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找死！”

　　風禦師伯猛然拔劍刺來，又很快被雨澈師伯揮袖蕩開。

　　“不得無禮！”

　　琮光師伯大喝一聲，雙眼瞪著江捕快，冷聲道:“公子的意思是，我們都在說謊?”

　　江捕快毫無懼色:“不錯！”

　　琮光師伯緩緩舉起右掌，肅然道:“老夫以神劍宮歷代掌門起誓，若有半點謊言，願自廢武功，終生不得習劍！”

　　而後我與雨澈、霧白師伯也隨之起誓，風禦師伯扭捏了片刻，隻得照做。

　　琮光師伯道:“掌門在劍塚遇害，老夫四人難辭其咎，公子若是能找出真凶，老夫代神劍宮三百名弟子，先行謝過！”

　　江捕快神情稍緩，沉吟道:“在場諸位若都是清白無辜，那這件密室命案就過於玄妙難解了。”

　　我雖深有同感，但還是對他抱有期待，問道:“公子可還發現其他線索?”

　　江捕快不答發問:“諸位可注意到這一路上的血跡?”

　　江捕快從懷中取出一塊火石，又指了指石壁角落，“有人在這裡燒過些什麽，信件、衣物或是劍法秘籍。”

　　又伸手隻像南邊的石壁:“牆上的劍痕是新劃出來，如果能破解，或許也能找到什麽。”

　　“地上的腳印原本是極重要的線索，但被你們全部破壞。”

　　“另外，諸位可有注意到這一路而來的血跡?”

　　“血跡?”

　　“不錯，從洞窟外一直到劍塚石門前的血跡，諸位可有人受傷?”

　　風禦師伯愣了片刻，趕緊提著燈籠尋了出去，片刻後返身回來:“真的有血跡，莫非是凶手的?”

　　江捕快點頭:“很有可能，凶手來時應是帶傷而來，既然是有傷在身，還能成功殺害當世劍聖，當真匪夷所思。”

　　我撓了撓頭，越發糊塗，隻好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江捕快道:“無論如何，凶手殺害掌門，必定有所圖謀，我們不如靜觀其變，看看有哪些好事者自己跳出來。”

　　……

　　我送兩位捕快回前山後，便即回房休息。

　　一路有許多師弟師妹與我招呼，我都勉強應付。

　　江捕快最後那句話點醒了我，掌門之死，神劍宮必定大亂，哪怕秘而不宣，強行將此事隱瞞，也自會有人借機生事。我只需要密切留意山中動向，便可知道嫌疑人身份。

　　次日傍晚，我照例準備飯菜後，提著竹籃去往劍塚。

　　掌門屍身不停腐壞，臭味難以遮掩，霧白師伯提議夜間運送一座冰棺過來，將屍身好生保管，不至惹人生疑。

　　我領命而去，趁著夜深人靜準備此事。

　　快到天明時，一切才忙完。

　　我借著夜色準備偷偷回屋，卻在門外碰到了玉衡師妹。

　　師妹面色焦急，似乎在這等了我許久，開口便問:“師兄夜裡不在房內，可是去辦什麽事了?”

　　我故作笑容道:“最近夜裡睡不著，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練劍。”

　　玉衡道:“三代弟子中屬師兄天賦最佳、又如此勤勉，也難怪得諸位長老器重。”

　　我抹了把汗，趕緊轉移話題:“師妹找我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玉衡沉默了會兒，話在嘴邊，又猶豫了下來。

　　我耐心追問了幾句，她才道:“我是為璿璣師叔來的?”

　　“璿璣師叔?”

　　玉衡點頭道:“璿璣師叔那日敗在掌門手下後，便一直情緒低落，

回山後將自己關在劍閣內，拒不見客。前幾日，還聽得屋內劍鳴聲，這幾日卻什麽聲響都沒了。我今日送飯過去，敲了半天門，璿璣師叔卻如何也不應，也不知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我心中一凜，想到些不好的念頭，問道:“你沒開門進去瞧瞧?”

　　玉衡師妹糾結著雙手，“我、我不敢。”

　　我趕緊道:“我陪你一起去！”

　　璿璣師叔住在洗心崖畔，崖畔有座三層高的小樓，名曰劍閣。

　　我感到洗心崖時，劍閣內一片黑暗，沒有半點燈火。

　　“璿璣師叔——”

　　我高聲呼喊，右手不停砸在竹門上，玉衡似乎被我的舉動嚇住了，愣愣站在後邊。

　　我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於是不再顧忌，一腳將竹門踹開，提著燈籠衝了進去。

　　昏暗燭火映照之下，隱約可見璿璣師叔癱坐在大殿一角，面色死白，胸前衣襟上滿是殷紅血漬，分明死去多時了。

　　玉衡師妹尖叫出聲，正要上前，被我一把抓住。

　　玉衡抽泣道:“師叔，師叔怎麽會……”

　　我強作鎮定道:“快去前山松林小居找秦歡、江樓月兩位公子，莫要驚動山內其他人！”

　　玉衡回頭看著我，面上滿是不解。

　　我耐心道:“他們是六扇門的人，一定可以查清真相！”

　　……

　　半個時辰後，玉衡帶著秦歡與江樓月前來。

　　我在屋內確認來者後，開門相迎。

　　“有一件命案?”江樓月目光越過我，朝大殿裡看去，“死者是何人?”

　　“執劍長老璿璣。”

　　秦歡憤然道:“敢在神劍宮肆意殺人，凶手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和他有相同的想法，但也深知怒氣解決不了問題，說道:“開門之後，我一直守在這裡，沒有進屋。”

　　“很好。”

　　江樓月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步朝璿璣師叔的屍體走了過去。

　　“一刀斃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凶手可真不簡單。”

　　玉衡雙手捂嘴，不可置信道:“璿璣師叔是遭人殺害的?”

　　“不錯。”江樓月隨口道，“近日可有外人前來?”

　　玉衡飛快搖頭:“師叔回山後拒不見客，這幾日除了我每日來送飯外，不曾有人造訪。”

　　江樓月瞥了她一眼，“除去送飯以外，你每日都在何處?”

　　玉衡道:“方才路過的那件木屋，我平時都在那兒練功，若是有人經過，我一定會看見的。”

　　江樓月點點頭，雙手檢查完門窗木栓，又朝頭頂看了看，“我們去上面看看。”

　　二樓是一處普通的茶室，杯碗放置整齊， 上面蒙著一層細灰，似乎許久未曾動過。

　　三樓是間普通臥室，同樣門窗緊閉。

　　江樓月喃喃道:“又是一件密室殺人案，看來凶手非常有自信。”

　　玉衡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慌亂道:“師兄，我們趕緊去稟告掌門！”

　　我脫口便道:“掌門正在閉關，不容打擾。此事我會先行稟告戒律長老，師妹無需擔心。”說著又提醒道:“師叔遇害一事暫且保密，別讓山中其他弟子知曉！”

　　玉衡愣愣應下，分明是亂了心神，只能聽從我安排。

　　下樓後，我先送玉衡回去休息，再返身回劍閣。

　　兩位捕快已經結束了勘查，江樓月望著昏暗夜空久久不語，秦歡似乎也被這一連串命案打擊了士氣，沒了早間的少年鋒銳。

　　江樓月陡然開口問道:“神劍宮內有資格接任掌門之位的人還有誰?”

　　璿璣師叔乃氣宗執劍長老，一身劍法超凡脫俗僅在劍聖之下，本是掌門之位有力爭奪者，可如今殞命在此……除她以外，還有誰有資格接任掌門之位呢?

　　我思索著這個問題，勉強答道:“陵淵師叔乃宮中戒律長老，在眾弟子中聲望極高，若他有意掌門之位，應能順利接任。”

　　“他現下在何處?”

　　“前些日子試劍大會上，師叔受了重傷，眼下應在東南峰那邊的竹海靜養。”

　　我愣了愣，後知後覺領會到他話中深意，驚道:“難道陵淵師叔也有危險?”

　　江樓月也不回答，催促道:“趕緊帶路，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