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道:“容姐兒,長瀾不是信不過你,正是因為信他你能如此刻這般理解他……所以放心假死離開,只是當時時間緊迫……長瀾並無時間同你詳說這些事情,等他想要詳說時,舅舅已經安排他假意戰死了。”
小崔氏用白卿言的帕子抹了抹眼淚,即便是心裡已經理解了董長瀾,嘴上也不擾人,賭氣道:“他不和我說,我有件事……也不告訴他!”
小崔氏用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腹部,又站起身感激地朝著白卿言一禮:“多謝表姐告訴我此事,否則我定然胡思亂想夜不能寐!”
崔氏的屋內,董清嶽也將董長瀾假死的事情告訴了崔氏。
“接下來,我們還得給長瀾辦喪事,原本我是想瞞著你,等喪事過後再同你說……又怕你為此傷心病倒,反倒累得長瀾擔心,無法專心做事!所以明日開始,你便對外稱病,不要見客,不然肯定會露餡的!”董清嶽拿起帕子給崔氏擦眼淚。
崔氏一把從董清嶽手中奪過帕子:“你說你一個當爹的,你怎麽忍心讓兒子假死!還給兒子操辦喪事……”
“若是不如此,白家滿門男兒盡滅的下場,便是我們董家的來日!”董清嶽難得如此耐著性子同崔氏說話,他按住崔氏的肩膀,低聲道,“我們董家得給自己留後路,長瀾是長子嫡孫,這些事情得他去做我才放心,因為長瀾……便是我們的後路!”
董清嶽話可以同崔氏說,但不能全說。
若是他此事告訴崔氏,他們在為來日推翻林氏皇權做準備,崔氏怕是要嚇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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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安平大營符若兮接到聖旨,前來登州馳援,才知……董清嶽與白卿言已於九月十七將登州城奪回,故而符若兮讓安平大軍駐扎在城外,自行進城。
符若兮一到,就見董府門口高高吊著兩個寫著“奠”字的白稠燈籠,豎著銘旌,正在辦喪事。
聽說,董家的嫡長子董長瀾在此次與南戎之戰中戰死,可喪事一直來來不及辦,直到鎮國公主白卿言相助奪回登州城,董清嶽這才顧得上給兒子發喪。
外面都在傳,董老太君和董長瀾之母崔氏聽說董長瀾得死訊後,雙雙病倒,已經無法起身。
董長瀾之妻小崔氏聽聞董長瀾死訊更是暈了過去,被大夫診出懷有身孕,那小崔氏肚子裡的可是董長瀾如今唯一的血脈,所以如今也在後宅靜養,不曾到前面靈堂來。
丈夫突然沒了,這事放在誰的身上也都受不了,更別說一個剛剛有孕的孕婦,董家人自然是以小崔氏肚子裡的孩子為主,不讓小崔氏前來靈堂。
反倒董長瀾那位庶弟,撐著身上的傷,跪於嫡長兄靈前,向來吊唁的賓客叩首還禮。
符若兮看到董家慘淡的樣子,心生愧疚,給董長瀾上了香後從靈堂出來,對董清嶽抱拳:“對不住董大人,當初登州來求援,未得上令我等不能隨意出兵……”
董清嶽擺了擺手,沒有吭聲……不說理解,也不說怪罪,反倒讓符若兮心裡越發不好受。
符若兮尷尬立在一旁,看到一身素衣的白卿言在婢女簇擁下而來,連忙上前長揖行禮:“見過鎮國公主!”
白卿言朝符若兮頷首:“符將軍!”
“此次,幸有鎮國公主出手助董大人奪回登州。”符若兮握著身側佩劍,“符某因未得上令不敢出兵助登州之事,心中愧疚難安。”
這話是符若兮說給白卿言聽的,也是符若兮說給董清嶽聽的。
白卿言未答話,符若兮又道:“聽說,陛下已經命太子殿下押送糧草輜重來登州了。”
白卿言這才轉過身來,正兒八經看向符若兮:“我曾與符將軍浴血同戰過,以為符將軍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的道理。登州求援符將軍是真的不得上命不敢妄動,還是因為旁的因由不出兵,董家也無意再追究……”
符若兮攥著劍柄的手一緊:“鎮國公主誤會!”
“不論是否誤會,我表弟躺在哪裡……”白卿言視線看向靈堂的方向,“符將軍安平大軍還在城外,既然登州已無戰事,還請符將軍速速帶安平軍回營,以免晚了,陛下怪罪!”
符若兮將安平大軍放在城外,隻帶一個副將進登州城,為的就是來承受董家的怒火,白家與董家素來關系密切,白卿言言語不善也在情理之中。
符若兮朝著白卿言一禮:“不論鎮國公主和董大人相信與否, 符若兮對天起誓,真的是因為未得上命不敢擅自出兵,董大公子的死……符某也萬分痛心愧疚,若是來日董家有用得上符某的地方,符某一定全力以赴!還請董大人……鎮國公主節哀!告辭!”
說完,符若兮帶著副將離開董府,一躍上馬,朝城外疾馳而去。
符若兮剛走,大都城方向的信便送來了……
白卿言隨董清嶽去書房拆開看了眼,白錦繡在信中說,南都郡主柳若芙和梁王的婚事提前了,定在十月十五,白錦繡多番打探之後,查出柳若芙似乎是懷有身孕了,所以婚事才突然挪到十月,十分倉促。
白卿言想起之前見過蕭容衍,他說起南都郡主柳若芙被玷汙一事,蕭容衍希望晉國朝廷更亂,所以鼓動太子府暗衛借梁王名頭佔了柳若芙的便宜。
那柳若芙腹中的孩子,便並非是梁王之子,想必梁王對此心知肚明。
不過,以白卿言對梁王的了解,他既然看重的並非是柳若芙,而是南都閑王手中的兵權,那必定會認下柳若芙腹中之子。
可柳若芙呢?柳若芙一向心高氣傲……真能嫁給無能之命在外的梁王?
白卿言看完信燒毀後同董清嶽道:“南都郡主柳若芙有孕,梁王和柳若芙的婚事要提前到下月十五。”
“梁王……”董清嶽半眯著眼,手指摩挲著座椅扶手,“這個梁王,從攀誣你祖父叛國之時,我便覺著他不盡然是外面傳言的那般無能!若真如此,此人如此能忍……城府頗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