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對著冷子興呵斥一聲,然後又轉身對冷苞嘲諷道:“心懷怨恨就打出暗器,妄圖致人死地!冷長老當真是調教出了好兒子!”說罷走到冷子興身邊,顯然是動了殺意!
那冷苞長老見冷子興屢屢受挫於沈希言,而自己打算用形勢脅迫陸子坦就范的計劃,又被沈希言和冷子興的一場比試弄的泡湯,然自己先前的一番話與陸子坦已是撕破臉皮,那老道士此時也要借機發飆,自己當真騎虎難下。
他心咐在場至少有一半堂主支持自己,當即心下一橫,決心放手一搏,竟猛地出手往不遠處的陸子坦胸口上打了一掌,那陸子坦沒料到冷苞突然動手偷襲,毫無防備下活生生硬挨了他這一掌,登時抑製不住嗓口湧動,竟朝空中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癱倒在交椅上。
陸箐箐見父親慘遭偷襲,嬌斥道:“黑脊背砍殺同袍在前,冷長老偷襲我父在後,莫非你渾水一脈今夜當真要反水不成?”
場下玄音大師也是道:“冷堂主妄圖用暗器襲殺希言,冷長老又出手偷襲貴幫的總把頭,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陸箐箐與玄音大師相繼嘲諷,冷苞聞言卻厚顏無恥道:“今夜若不是沈希言攪局,陸總把頭若又能答應渾水一脈經營的各項生意,老頭子我還不至於被逼行此下策,要怪就怪你們不識抬舉!”
言畢,又對堂前清渾兩派的眾堂主喝道:“渾水派系經營的各項生意,每年能足足增加我袍哥會的八成收入,這增加的可都是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呐!”
說罷,看了一眼躺在交椅上的陸子坦又道:“既然陸總把頭如此不識好歹,斷送兄弟們的財路,各位清水派系的堂主為什麽還要繼續給他賣命?看今夜老夫宰了陸子坦,自領總把頭之位,各位清水派系的堂主若能主動歸順,老夫今後必有厚待!”
說罷,就欲動手結果了陸子坦的性命。
此時坐在交椅上戴著一副西洋鏡的“帳房長老”也出言附和道:“本座執掌袍哥會各項錢糧收支,最是清楚冷長老為了袍哥會嘔心瀝血,本座完全支持冷長老!奉勸諸位清水派系的堂主可不要自誤啊!”
其實這位“帳房長老”多年前早已經暗中投靠冷苞,並且親自給冷苞的各項黑帳作假,要不然當初陸子坦怎能搜查不到冷苞的帳目證據!
冷苞許諾的真金白銀和“帳房長老”的蠱惑之言極具感染力,一些清水派系的堂主見“帳房長老”出言力挺冷苞,而陸總把頭也已經重傷,多少有些動搖。
正在冷苞得意時,另一位專司功過賞罰的“執法長老”卻站出來緩緩道:“當初袍哥會的三位祖師創會時,就屢次強調幫規紀律!爾等這般行事,讓祖師的在天之靈如何能安?”
然後他雙目掃視清渾兩派的眾堂主,目光炯炯道:“潘祖畢生之願,乃是調和洪門、青幫兩家的矛盾,以致百姓安寧,華夏承平。我輩不成器,無法完成祖師的事業,而今龜縮於川渝,已是極愧於三位祖師。”
接著又正視冷苞道:“袍哥會門下無數弟子,大都是川蜀貧民和商戶小販,冷長老指使渾水派系在川渝之地開辦賭坊、妓院、煙館,雖賺的盆滿缽滿,但戕害的難道沒有我袍哥弟子?搜刮的難道不是我蜀中父老的民脂民膏?冷長老賺這種喪天良的昧心錢於心何安?”
這位執法長老年過古稀,少年時也是窮苦人家出身,曾險些餓死於荒野,多虧他的師父把他收為弟子,
引進袍哥會,他師父對其諄諄教導,耳聽目睹之下,對窮人最是同情,又感念於潘清師祖為國為民的大義,因此才培養出這一身正氣!此時見冷苞作亂,他身為執法長老,自然要出言維護陸總把頭。 渾水派系的眾堂主大多被他這一番言語說的漸漸低下了頭,那冷苞長老亦被他說的臉上泛起一陣灰白,但冷苞已經沒有退路,語氣惡狠狠道:“老東西好生聒噪!眾堂主莫要這老東西蠱惑,待我斬了陸子坦,爾等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這時候堂前廳內已是大亂,早有渾水派系的堂主瞧見事情不對,混在人群裡靠近陸箐箐,打算劫持陸箐箐,當做保險。
這一位渾水派系的堂主曾經得過天花,雖僥幸不死,可是面部卻留下了大片皺皮麻子,故而也有個渾號喚作“麻皮衰”。
這麻皮衰與黑脊背乃是冷苞的左膀右臂,他倆的心腸是一個狠似一個,冷苞很多殺人滅口的勾當,不便親自動手,都是由此二人替他做的。
麻皮衰趁亂接近陸箐箐,打算出手將其製服。幸好陸箐箐不遠處就是沈希言,他見這麻子臉的漢子持著鋼刀,面色不善的將要走到陸箐箐身後,而陸箐箐猶未察覺,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迅速上前一步拉住陸箐箐的玉手,一把將陸箐箐拉倒自己身後。
麻皮衰見偷襲不成,揮刀上前打算硬上,自有玄音大師將其攔住,當下二人打鬥起來。而那黑脊背冷笑一聲,竟也提刀上前助陣。
見玄音大師赤手空拳,一人敵二人稍落下風,老道士趕忙掄起直筒鏟子上前助陣。
那料冷苞見“麻皮衰”與“黑脊背”二人牽扯住老道士和玄音大師,他竟然趁機揮掌,打算徹底結果掉受了內傷的陸子坦,而老道士和玄音大師被麻皮衰與黑脊背糾纏住, 此時已經無法援救陸子坦了。
冷苞運起內勁,朝著陸子坦的頭部打去,不曾想就在即將成功之時,忽從三丈高的關帝像身後飛出兩道身影,這兩道身影一起出手接住了冷苞打出的那致命一掌。
在燈火映照下,眾人只見是兩位眉發盡白,長髯飄動的老頭子出掌接下了冷苞那致命一掌,救下了重傷的陸子坦。
沈希言見這兩人從三丈高的關帝像身後飛馳而下,如鷹隼俯衝,身手矯健翩若驚鴻,暗道:“這般厲害的輕功,怕是我師父與師叔也不如!”
這在沈希言暗歎時,其中一位老先生道:“今夜當真是好生熱鬧呐!”另一位鶴發老先生亦道:“應貴幫陸總把頭書信相邀,言道今夜袍哥會將有宵小作亂,我二人從青城山疾馳五十裡特來相助,還望冷長老見諒才是!”
冷苞沒想到橫生變故,哧哧道:“你們二人不在青城山上修道,如何來插手我袍哥會內部的事?”
沈希言身旁的陸箐箐見父親被二老相救,當即欣喜萬分,對這兩位老先生喊到:“鶴師父、雁師父!我父親受了內傷,莫要讓冷長老傷了我父親……”
原來這突然出現的二人,正是都江堰畔,青城山上,傳承數百年的“青城派”的兩位護法長老,一個名叫“陳獨鶴”、另一個名叫“陳孤雁”。這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青城派修道習武多年,盡得青城派的精妙武學,乃是青城派赫赫有名的雁鶴雙壁。而當初陸子坦把陸箐箐送到青城山,就是拜的此二人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