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光正已經來到了星羅城。這座大城,崇台傑宇,巍巍雄壯,較之天鬥城,更為華美,果然是鐵血帝國,能夠澆灌出比天鬥更為輝煌的帝國之都。不過,光正無暇欣賞城市的文理,稍稍潛隱,便直入皇宮而去。以他的魂力,進入宮中而不被發覺,實在是輕而易舉。精神力釋放,很快就找到了星羅大君所在的寢宮。
本來準備直接化光入內再顯出身形,不過再用精神力細細探查後,卻覺有些異樣;原來星羅大君並不為戴維斯、戴沐白二子為滿足,正在繼續擴大子嗣的相應活動,這時出現,實在是不合時宜,光正隻得屏息凝神,繼續等待。
好在星羅大君雖是白虎武魂,畢竟年紀已大,倒是沒有讓光正久等,很快便起身回駕,待他回房坐定,光正便準備現身;不過,又想不如再觀察觀察星羅大君究竟是個何等人物,再做計較,因此仍繼續凝神探測,並不即行降落。
光正發覺,星羅大君似乎一直也在會神苦思,心中大抵有了判斷,於是便化光臨室,卻不立即顯現,而是站立其後,細細端詳。
星羅大君,原來是在看奏章;光正定睛一看,原來是許氏所呈,內容不外主張與天鬥媾和雲雲。星羅大君臉色,是陰晴不定。
既然這樣,正是有利於自己開口。光正想著,忽然變音開口:“星羅皇帝陛下,想必貴帝國之藍圖,甚為宏偉。”
星羅皇帝嚇了一跳,皇宮戒備森嚴,如何寢宮中混入他人,而自己卻是一無所知?這麽想來,不知對方已經待了多久,都窺見了些什麽;更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等的強者。唯一可確定的是,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即使對方不能與整個帝國抗衡,但是,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到時縱然對方伏誅,卻必是天下縞素,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何況,對方或許是前來試探的天鬥的強者。天鬥方如今的強勢,早已是他的一塊心病。
想到這裡,星羅皇帝汗流涔涔,輕按皇袍上鑲綴的一顆七彩寶珠,答道:“強者,何必出言調侃?我星羅素來撫民為重,當下亦正修生養息之際,有何藍圖?”
“如此說來,陛下倒是要有違祖訓了,”光正冷道,“我這一來,也只能是索然歸去。”
“違背祖訓?”星羅皇帝愕然道。
“星羅素有化一天下之志,聽聞陛下早年亦承緒繼烈,此時卻但知撫民,實在是出乎意料,”光正道,“不過若是出於真心,也不失為歷史之進步。只是恐怕,陛下此言,只是托詞罷了。”
星羅皇帝知道心思已被看破,仍道:“此前與武魂帝國之戰,雖勝而損失極大;今天鬥強盛,星羅自奉和靖是惟。”
“以天鬥之強,不知安綏好日,星羅可享幾何?”光正逼問道。
“此端賴朕與天鬥陛下之提攜相互……”星羅皇帝自然是答不上來。他自己也正為這一憂思所苦,如今對方問他,他問誰去?
“陛下,所謂人如其名,以雪崩之勢,焉有靜滯不前之理?”光正無情地挑破這層面紗。星羅天鬥,相爭何止千百年,這份“友誼”在比比東時代都不存在,何況現下。
忽然,門外異動,一人傲然而入,“華宏,找我何事?”
“華胄,你可算來了!”星羅皇帝逼音成線,又轉向光正話音之處:“強者可留姓名?”
光正稍稍感受,便知來人乃是一位強者,魂力達九十六級,當是戴沐白二人突破前星羅最為倚重的皇室封號鬥羅強者,
難怪星羅大君此時敢於問他名姓。聽他的叫法,星羅皇帝叫戴華宏,這倒是第一次知道。 對於星羅大君的態度,光正大抵有八九分把握;不過,新來的強者卻未必與他同調,若是貿然被看破身份,到時免不了一場戰鬥。戰鬥結果倒不難預料,而且他也有把握不至於響動太大;只是對方九十六級,天才努力均屬不易,光正也不願沾染鮮血。
不過既然要聯合星羅,這位皇室強者地位,自然是舉足輕重,本來就應面對,只是現在的情境,稍有些不合於此前的構想。想了想,光正還是決定報上姓名。
“陛下,在下便是武魂殿十二供奉、現武魂城主教、光照鬥羅光正。”光正朗聲道,並且現出身形。
“不意光照鬥羅,卻喜歡從陰影中現身,”戴華胄譏諷道,“你來,想必是要嚇唬華宏與你合作吧。”
“閣下所言甚是,”對方倒是洞察精準,光正便也不再掩飾,轉向皇帝,“陛下,現在,你需要我的能力。”
“這……”戴華宏沉吟起來。
“哼,華宏思慮太多,”戴華胄道,“照我看,便當答允便了。與天鬥之戰,必不可免,武魂殿為友,總比為敵好。”
“但天鬥現在與武魂殿深仇大恨,”戴華宏所想更多,“若吾人不與武魂殿聯結,尚有存續之機;否則,真是無路可退了。”
“我並未希望星羅出兵與天鬥相抗。”光正卻道,二人一時有些發懵。
“星羅天鬥,帝國相戰,殃及平民,絕非我願,”光正道,“在下個人之所以加入武魂殿,正因父母戰亂喪亡,無親無靠,惟其如此,更不願再見兵戈。”
“那……”戴華宏疑惑起來,既然不願交戰,這一聯合,用意何在?
“依我之見,”光正知其所惑,“天鬥若欲開戰,必定先攻武魂殿;且武魂殿不滅,星羅如不自行對天鬥開戰,天鬥必願星羅仍為其暫時之聯盟。故而我只希望到時若戰端開啟,星羅便作勢聯合,唯勿動兵,吾人可以全力應對天鬥耳。”
“其實,這一戰勝負關鍵,”光正繼續道,“仍在於強者之間。如若在線仍是敗給天鬥帝師,那麽,武魂殿之魂師軍團,亦無勝機。到時,魂師軍團便向貴國歸來,暫效忠貴國。如此後仍有再起之機,則此為即墨之師;如在下到時已然身死,則如何與天鬥平衡,端賴貴國之福。”
光正知道,勝負之決,在於自己與唐三的決戰。但是,整片大陸畢竟廣袤博大,不可能一人統貫,這魂師軍團,敗,則為複興的種子,勝,則為昭明的火炬,價值不可輕忽。因此,他才要為其減少敵人,找好後路。
戴華宏臉色陰晴不定。這一魂師軍團,若由天鬥而言,固然管轄容易,但是己方來說,畢竟封號鬥羅不多,戴華胄雖是強者,畢竟是皇室成員,亦僅一人而已。到時候是否喧賓奪主,實在難以逆料。不過,若不收容,直接開戰,必然損失更多;固然可能靠天鬥帝國借刀殺人,但若天鬥借機吞並,則星羅更無生理。想來想去,現下的情況,也只有答允,為最優之可能。
見他仍是猶豫,光正道:“在下亦知茲事體大,當由陛下細細考慮。設若陛下應允,不放請白虎鬥羅夫婦再來武魂城,在下與裁決殿自當擺酒相迎。”
“但是,沐白他……”戴沐白連皇位都不要,他這個父皇也有些危難啊。
“白虎鬥羅瀟灑不願受人拘束,在下十分欣賞,我二人也有一分酒緣。其實,正是白虎鬥羅這份與星羅帝國的若即若離,行事最為便宜。”光正道。
星羅大君經此一點,自是心如明鏡,道:“今日之事,唯我數人知之。”
“這一點,請陛下放心,倒是星羅須作預備,事體浩大,如何天衣無縫,有賴陛下心思動勞。”
隨後,卻陰惻惻地加了一句:“不過我看,即使二位在各自擅場都是強者,星羅帝國終歸是要滅亡的。”話畢,光正便化光直去,留下戴氏兄弟二人,在面面相覷中繼續合計。
“要不要把這一消息,報告……我說告訴天鬥他們?”聽了最後一句話,戴華胄眉頭緊鎖,半晌憋出這麽一句話。
聽完這話,皇帝也是面色鐵青,好一會,才嘴角抽搐道:“雪夜老兒也就罷了,就今天,要我們去捧天鬥,那不可能!”
“只是這武魂殿,也實在不好處理。不過,照他的意思,能把那些魂師吞並過來,那才是我國之福啊。”
看著陷入幻想的長兄,戴華胄總覺得他的野心衝昏了頭腦,提醒道:“那只是暫時而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戴華宏獰笑道,“我們只要抓住機會,到時候是暫時和永久,豈是他們說的算?”
話音剛落,戴華宏自己也覺有些失態。不,不止是失態,是有些失智。這究竟是危,還是機?恐怕,前者還要大於後者。
二人十分清楚,無論是光正,或是唐三,除非他們同歸於盡,那麽星羅舉動稍不合意,任何一人想要毀滅星羅,即使不是整個帝國,至少毀滅皇室,確實是毫無難度。只是光正明明要利用星羅,卻甩下這樣的威脅,實在是出人意料。這個光正,實在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