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微微隆起的枯葉,露出紅黃色龜裂的土壤,掄起手中的鋤頭向其揮去。
“我到底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會答應教她武功,我就是個傻子......”
圓滾滾的竹筍完整地裸露在空氣中,盜有道氣憤地一鋤頭劈去:“越想越氣!”
盜有道撈起竹筍扔進竹筐中,看著竹筐中略有規模的竹筍,盜有道叉著腰嘟囔道:“再挖幾個?”
說著,單手拎起竹筐往身上一背,接著往竹林中探索。
西斜的太陽灑下橘黃色的光芒,翠綠的竹林在采光下變得深綠,沙沙的風聲也變得緊湊起來,一個黑影穿梭在幽深的竹林中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前進著。
盜有道一邊挖著筍一邊依舊不依不饒地吐槽著風鈴,可是突然間,盜有道閉嘴了,手上的活也跟著利索了起來。
哢嚓!!
盜有道撈起筍轉身扔進竹筐中。
早已等候多時的風鈴輕踩竹竿一躍來到盜有道的面前,衝著他吐著舌頭,張開雙手做著鬼臉並興高采烈地大叫道:“哇!”
“哇!”盜有道及其配合地敷衍道。
風鈴瞬間失去了興致,翻著白眼憋著嘴看向盜有道,響亮的鷹唳從高空中傳來,中午的那隻蒼鷹背靠落日,伸出雙爪向風鈴撲去。
感受到身後的風,風鈴大驚失色,她下意識想往一旁躲開,可是她卻發現身體正不由自主地撲向盜有道,身上那股輕飄感消失的無影無蹤,身體又重新回歸了最初的沉重。
盜有道抱住風鈴,眼神緊盯著蒼鷹,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怯意,反而有著些許的笑意和怒意,他開口平靜地說道:“笨鳥,你覺得你的肉怎麽樣,柴不柴?”說完,盜有道露出了有恃無恐的微笑。
全身的氣無形地包裹住風鈴並朝著蒼鷹而去,蒼鷹又一次展翅急停,利爪停在了生死線上,他大叫著慌忙朝高空飛去,他那最純粹的本能告訴他:他只要往前再敢進一下,他便會死。
這是實力的碾壓,或說是一種意志的碾壓,飛禽猛獸的殺意是純粹的,而人類的殺意卻是充滿惡意的。
望著跌跌撞撞遠去的蒼鷹,盜有道將內力一收,對著埋在胸口不敢抬頭的風鈴安慰道:“沒事了,大師姐。”
風鈴貼著盜有道的胸膛慢慢回過頭望向身後,直到看到遠去的蒼鷹後,她才徹底離開了盜有道的胸膛,然後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威脅道:“盜有道,不準說出去!”
“明白。”盜有道拿起竹筐對準風鈴問道:“你看看,夠不夠,夠了,我們就回去吧?”
看著竹筐中堆積如山的竹筍,風鈴點了點頭:“夠了。”緊接著,風鈴神情嚴肅地問道:“盜有道剛才我本來應該可以躲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身體裡的那股氣不見了?”
盜有道背上竹筐若有所思地說道:“你需要一個功法,你的內力不夠,不能長時間使用禦風行。”
“那你快點教我功法吧!”風鈴迫不及待地說道,而這就讓盜有道犯難了,因為盜三生跟他講過功法的作用,但從未教過他!
看著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的盜有道,風鈴以為盜有道不願意教她,於是她變得楚楚可憐地問道:“你是不是不願意教我啊?”說完,眼淚好似要呼之欲出。
盜有道眯著眼打量風鈴,他才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真哭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說道:“不是不肯教你,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學得是什麽功法,
我好像從沒有學過功法,......” 軟磨硬泡一陣後......
“不想教,就算了,回家!”風鈴一改之前的楚楚可伶,賭氣地鼓著嘴轉身就走。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盜有道評價完後急忙追上前去。
如果盜有道知道自己是在如此機緣巧合下學會功法的,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盜有道之所以只有三年的美好時光,完全都是自己做得。
盜三生起初沒打算把自己的本領教授給盜有道,他那時只希望盜有道能平安長大,做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人就好。
可偏偏事與願違,三歲,牙牙學語的盜有道憑借著盜三生酒後隨口而出幾句胡亂口訣,硬生生無師自通練出了內力,並且其質與量皆有上層功法之資。
這時盜三生才意識到自己盜了一輩子的寶貝,卻在死到臨頭的時候還瞎了眼。
“在自己眼皮底下蒙塵了三年。”
盜三生感慨自己之前被騙,果然是有道理的,不會看人。
自那以後,盜有道的童年就由放養轉為了圈養。
盜三生準備在不多時間內,將畢生所學全部授予盜有道,但其中不包括功法。
因為對於盜有道來說,他的功法是多余的。
牽著風鈴的手,當著屋內三人的面,盜有道踩著窗沿悠哉遊哉地躍進屋內。
風嘯天一句話未說地佇立在原地,凝視著盜有道,雙手又松又合,他在極力控制自己那浮動的內心,他生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出手宰了這小子。
不過盜有道是何許人也?
豬!
見到桌上豐盛的佳肴,盜有道二話不說,松開抓著風鈴的手,順勢放下背上的竹筐,快步來到桌前坐下,拿起碗,盛好飯,舉筷子,風馳電掣地開動起來。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看著盜有道那不成人樣的吃相,風嘯天倒是松了一口氣,他自我安慰道:“這種人風鈴怎麽可能看得上。”心平氣和地坐下對著周遭的人說道:“吃飯。”說完,也拿起了筷子。
錢來和趙將年相繼坐下,在盜有道面前任何吃相都是望塵莫及的。
風鈴將竹筐放到廚房中後,拿起抹布走了出來,對著激戰不休的盜有道喊道:“盜有道,吃飯之前要洗手!”
“拿過來!”
說著,風鈴扯過盜有道的手,讓他攤開掌心,拿著抹布在他掌心擦拭著,搓完一隻,抹布換一面接著搓另外一隻。
“好了沒啊,我還要吃飯呢!”盜有道不耐煩的抱怨道。
錢來和趙將年默默地低下頭,乾嚼著白米粒,回味著口中甘甜和辛酸,濃鬱的殺意或是醋意正從兩人之間的風嘯天身上散發而出。
風嘯天雙手青筋暴起,能夠聽到筷子裡竹纖維斷裂的聲音和陶瓷碗崩裂的響聲。
好不容易擦拭完,重新恢復自由的盜有道立馬又投入戰鬥中,伸出筷子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
即將入口之時,一道黑影自下而上閃過,紅燒肉重新回到了戰場中央的正上空。
看著空空如也的筷子,盜有道神情鬱悶地說道:“老師,我正在長身體呢?”
“教你餐桌禮儀!”風嘯天咬牙切齒地說道,而手中的筷子則如閃電般朝紅燒肉而去。
砰!!
紅燒肉重新被打飛出去,兩雙筷子相撞,盜有道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個就不勞老師您費心了,你學生我就這樣了!”
砰!!
紅燒肉又一次飛起,兩雙筷子交換對位,風嘯天盯著嬉皮笑臉的盜有道說道:“這不正是老師該做的嗎,放心,老師有把握改正你的壞習慣!”
“那能等我把這塊吃完再說嗎?”盜有道問道。
“不行,要立刻矯正!”風嘯天堅定地回答道。
那就沒話可說了,開打吧!!
砰砰砰......!!
空中兩雙筷子化為幻影圍繞著紅燒肉來回撕殺著,兩人操控著筷子很默契地將戰場控制了半空中,絲毫不影響底下人的用餐。
錢來夾起含著醬汁的飯粒送進嘴中,邊咀嚼邊吐槽道:“在這麽下去,胖子我肯定能瘦!”
趙將年則放下手中碗筷,聚精會神地觀看兩人的戰鬥,凌厲的攻勢讓他心生憧憬。
至於風鈴則無奈地歎氣,夾起桌上的菜送入口中,然後開始專心致志地品嘗起每道菜來。
盜有道和風嘯天兩人越打越起勁、越打越高,兩人雙膝漸漸離地,身體漸漸繃直,手漸漸抬高。
余光瞄向桌上其他的美食,盜有道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要單戀一枝花呢?
於是盜有道開始不講武德起來,回手之際,將手中的筷子往空中一扔,使出幻雲遊手,貼著風嘯天的筷子從其中捉住墜落的紅燒肉便一個反手往嘴中拋去。
咀嚼兩下,吞咽下肚,盜有道生無可戀地吐著舌頭說道:“好難吃啊!”
“廢話,被你們這樣弄還能好吃嗎?”風鈴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放在一旁抹布,攤開手對著盜有道說道:“把手拿過來,以後不要用手抓食物!”
“哦!”盜有道攤開手心伸向風鈴,風鈴一隻手捧著,一隻手拿著抹布細心地擦拭著。
哢嚓!!
風嘯天的手中的筷子應聲而斷,他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