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透初曉。
小玉端著清水過來,和換班的兩位護衛大哥打過招呼,準備開門伺候少爺洗漱。
可待她掏出鑰匙開鎖之時,卻發現怎麽也打不開鎖頭。
她使勁搗鼓了幾下,一不小心鑰匙直接卡在了裡面,又拔不出來了。
小玉面色一急,連忙對一旁護衛道:
“趙哥,你快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被叫做趙哥的護衛走近一看,俯身研究起來,手上一用力,再聽得一聲哢嚓,鑰匙斷了。
護衛愣了一下,然後退後兩步,以一種篤定的語氣道:
“這鎖壞了。”
小玉:“……”
廢話,鑰匙都被你拔斷了,能不壞嘛。
“那怎麽辦?少爺還在裡面呢?”
護衛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道:
“沒事,我直接把鎖砍掉,再換把鎖就好了。”
說完,他拔出腰刀,對準鎖頭,輕喝一聲,刀子砍在鎖頭和房門的連接處。
只見火星子一閃,鎖頭應聲而落。
小玉見鎖頭被砍斷,也是松了一口氣,但不知怎的,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如往常一樣推開房門,目光習慣性地瞥向大床,卻見床上被褥凌亂,空無一人。
她手上水盆哐地一下掉落,人也發出一聲大叫:
“啊!少爺不見了!”
……
一個時辰後。
“門窗完好,人卻離奇的不見了?”
戴著青色紗帽,身穿捕快服的衙門捕頭摸了摸嘴唇的兩撇胡子,打量著犯案現場,嘴中喃喃自語。
忽的,他猛地一拍手,興奮道:
“沒錯了!”
就在一眾期待的目光下,他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這就是一宗典型的密室失蹤案!”
看著這草包捕頭表演了半天的管家面色陰沉道:
“周捕頭,我現在是要找到我家少爺,你也看了失蹤現場,可發現了什麽線索?”
聞言,周捕頭尷尬一笑:“沒有。”
管家額頭青筋暴起,又很快平息下去。
他壓著火氣道:“我家少爺乃是袁大人的親近子侄,一向得其照顧,所以還希望周捕頭盡快調查清楚。
否則驚動了袁大人,讓他親自下場,怕是不好收場了,還要連累周捕頭犯下失職之罪。”
“啊,袁大人?”
似乎這位袁大人的積威太甚,即便只是一個名字,也令周捕頭臉色驟白,額頭冒出冷汗。
他一邊擦著汗水一邊結結巴巴道:
“李……李管家,萬事好商量,這種事就不要驚動袁大人了吧。
你放心,給我一點時間,一定能為你找回江少爺。”
“頭,有發現!”
一個二十多歲,滿臉朝氣的青年捕快從門外跑了進來。
周捕頭就像看到救星一樣,連忙迎了上去:
“快!快說!”
那捕快喘了幾口氣,在周捕頭望眼欲穿的目光下說道:
“後院,後院草地上有一排淺淺的腳印,我們已經問過守夜的護衛,可以確認他們沒有去過。
屬下懷疑,可能這腳印和江少爺的失蹤會有些關系。”
“那還不快去看看!”
周捕頭帶著人風風火火地往後院跑去。
管家臉色陰沉地跟上。
……
“李管家,你可認得這排腳印,院中有誰是穿這般式樣的鞋子?”
周捕頭倒不算完全草包,
首先就想到了這件事是自己人作案。 管家眉頭一皺,叫來小玉問道:
“這可是少爺的鞋子?”
小玉此刻滿臉仿惶,聽到管家問話,她仔細地去瞧了瞧道:
“是,是少爺的鞋印。”
周捕頭面露興奮之色,立馬做出推斷道:
“這裡只有一排腳印,說明只有一個人,也就是說江少爺是獨自偷跑出去的。
這不是失蹤案,是個普通的翹家案。”
周捕頭看向管家道:
“李管家,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家少爺是自己跑出去的。大概等他什麽時候玩累了,應該就自己回來了。”
說著,周捕頭想了想,還很體貼道:
“不過你放心,我會放風出去,一旦發現江少爺什麽消息,立刻就過來通知你。”
管家厲聲道:“那周捕頭又如何解釋門窗都被鎖住,我家少爺卻失蹤的原因?
還有這排腳印,隻到了草叢中間,後面的腳印呢?難道我家少爺還會飛不成?
我家少爺又不懂武功,如何能一步跨出這麽長的距離?”
“這一定是一件有預謀有組織的綁架,至於這排鞋印,不過是用來混肴視聽的而已。”
“周捕頭,我希望你能盡快調動衙門的所有力量,先封鎖全城,然後挨家挨戶找下去,也要找到我家少爺的下落。”
周捕頭卻是很小聲地嘀咕道: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誰配合你家少爺裡應外合,那鎖壞的也太是時候了。”
“你說什麽?!”
管家臉色一怒。
周捕頭堆上笑容道:“沒啥,我是說李管家太高看我了,我一個小小的捕頭,哪有什麽調動衙門,封鎖全城的權利。
要不然咱們先等等。
要真是綁架,綁匪一定會讓人送來消息。
不管是勒索還是其他,總得有個理由吧。
對了,江少爺平時有沒有和誰結仇過?說不定就是有人蓄意報復?”
“這些事都是你該去查的!”
管家怒聲道:“還有,要是因為你們懈怠辦案,導致我家少爺少了一根寒毛,你頭上的烏紗帽也就別要了!”
周捕頭和善的面孔當即收斂起來,面無表情道:
“李管家這是在威脅本捕頭?”
管家冷眼看過去道:
“沒錯!老夫就是在威脅你,否則不用袁大人出馬,老夫摘你烏紗帽也和摘你項上人頭一般簡單!”
說著,他朝著周捕頭一把抓過去。
這是管家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手,一出手就如同猛虎下山,有著一股子金戈鐵馬的鐵血氣息,讓人未戰先怯三分。
周捕頭左躲右閃,卻感覺一爪就像頭上的天一樣,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他咬了咬牙,拔出腰刀,就要攔下。
就見一隻手好似幻影一般,直接穿過刀身,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嚨,然後猛地一甩。
周捕頭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大圈,重重咳嗽了起來,身上還沾了不少草根灰塵,模樣十分狼狽。
“大膽!”
“找死!”
“頭兒,沒事吧!”
周捕頭帶來的捕快紛紛腰刀出鞘,對準了毫無懼色的管家。
“住,住手!”
周捕頭攔住手下。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著管家滿不在乎地笑道:
“李管家,本捕頭為官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對本捕頭出手。
你厲害,本捕頭惹不起你,不過這件案子本捕頭已經斷案,你家少爺就是自己跑丟的。
要找人你們就自個去找吧。
對了,要是真有綁匪出現,或者發現你們少爺失蹤的證據了,記得來衙門通知本捕頭。
本捕頭作為本地捕頭,一定認真負責。
至於現在,你家少爺就是自己跑丟的!
若是不服,就去縣衙擊鼓報官吧。
我們走!”
周捕頭揮手帶走手下。
從剛才和管家的交手來看,他的確不是對手。
可有一點,他是官府的人,身上披著官皮,管家再如何大膽,也隻敢對他稍稍教訓一下。
若是真正傷了他,那就是在對抗官府,是大罪。
所以此刻他毫不畏懼。
事後即便袁大人問起來,有了管家剛才的那一下,他也能應付得過去。
但他帶人剛往外沒走兩步,他又退了回來,臉上哪還有一點剛才混不吝的笑容。
他的頭都快低到腰下,身後的捕快卻是一個個的嚴肅無比,身子站得筆直,但從他們緊握的拳頭,還有咽下的口水,不難看出他們的緊張。
“袁大人,您怎麽來了?”
周捕頭低著的額頭滿是汗水,心裡大叫不好。
他似乎低估了袁大人對他這位子侄的看重,竟然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