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她見西懷王還擋在樓梯口,喚了一聲:“西懷王?”
“哦……”西懷王回神,忙讓開樓梯口的位置,笑著同白卿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鎮國公主請!”
她未曾同西懷王客氣,略略對西懷王頷首,看向立在客房門前朝她行的蕭容衍,只聽他吩咐月拾去準備茶點,便抬腳朝她走來,在外人看來倒是恭敬有禮。
“鎮國公主請……”西懷王上前再次請白卿言。
她抬腳跨入敞亮的二樓屋內。
“鎮國公主請上座……”蕭容衍含笑開口。
倒是西懷王瞧了眼蕭容衍,又看向鎮國公主:“容衍和鎮國公主是未婚夫妻,何需如此客套,畢竟本王也不是外人。”
白卿言繞過黃花梨木的圓桌,在楠木山水畫屏風前的正堂主位上坐下,同西懷王開口:“我聽月拾說,西懷王要見我,正好……我也有事請教西懷王,便未曾提前派人通報冒然前來,還望西懷王海涵。”
“哪裡哪裡……本王這一路都是容衍做打點安排,鎮國公主與容衍有婚約在身,本王與容衍也是至交好友,托大……將鎮國公主視作自家弟妹。”西懷王掏空心思的想要同白卿言拉近關系,好開口請白卿言幫忙。
她含笑望著西懷王,也沒有客氣,先行發問:“即是如此,還望西懷王直言相告,西懷王是如何得知鬼面王爺的具體消息?何以如此肯定戎狄的鬼面王爺必在三月底四月初達到大梁都城韓城?魏國……在戎狄有可暗探,或是在鬼面王爺身邊安排了細作?”
西懷王沒想到鎮國公主一上來,便問的是這樣凌厲的問題,但他既然是有求於鎮國公主,自然以誠相待,不能同鎮國公主有所隱瞞,魏國的確是在這位鬼面王爺身邊有細作,而且掌握了這位鬼面王爺的一些秘密,然這些……都是此次西懷王來找這位鬼面王爺,請戎狄相助魏國的籌碼。
他朝蕭容衍看了眼,見蕭容衍正接過侍從送上來的茶遞給白卿言,這才鄭重同白卿言說:“本王拿鎮國公主當做自己人,便也不轉彎抹角了,魏國的確是在戎狄和戎狄這位鬼面王爺身邊有細作,倒也不是故意安排,說來也算是巧合……是戎狄王無意將人安排到了鬼面王爺身邊伺候的!此次大燕攻魏,我皇兄慘死……太后不得已扶持幼帝登基,如今魏國內憂外患,幾次遣使前往大燕求和……可大燕拒不接受,還請鎮國公主在晉國太子面前幫忙說說情,能援手魏國,魏國上下感激不盡!”
白卿言略略調整坐姿,單手搭在座椅扶手上:“聽說此次西懷王不惜長途跋涉要前往韓城,就是為求鬼面王爺出手相助魏國,但……我想西懷王千裡迢迢而來,對鬼面王爺不會只是用一個求字這麽簡單的手段吧?或許……這位被安插在鬼面王爺身邊的細作,手中還有鬼面王爺的把柄?”
西懷王心頭一驚,對待白卿言越發鄭重起來,他沒有想到這位鎮國公主竟如此厲害,窺一角便可知全貌。
他沒有立時應聲,怕的是鎮國公主萬一讓他將細作握了戎狄鬼面王爺什麽把柄告知於她,他該如何是好。
以前西懷王有一個好皇兄,國家大事輪不到他操心,他吃喝玩樂了半輩子……從不知謹慎是何物,可這一次面對白卿言,他難得謹慎了起來。
“西懷王與鎮國公主有要事詳談,衍……先退下。”蕭容衍站起身來,起身同白卿言與西懷王淺淺一拜。
“容衍你留下!”西懷王擺了擺手,
示意蕭容衍坐下,“你是本王的摯友,是鎮國公主的未婚夫婿,今日所言……沒有你不能聽的。” 蕭容衍看向白卿言,見白卿言頷首,這才點了點頭重新坐下,擺手讓立在屋內的仆從退下。
略作思索,西懷王朝著白卿言拱了拱手,不敢再因白卿言是女子而掉以輕心,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開口:“鎮國公主若是想知道這位鬼面王爺的把柄,倒也不是不能說!只是……此乃魏國請鬼面王爺發兵助魏籌碼!自然了若是鎮國公主有信心勸服晉國太子襄助魏國,這個秘密就算是告訴鎮國公主也無傷大雅,可若是鎮國公主目下還不敢肯定,這個秘密……於公本王不能告訴鎮國公主,於私……”
西懷王聲音頓了頓,才望著白卿言開口:“容衍知道的,本王是一個隻善於吃喝玩樂的閑散人,但是……閑散人也有閑散人的道義!既然是要同鬼面王爺做交易,那麽出於道義……我便不能將這個秘密告知鎮國公主!還望鎮國公主海涵!”
雖然吃喝玩樂的半輩子,當初在皇兄庇護下做事也難分輕重緩急,可西懷王自認紈絝……卻不願做個小人,既然要去交易,就要尊重誠信二字,斷沒有一個把柄做兩家生意的道理。
白卿言並不了解西懷王為人,曾也只是聽說過這魏國的西懷王是個遊手好閑的閑散王爺,此次與西懷王相見更是意料之外的事,還來不及派人去詳查這位西懷王。
但……這位西懷王如此重道義,倒是讓白卿言刮目相看。
剛才西懷王如此說,也讓白卿言放下心來,想來西懷王並不知道阿瑜和晉國的關系,自然也就不知道阿瑜和白家的關系,否則西懷王何以要將這個秘密對身為晉國戰將的她守口如瓶。
西懷王應當用這事來反要挾晉國,要挾她才是。
即便西懷王是個同梁王一般善於扮豬吃老虎的,可眼下魏國已經是迫在眉睫,西懷王沒這個余地揣著明白和她裝糊塗,他應在見面之時……當及時亮刀,逼她就范。
她朝西懷王頷首:“西懷王所言有理,不過……白卿言雖然目下無法肯定能勸動我晉國太子襄助魏國,但……卻有一計能夠助魏國存國。”
蕭容衍手收緊,不動聲色,眉目含笑朝白卿言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