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無涯的大地上,沉沉的夜幕暗暗垂下,標示著未卜的前程。
“光正在哪裡?”悵惘和憂思中,千仞雪在心裡問。
“光正去了哪裡?”
和千仞雪所乘的疾馳的馬車萬水千山之地,這樣的聲音炸響著。
唐門邊陰暗的建築裡,一頭紅發的火舞正在審訊著一個武魂殿的大魂師。據線報,光正曾經穿過她所在的分殿坐落的城鎮。
“你這武魂殿余孽,光正從你們分殿那去了哪兒,交代你們什麽了,說還是不說?”
“真的不知道啊。”大魂師氣喘籲籲地回答道,透過她蒼白的面容看得出以前還是頗為秀氣。
“呸!還要給那逃跑的光正做走狗?”火舞一腳踢在早已遍體鱗傷的她身上。
“我不是走狗。”大魂師說道。
“不是?”火舞揪住她的頭,火屬性魂力引動,一片皮肉散發出焦味,又被生生扯了下來。
大魂師疼的出聲,但仍斷斷續續地說:“我——只是——履行我的——職責——”
火舞笑了起來:“那就別怪,我也履行我的職責了。”
就這樣過了許久。
審訊室沒有窗,一直點著燈。在裡頭,不知晝夜,也不知時間流逝。
有的只是持續的“履行職責”。
又一次履行職責之後,火舞似乎終於有些滿意,後退兩步,揚聲道:“你這武魂殿的喪家之犬,到現在還不好好交代麽?”
“我有名字,我叫邱麗雅。你不能這樣像對待狗一樣對待一個人。”大魂師抬起頭,睜開被血水凝在一塊的眼皮說道。
“呵,你是人,不能和狗一樣對待?”火舞獰笑起來,轉手拿出一面鏡子,遞到她的眼前:“你是什麽?一堆垃圾。看到了嗎?如果你是人,那就是人性。”
邱麗雅掙扎著看向鏡子,她的雙眼早已模糊不清。
她只看到一張天牢死囚的絕望無援的臉,額角高高突起,頭頂在反覆的撕扯之後開始變得光禿禿的,鼻子尖尖、面頰沉陷,只有眼睛蒙著一層霧卻還灼灼發亮。
曾經秀氣的面容現在被皺紋鋪滿,嘴巴塌陷下去,但這已經算好:除了臉上,她的渾身灰敗,沾著已經發紫發黑的凝血,汙穢不堪,渾身久久不洗的汙垢下面滿是紅色的瘡疤,皮膚下的血管潰瘍成片,皮膚一層層掉下來;帶著難聞的氣味,混合著人臭與焦味。
她的胸口肋骨突出得如同骷髏,如果不是被刑具吊著,那已經不如膝蓋粗的大腿怎麽也支撐不住她的身軀。
是的,現在正是刑具支撐著她的生命免於像一袋土豆那樣垮塌散架。
但她仍然回應道:“人性麽……如果這是人性,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還敢嘴硬!”火舞惱怒地罵道,左腿一個橫掃,邱麗雅又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魂力蒸騰起來,開始為一把鐵鉗加熱。
“待會再讓你嘗嘗這個。”她恐嚇說。
“好了,不必了。”忽然,伴著這悅耳的聲音,囚室的門打開了,水冰兒走了進來,頭髮藍藍的,光滑的肌膚上現在閃爍著成熟的光芒。
“你也覺得不必審訊麽?”火舞甩動紅發說道,話語中帶著不滿。
之前,凱琳也問過她,為什麽要對區區一個大魂師這麽做。
“何必這麽殘忍呢?”凱琳問道。
“因為,要給門主報仇;要斬草除根。”火舞狂熱地答道,“她們有光正的去向信息,
我們必須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呢?”凱琳不解道,“他……”
“他肯定負傷了,我當然知道,”火舞不屑地說,“但是難道因為敵人負傷就要心軟嗎?決不。”
“火舞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凱琳說道,“而是說……他也是個強者,我們怎麽追擊呢?”
火舞答道:“他不敢再戰,而是遁逃,肯定是害怕我們剩下的封號鬥羅強者們。但是強者恰恰恢復快,所以必須趕快行動!”
凱琳若有所悟地走了。於是火舞便繼續“履行職責”。
看著水冰兒,火舞一向有些不舒服,何況這次直接唱反調呢。於是,她又含著譏諷地補充道:“你那麽聰明,不會看不出為什麽要審訊他們吧!”
“不,我只是覺得這樣太殘忍了,”水冰兒厭惡地問著裡面的腥穢氣息,“而且低效。她那個情人,文思敦已經被用楊無敵長老的藥劑催出了口供,這裡是不是也……”
火舞覺得自己又落了下風,有些吃味,轉念一想道:“不。既然她情人已經招了,何不用這一點徹底摧垮她呢?”
水冰兒愣了一下。她隻想著完成任務,但看來有些人卻借機釋放自己的狠毒。稍稍沉默後她正色道:“這是重大的任務, 越快越好。讓她喝下藥劑,拿迷幻狀態下的口供和她情人的口供比對,是最快的。”
“哼,那就這樣吧。”火舞悻悻說道。
但她又不願只是這樣完成任務。她說道:“待會我去拿藥劑。”準備再多拖延一會。
“行。”水冰兒猜到她要做什麽,卻也不好直接點破。
“報!”忽然一位更低階的魂師跑了進來,逼音成線說了兩句。
“真是頑固,”火舞聽了冷笑道,“都招了還在乎什麽‘氣節’呢,降了我們,唐門可是第一宗門……”
“別人求死也是為了他的信仰,”水冰兒沉聲說道,“何況我們是第一宗門和他也沒關系。”
火舞總覺得對方在暗諷自己下手太狠,話音不禁大了起來:“哼,你可別胳膊肘往外拐。”
水冰兒笑道:“胳膊肘往哪拐不說,我反正已經拿到口供了。”說著,便起身出去了。
火舞沉著臉,陰陽道:“放心,放心,不會拖累您的。”
水冰兒並不回頭。
“切,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模范生了。”見她走了,火舞低聲罵了出來,“不就是有點小聰明,魂力修煉稍微快一點嗎?但不忠誠,這些又有什麽用。”
話是這麽說,但若自己在取口供上落後太多,倒確實不好交代。因此火舞還是悻悻地前去問楊無敵取了藥劑。
回來的路上,她忽然想起,既然文思敦已經自盡,何不再廢物利用一下呢?說不定就不需要用藥劑了,就算最後還是要用,也可以讓那武魂殿余孽多嘗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