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陽郡通往洛陽的官道旁,停著一輛馬車和兩匹健馬,一個草舍茶館中,洛紅塵和蘇靈月正在此打尖,茶館之中還坐著三個人,一個年約四十的微須漢子,清瘦白淨的臉龐,不時搖動著手中的扇子,漢子身旁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美貌婦人,桌上還坐著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那少年劍目星唇,臉龐卻有幾分和那婦人相似。
少年雙手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爹爹如今沒了功名,母親今後只怕得吃苦了。”
那女人微笑著道:“簫兒,你爹爹本就不喜功名,你看他現在這般愜意,倒是比做官之時歡喜。”
那漢子這時道:“簫兒,你隻道你怕你母親日後吃苦,難道就沒想過自己會吃苦嗎?”
少年正襟道:“孩兒自是不怕,孩兒雖是年紀尚輕,但也算得七尺男兒,豈會怕吃些苦,只是母親體弱,日後操勞於生計,倒叫孩兒不安心。”
漢子摸了摸少年的頭,說道:“我兒不必擔心,為父身強力壯,怎敢讓你母親受累。”
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但見官道之上,六騎六人緩緩而來,到得茶館,俱停了下來,這馬上六人,三男三女,三個漢子都在四十上下,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一個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尼姑,而一匹白馬之上,卻是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
這六人這時下得馬來,走進茶館,茶館中的老丈給六人上了兩壺茶。那小女孩喝了一口茶,說道:“娘,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少林寺啊?”
那婦人笑看著女孩,說道:“要不了幾日了,瞧把你急得。”那三個漢子中一個手持長刀的漢子笑笑道:“欣兒看來很是向往這江湖,這會就按捺不住了,只是你年紀還小,還沒到你施展武功的時候。”
那女孩噘著嘴道:“誰說我小了,我已經十二歲了。”這時那尼姑道:“欣兒,你邊叔叔說得不錯,你年紀尚小,雖跟隨為師六年,但你現在的武功,還不能與江湖中人動手,到了少林,不可胡為。”
女孩似乎很怕那尼姑,低頭道:“徒兒知道了,徒兒也不是想與人動手,只是想快些到得少林,看看江湖上都是些什麽人物。”
這時女孩對面一個相貌威嚴的漢子道:“為父還不知道你嗎,小小年紀,就想跟人爭強鬥勝,你這性子都是被你娘慣出來的,你若不改改,日後長大了,若是在江湖上走動,定得吃些苦頭。”
女孩卻並不害怕那漢子。還朝那漢子吐了吐舌頭,漢子看著女孩身旁的婦人,說道:“你看,都是被你慣的,連我的話她都不聽了。”
蘇靈月和洛紅塵這時都站起身來,兩人正欲離開,突然蘇靈月面現痛苦之色,左手一下按在右肩之上,坐回了凳子之上。
洛紅塵見狀心中一驚,忙道:“蘇姑娘可是傷勢發作。”蘇靈月只是搖了搖頭,卻不說話,但額上汗珠已現。
洛紅塵忙從懷中拿出冷寒星給他的瓷瓶,倒出一粒藥丸來,遞給蘇靈月,說道:“蘇姑娘快將藥丸服下,可緩解傷勢發作。”
蘇靈月伸出左手,接過藥丸後便服下,說來也奇妙,蘇靈月服下藥丸後,長舒了一口氣,以手拭掉額頭的汗珠,面上一掃剛才的痛苦之色,說道:“洛公子這藥是從何而來?竟如此神奇。”
洛紅塵對蘇靈月所問自然早有計較,笑笑道:“這是家師給在下的,只是普通的療傷之藥,在下卻是未曾用過,看來蘇姑娘的傷並不太重,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就化解了。
” 蘇靈月點了點頭道:“都過了七天了,這傷還是第一次發作,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發作。”
洛紅塵笑了笑道:“蘇姑娘大可放心,縱然這傷再發作,在下這不是還有藥嗎,我們還是早些趕路吧。”
這時那尼姑站起身來,對洛紅塵道:“這位施主瓶中之藥,可否給貧尼一看。”
洛紅塵笑笑道:“此藥為家師所煉,未得家師之命,恕晚輩不敢交予師太。”
那尼姑又道:“既是如此,貧尼自不敢勉強,施主師父的名諱,可否告之。”
洛紅塵略一遲疑,說道:“家師乃當今賢隱寺方丈。”與尼姑一行的那五人,除了那女孩外,都是一陣驚歎。
那尼姑道:“原來你是智空師兄的徒弟,貧尼無心。”洛紅塵一驚道:“漱心奄無心師太,晚輩洛紅塵,失了禮數,還望師太見忽怪。”
這時那女孩說道:“你現在知道我師父是空門三聖的無心師太,可以把你的那藥給我師父看看了吧。”
女孩的父親厲聲道:“放肆。”女孩這回卻是顯得害怕,扭頭年看頭母親,抿著嘴不敢說話。
那女孩的父親這時站起身來,朝洛紅塵拱手道:“凌某教女無方,還望洛少俠不要見怪。”
洛紅塵笑笑道:“童言無忌,前輩毋須多禮。”女孩父親又道:“洛少俠客氣了,鄙人金陵龍威鏢局凌子棱,這要論輩份,凌某與洛少俠只是平輩。”
洛紅塵拱手道:“原來是凌總鏢頭,在下常聽得總鏢頭的威名。”凌子棱道:“我們這走鏢的,九分靠人緣,只有一分靠武功,這威名二字,實在讓凌某汗顏。”
這時那茶館中一家三口將幾個茶錢放在桌上,起身走出去,那漢子扶著婦人上了馬車,少年也自進入車廂之中,漢子便駕車離去。
洛紅塵這時看著無心師太,拱手道:“師太既是對晚輩這瓶中之花感興趣, 晚輩自當奉上。”
無心看了看蘇靈月,說道:“不必了,貧尼只是覺得這藥甚為奇妙,想知其來歷,你既是智空師兄的弟子,貧尼也用不著看了。不過貧尼想看看這位女施主的傷,不知可否方便?”
蘇靈月站起身來,拱手道:“師太之名,晚輩也曾聽師父說過,師太要看晚輩的傷勢,並無不可,只是此處卻是不太方便。”
凌子棱這時道:“洛少俠,不如我們到外面一敘。”洛紅塵看了看蘇靈月,衝凌子棱點了點頭。
跟著凌子棱一道而來的兩個漢子也一同出了茶草舍,那茶舍中老丈倒也是知趣之人,也自走了出來。
無心將草舍的布簾放下,讓蘇靈月坐了下來,將蘇靈月右肩衣物輕輕拉下一些。
在身後看著的那小女孩禁不住一聲驚呼,一旁其母忙將其嘴捂上,輕聲道:“欣兒不可造次。”
女孩點了點頭,但眼神中顯得有些懼怕。無心看著蘇靈月肩頭一個清晰的黑色掌印,過了一會,將蘇靈月的衣物拉上,說道:“施主這傷是從何而來?”
蘇靈月站起身來,說道:“傷我之人晚輩不知道,但晚輩知道這是修羅陰煞掌,而且我可能活不過一個月,聽說除非能找到什麽天外天的玉露,反正我也是不知道,生死有命,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無心念了名禪語,說道:“施主倒是看得開,你與那洛施主可是也要前往少林?”蘇靈月點了點,無心道:“既然如此,我們正好同路,倒可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