴邊又漾起了笑容,動人的就像盛開的花朵。
林逸突然感覺,對她的怨恨沒有那麽大了。
……
“今天,我要教你們一樣獨一無二的功夫,是我自己所創,不過從未對他人談起,你們還是第一個知道的。一定要認真學習,不要辜負我哦。”
她的語氣突然調皮了起來,配上那如百靈鳥般婉轉的聲音。林逸頓時感覺有些心慌意亂,於是他又拉起了雁兒的手,心情頓時平穩了起來。
這一幕早被璿微真人看在眼裡,心道:“嘿嘿,到底是小孩子。”
不過很快她又正色道:“且看好了。”
她從袖中取出五隻瓷碗,平平地拋在地面上, www.uukanshu.net 竟無一點破碎。
這便已讓林逸震驚萬分了,可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她手作劍指,朝著地面揮轉一刺,那五隻瓷碗便齊刷刷的缺了一角。
林逸心中暗歎:“從頭到尾卻無半點聲勢,便有如此巨大之威力。”
“再看!”璿微呵道。
她從腰間取出琴與簫,同時奏響。那五隻瓷碗在頃刻間化為齏粉。
他看著眼前目瞪口呆的少男少女,笑道:“這就是琴簫合奏之威,我使出了三成功力,在相同功力下,顯然後者威力更甚。”
“可是,即使是貫入內力,也絕無此等效果,這是為何呢?”林逸提出自己的疑問。
“是心。”
“心?”小雁兒迷茫地問道。
“沒錯,心作用於音樂的力量。每樣器物都能做用出這樣的力量,劍有劍意,刀有刀念,音則是音情。
“它們都需人心操縱,而我認為音樂是你感受自己內心最好的途徑,能正確認識到你的心,你於武學一道,便也可一日千裡了。
“記住,人心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
“仁慈到可以拯救一切,邪惡到可以毀滅一切。瘋狂到可以迷戀一切,恐懼到可以厭惡一切。”
“而你的心又是怎樣的呢?”
眼前的女人終於顯現出了一種,她這個年紀應有的滄桑,她停止了言語動作,像是在讓林逸二人思索,也好想自己也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
“記住,遵循內心來出劍,一定能大有所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