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我也開始幫忙,跟著那個青年一起做一些書屋的整理和書本的修繕工作。有一天,在清理一行剛搬空的書架時,我問他:
“這麽多書,你們要搬去哪?搬去北方?還是你親戚家?”
“噢,這個啊……搬去狄爾姐的倉庫。”
“嗯?”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有些疑惑,因為這並不像一個中國人的名字,青年好像知道我在疑惑什麽。此時他正在整理著面向大門靠著牆壁的一個書櫃。
“璃的姐姐,長期在國外,她在國內有些倉庫,可以暫時放放。”
青年憨笑著解釋道,不過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停留,又開始擺弄著書架上的書籍。
店裡的藏書多數都沒有了書皮,導致分類時都需要翻開看兩眼,這大大的增加了工作量,不過我倒也不在乎,反正這種需要專注和注意力的工作恰恰能幫我分擔之前的焦慮和煩躁。
於是我們兩個人經常默不作聲的從書堆裡鑽來鑽去,他的身上總有種平易近人的氣息,有時會耐心的教我如何去分類書籍,和如何修繕舊書。他經常對我說:
“如果你想找一本書,那你首先需要明白它的大類,再找到它的小類,最後才能快速地找到它。而如果你想歸還一本書,就要先明白書店的大類,才能找到對應書的小類,最後歸還到屬於它的位置。”
我有些不以為然,因為他說得太複雜,而我向來不喜歡太複雜的東西。
有一天我握著手裡的一本書,這本書的內容字體已經模糊得一塌糊塗,顯然屬於無法修繕的那一種。
我拿在一邊手上,大拇指和無名指撐開它的內容,問他:
“像這種,怎麽分類?”
青年眯著眼,頭往我這邊伸了些。
“……”
“你看,有些書即便擺在你的面前,也分不了類。”
青年聽後咧了咧嘴,臉上的肉被笑容擠成了兩個糯米糕一樣。
他伸出手把書拿了過來,放在手裡仔細的看了會,隨後丟到了櫃台旁的一個大籃子裡。
“分不了類,不代表不可以歸還。”
“啊?”
我一早就注意到他偶爾會丟兩本書到那個不起眼的大籃子裡,越想越迷惑。終於,我忍不住去翻了翻——裡面全都是些已經無法辨識的老書,或是一些已經無法修補的舊書。有些老書,即便我不懂收藏,但僅僅是手指的肌膚觸碰在那蒼老的紙張上,就能感受它的價值不菲。我甚至有些想問,他都是從哪弄到這些書的。
我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問:
“這些,都要扔掉?”
青年頓了頓,扭過頭認真的答道:
“不,是歸還。”
“歸還到垃圾桶?”
“……”
“靠!這不就是耍賴,講得這麽好聽。”
我嫌棄的看了青年一眼,回過身繼續清理書架。
第二天清晨,當我從“石家莊”裡安逸的醒來時,睡眼朦朧間只看到車右邊的後視鏡裡火光閃閃,嚇得我一哆嗦,趕忙推開車門兩隻腳踩著鞋子走了過去,今天青年換了身白色羽絨服,正站在店門口,不時的將一本書從籃子裡丟到火盆中,火苗呲啦呲啦的往上串,借著街道上的晨風,時不時卷成一個螺旋狀。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書店著火了靠。”
來不及拿外套的我此時隻穿著一件黑色長袖打底衫,搓著手和胳膊有些抱怨道。
左右環顧了一圈,卻沒看見那個小女孩。此時春節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街上的商店已經陸續開門營業,偶爾有那麽一兩個過路的行人會朝著這邊投來詫異的目光。
“怕什麽,這不是有你這位守門的老大爺。”
青年玩笑道。
他的頭髮像個小鍋蓋頭,但又是三七分,皮膚嫩白嫩白的。我知道他在打趣我的外表,事實上我也承認有故意不去修剪的成分。因為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這種滿臉胡渣披頭散發的模樣能給自己一些踏實感。
看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燒著書的青年,火光不時照得他的臉龐微亮。有時候連我都有些恍惚,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乾淨的男孩子。
想起他之前跟我說過的話,我打著哆嗦嘲笑道:
“你說的歸類就是燒了?那確實比丟進垃圾桶好挺多。”
“也不能這樣說……如果無法在書店裡找到它的大類,那就在這個世界找,木化塵以慰土。這就是它的小類,換句話說,這就是它的歸宿,也是它的歸類。”
青年平靜的說著,又把一本不知道多少年歲的殘書扔到火盆裡——火盆裡的火焰措不及防的呆滯了片刻,隨後立刻吞噬了它。
我看著它的身影在火裡逐漸模糊不清,不禁有些心疼。因為冷的緣故,我又離火盆近了些。不時有些黑色的灰燼順著火苗爭先恐後的漂向天空。
“講這些忽悠人的大道理我總是說不過你們這些文化人的。”
我伸出手對著火苗攤開手掌說道,不時翻轉手腕讓它被烘烤得均勻一些。
青年尷尬的笑了笑,把籃子裡的最後一本書丟了進去,站在旁邊一同看著盆裡火焰重複之前的呆滯和吞噬。待火焰已經將它們完全淹沒後,他說:
“朋友,你也該去分類了。無論你是想要找尋還是歸還。”
此時火焰已經慢慢從一米多高開始萎縮,炙熱感也漸漸散去。我有些幽怨的盯著火盆,旁邊傳來青年走進書屋的腳步聲。
看著火光,我真想把副駕駛上的東西也全燒了,可是我又舍不得。
在火盆歸類事件後,阿白從之前每幾天搬一次書,變成一天一次。店裡的書明顯少得越來越快,就連空氣中那股濃濃的舊紙味都淡了許多。我分揀書籍的技術也愈來愈熟練。每天的生活除了這份工作外,就是跟璃和大白在湖邊玩,偶爾還會去找李姨嘮嘮嗑,嘗嘗她變著花樣做的鹽水鴨。
日子也算少有的平靜溫馨。
不知道是不是想念家鄉,又也許是這突如其來的悠閑生活,有一天晚上,我夢見回到了村莊。
夢裡我突然坐在村裡的稻谷坪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旁邊的牛叔就拿著酒瓶撞了我的胳膊一下說:發什麽愣啊小子!
“啊?”
我撓了撓頭,像個小孩子一樣迷惑得看著他,無意間目光瞟見他的另一隻褲腿,我驚呼道:
“你…你…牛叔你的腿怎麽又長出來了!”
“怎麽了?”
牛叔一眼詫異的看了眼自己的腿,又把腿盤了起來。我更震驚了,兩隻手撐著谷坪的地板往後挪了些:
“你的……你的腿不是沒了嗎?”
“臭小子,咒你牛叔是吧?!”
牛叔虎軀一動,逮住我對著我的頭就是一巴掌,我被這一把掌打得暈乎乎的。
“你牛叔我身子好好的,再亂說我把你腿打折,沒大沒小的。”
“……”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看著坐回原位又灌了自己兩口酒的牛叔,只顧著傻笑,沒再細想,屁顛屁顛地又坐到谷坪邊上。夏天的下午谷坪暖烘烘的,周圍都是乾稻草的香味。我們就這樣坐著有說有笑,不時看著夾在田野中的那一條彎曲的小道。
不一會,下面傳來聲熟悉的聲音,呼喚的是我的名字,牛叔最先聽到,他說:
“走吧,你姥姥叫你回家吃飯了,明天再來。”
“啥?”
那瞬間,我有些恍惚。只見牛叔拍了拍褲子上的稻草梗,順帶著一把手把我也拉了起來。牢騷道:
“你怎麽今天神神叨叨的?”
我尷尬一笑,正準備跟著下去,又撞到了突然停下來的牛叔身上,我抬頭迷惑地看著牛叔那張布滿歲月痕跡又總是一副堅毅神態的面孔——此時他正看向村口的方向,突然用手一指,大聲說道:
“你看!那輛車!會不會是你姐回來了?”
我扭過頭看過去,立馬跑到了谷坪邊,視野裡彎曲的進村小路上,一個米白色的點越來越大。——一輛有些圓潤的小客車,像一條毛毛蟲一樣,緩緩的向村子這邊移動。
我看著它越過伯嘴樹的影子,趟過滾燙的大地,慢悠悠的向我們駛來。更神奇的是,明明我們隔得這麽遠,我卻能清晰的看到小客車的前排坐著一個背著包穿著白襯衫的女孩子,我能看到她的臉龐隨著車輛的起伏而晃來晃去。因為實在是看得太清楚了,就好像下一秒就會來到我面前,我情不自禁的往前垮了一步,瞬間一陣失重感馬上席卷全身……在牛叔的驚呼聲中,我猛然睜開了眼,幾秒鍾後,看了眼副駕駛上的一堆東西,我平靜了下來,又從車裡的後視鏡裡瞅了眼老曹……伸出手又把大衣蓋過了頭頂。
……
後來,一次在湖邊逗大白玩的時候,璃問出了我的心事,我便把這個夢和我此行的目的告訴了她。這個小女孩隻猶豫了一秒鍾,就用稚嫩的語氣說出了一個我之前從沒有想到過的辦法——報警。
當我聽到這個辦法時,我瞬間覺得自己好蠢……怎麽把這個給忘了。雖然我心裡知道,自己還是沒報多大希望,不過我還是在聽到這個方法後便立刻跑到了最近的警局。
不知道是不是春節剛過沒多久的關系,警局裡的人都很忙。我把事情原委一一說給警察聽後,頓時察覺到自己的可笑……這樣的故事,任誰聽了都覺得是姐弟倆在鬧脾氣,況且我也拿不出任何阿姊可能會受到傷害的證據,也無法表明她不是一個正常人。最終,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走出警局後,我在路邊點了支煙,這件事沒在我心裡掀起多大的波瀾。在看了一會車水馬龍的街道後,日子又恢復從前。
……
時間在這樣的車水馬龍中過去了一個月,書店的書已經搬得差不多,我的心也隨著漸漸空曠的書架而空了起來。
阿白說,他們準備離開了,臨行前還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就把鑰匙給了我,說回來時再告別。
我拿著鑰匙,看著這個空曠的書屋。還能說明它曾是個書屋的,只剩下門口鐵釘釘在牆壁上的“淮隱書屋”字樣的鐵牌與書架上稀薄的舊紙味。我自覺的擔起了最後打掃衛生的職責,仔細到不放過一個死角。
任任何一個外人看見,都會由衷的覺得我就是這家已經要搬走的書屋的主人。
直到第四天,在我擦拭著地板上一塊不起眼的汙垢時,突然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店門一直常開著,不過因為跟居民樓的家門一樣,所以總會有些客人會事先敲一下,就像是在向這個書屋本身問好,也是對裡面的人示以禮貌。
“不好意思,已經關門了。”
我頭也沒抬地說道,這已經是這幾天裡的第六個客人了。
過了一會似乎是感覺人還沒走,我抬頭看了看,再次禮貌的說道:
“不好意思女士,這裡已經搬走了,不開了。”
我又指了指旁邊幾個空蕩蕩的書架,說:
“你看,書都搬走了。”
“……”
見對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注視著我,我有開始些好奇,索性停了停手上的活,也看著她——一個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裝的女孩子,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卻讓人覺得有些痞氣。穿著一雙白色的帆布鞋,打著個淡藍色的領帶,塗著顯眼的紫褐色口紅。一頭黑色的頭髮全部綁到了後面扎成了幾個髒辮,垂落在肩膀後。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此時棒棒糖的塑料棒正左右的晃動。
她的雙眼皮很深,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清靈,此時還藏著些機警。
我原以為這段時間我已經徹底習得了厚臉皮的本領,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這麽敏感和害羞。卻不想被這樣一雙眼睛這麽直白的盯著,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手足無措的繼續說道:
“對不起,這裡已經關店了,如果你要找書的話,只能等店主回來了,他們估計也快了,不然你留個電話吧?”
“不用,我是來找你的。”
說罷,她小嘴裡沾了些口紅的塑料隨著糖果一起被嚼了兩下又露了出來了些。
“找我?”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把手裡的抹布放在了一邊。她晃了晃此時正被細膩修長的手指夾住的手機,說:
“李姨跟我說你在這上班。”
“李姨?……你怎麽認識李姨?”
我在櫃台旁邊的小水池裡洗了個手後,又猛地轉過身有些不可置信的追問道:
“你…是馮莉莉?”
“嗯哼。”
“……”
瞬間,我隻覺得心頭顫了顫,就好像一艘迷失在大霧裡靜止不動許久的船,此刻船杆上的帆突然動了動一樣。
“走唄,出去找個地方聊聊?”
馮莉莉歪了歪頭示意道。
“哦…噢!”
我馬上回過神,跟著她走了出去,等我把店門鎖好,發現她正站在“石家莊”旁打量著它。
“這是你的車?”
“嗯……”
我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幾根髒辮說道,那幾根髒辮被用紅色的皮筋綁著,特別顯眼。
過了會,我說:
“還用開車嗎?”
馮莉莉插著褲子口袋弓著腰隔著車窗玻璃看了眼裡面,眼神中的詫異一閃而過,說道:
“不用了,南京我熟,這附近有家飲品店。”
……
我們倆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進一家看上去挺高檔的飲品店。周圍人的目光不時被她的打扮吸引,那種詫異的目光在轉移到我身上後就逐漸變成了疑惑。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穿著有些寒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有時間得換身衣服了……我避開那些人的目光在心裡想著。
兩人坐在二樓的玻璃窗邊,馮莉莉隨便點了兩杯飲料,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你先說。”
“你先說。”
“……”
“……”
片刻後,她露出有些好奇的眼神:
“你真的是阿姊的弟弟嗎?看上去不像啊……”
說完,不等我插話她又說:
“你不會是騙子吧?”
我一時竟被這話憋的臉有些發燙,看見我的模樣後她馬上“噗呲”一聲笑道:
“好了不逗你了,我開玩笑的,你先說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想問的。”
說完這句,她又一臉嚴肅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可先跟你說,阿姊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在找她。”
“啊?”
她這句話讓我把剛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不是……”
“是,阿姊以前是有過一段時間住在我家……”
這時,服務員端上來了兩杯飲料,飲料上面鋪了一層像是奶沫子一樣的東西,仔細一看,竟還有個圖案。
她一邊攪動著一邊繼續說起了與阿姊相識的來龍去脈:
“我剛見到阿姊的時候,是在一個足療館。我爸爸在老家開了個小紡織廠,早幾年生意不好,因為一些需要,我家搬來了南京,準備在這住上幾年。可能也是為了想管住我,他給我找了份工作,就在跟阿姊見面的那家足療館裡……”
馮莉莉把沒了棒棒糖的塑料棍放在一邊,抿了小口那棕黑色的飲料,看著窗外繼續說道。眼神裡的思緒好像也跟著飄了出去。
“……阿姊是一個人來的,背著兩個小包,剛開始她跟我一起在前台,後來嫌工資不高,就去後面跟那些阿姨學起了修腳,她們那一批來了幾個女孩子,都差不多大。”
“本來我也沒注意到她,其實她就一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乾淨,樸素,就是好像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然後呢?”
我有些焦急的問道。
“後來她好像跟那幾個女孩子鬧了矛盾,具體是什麽矛盾我不清楚,因為我在前台。有時候我下班晚,她為了快點學會好正式上鍾,經常也待得很晚……我下班時間一晚,我媽就會來接我,所以我經常能看到她一個人走回宿舍。”
馮莉莉呆呆地望著窗外,語氣裡有些悲傷。
“然後呢?”
我緊接著問道,感覺心裡就像被人揪著一樣。
“誒呀!你急什麽,別老打斷我。”
馮莉莉回過神來看著我有些不悅道。攪了攪桌上杯子裡的棕黑色飲料,拿起來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嘴唇繼續說道:
“……後來有那麽兩次,我媽有事沒來,我只能自己走著回去,於是我倆就順路走了兩次。起初她也沒怎麽說話,都是我說,誰讓我話癆呢。”
“後來走多了,她也會偶爾搭話,然後我就聽她說起了你們那個小村子,說起了你,和你們姥姥,還有你們那有一棵叫什麽白醉樹?還是什麽來著我忘了……”
“伯嘴樹。”
我有些沉重地回答道,看向自己面前的黑飲料,也學著用杓子攪了兩下。
“噢噢噢!伯嘴樹啊,真奇怪的名字,我還以為叫白醉樹,我還想著是不是在那棵樹下喝酒不會醉咧。”
“噗……”
我把剛喝進嘴裡的飲料吐了出來,嚇了馮莉莉一跳,她有些關心的問道:
“怎麽了?”
“沒事,這什麽飲料?太苦了……”
我用紙巾擦了擦嘴巴苦著臉說道,隨後又擦了擦胡須。
“你可以加糖的,喏,那包白色的就是。”
“……”
“這是咖啡肯定苦啊,你沒喝過?”
馮莉莉指著我杯碟旁邊的一袋小小的正方形白色小袋子說道, 眼神裡有些驚訝,但隨後沉思了會,又一臉歉意地對我說: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我擺了擺手,示意沒關系,拿起了杯碟旁的那袋方方正正的糖。
“是直接放進去嗎?”
“對。”
“那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放進去?”
我有些不解道,覺得真是多此一舉。
“這個就像調味料一樣,根據口味決定的。”
馮莉莉耐心的給我講解著,還幫我把它撕開倒進了我的杯子裡。聽完她的解釋,我有些震驚:
“糖也能是調味品?”
“嗯哼,怎麽了?”
“還會有人不愛吃糖嗎?”
我一邊說著一邊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這回好了很多。
“不知道,因為這個東西也可以直接喝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吧。這個就像國外的茶。”
馮莉莉說著又喝了一口,末了舔了舔嘴唇。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哦,我剛開始還以為這是防腐劑,我還想著為什麽馬上喝的東西會在旁邊加一袋防腐劑……”
這話惹得馮莉莉咳嗽了一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
“你想……嗆死我!哈哈哈,你怎麽這麽好玩!”
我看著她笑著花枝亂顫的模樣,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髮,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總有機會知道的,你看今天你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