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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九十七:旅伴⑥另1位時空旅行者
  “我們來聊一聊吧。”

  …………

  漫遊在萬千星辰之中的時空旅行者,因罕見而獨特,因能力出眾而背負重責。

  在決定踏上這條注定孤獨的道路之時,他們便不再有資格被冠上“生命”之稱,化身為時空網絡中似生似死的存在,不被其他任何生物所銘記。

  但凡事都並非絕對——伯恩即是密集而複雜的時空網絡中那顆在旅行者眼中最璀璨的星辰。

  他是紫星大陸自誕生以來,唯一一個魔法實力抵達“傳說級”的生物,由此他得到了時空的眷顧:他開始做夢,夢見一個又一個獨立世界的誕生,以及它們將如何走向滅亡。

  在也許是真實發生過、又由於某位旅行者的行為而有所變化的那些經歷裡,伯恩記住了所有夢境中共同的主人公——

  那是一位有著淡金發色的年輕男人,頭戴一副款式過時的風鏡,純白的風衣衣領下遮掩著一隻小巧、精致的沙漏吊墜。

  沙漏中隱藏著時空旅行者的秘密,夢中的年輕男子這麽對他說道。

  他介紹自己的時候,提到他的名字是“許洛伊”,一位科學家,為了改變悲慘的命運而踏上了這趟孤獨寂寞的旅程。

  夢境中的紫星大陸遭到星外來客的入侵,許洛伊聯合麥格王國的皮爾老國王、雷蒙校長、入世了的精靈王們,以及黑森林中的血族人一起發起反擊。

  有的時候他們似乎要勝利了,但很快攻勢猛烈的敵人再次佔據上風,於是一切又回歸了拉鋸狀態,誰也贏不了誰。

  戴著沙漏吊墜的年輕男人在拯救世界的旅途中,遇見了讓他畢生難忘的“旅伴”——是一見鍾情,身為科學家的他本不信這個,但這樣的事確實發生在了向來理智、冷靜的他身上。

  “我稱呼她為,‘迪雅塔’,災難發生之前,這個詞語象征著世間美好的萬物……而現在,她成為了絕望中的曙光。”

  他夢寐以求的旅伴原本是黑森林中的隱士,看不下去母星遭遇威脅而自願參與戰局、對抗外來入侵者。

  許洛伊為迪雅塔的自我奉獻所觸動,同時也因為新人的加入,他和他的同伴們重新堅定了信念、鼓舞了士氣。

  可是後來,大陸上出現了內鬼,許洛伊的同伴們一個個離開了他——有的是主動放棄了,有的則是失去了生命,喪鍾長鳴,他們再不能在世界上綻放光彩。

  伯恩一直欽佩著夢中人敢愛敢恨、行事果斷的性格。許洛伊在認識到失敗的結局無法逆轉後,毅然決然地運用時空旅行者的能力,回到了最初的那個時間點,從根源上抹除了侵略者接近紫星大陸的能力。

  哪怕他與那些侵略者來自相同的星球。

  夢中人的做法,致使伯恩從夢中蘇醒過來,睜開眼睛,世界依舊如此和平、美好,沒有明顯的戰火,因而也不會存在同伴們的分別、死亡。

  他不確定這些事情究竟是否真實發生過,直到夢裡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現實之中——過去的某一天,名為許洛伊的旅行者造訪了血族領。

  他解開了隱士們留在血族領中的謎題,與過去的旅伴重逢。他迫不及待地與新時空中沒有一丁點認識基礎的對方見面,對夢中之事半信半疑的伯恩有些好笑地看待年輕男人的這些行為……

  然而這一次,就輪到迪雅塔對這個謎一般的訪客“一見鍾情”了。

  在許洛伊的勸說下,迪雅塔想要離開從小生活的這處領域,

去見識更加遼闊的世界——甚至是無垠的宇宙,許洛伊向她承諾,他們將去往世界上的一切時間與空間,在每一個地方都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這樣真的好嗎?”伯恩詢問道。

  “這個時空中並沒有你的位置……”

  “不,你錯了,伯恩。”淺金色頭髮的男子如是說道,“世界的發展過程中,到處都是我留下的痕跡……這個時空已經離不開我了,時空網絡的修正能力也必須以我的行動為中心運作。”

  “為什麽?”時空旅行者是遊離於世界之外的存在,沒理由反過來操控世界的發展。

  “因為……”他捧起那枚沙漏墜飾,伯恩則被它表面詭異的閃光說吸引,不由得忽略了許洛伊別的行為,“我來自‘那裡’。”

  原來如此……紫星大陸上最強大的魔法師瞬間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作為世界上第一位時空旅行者,許洛伊有資格成為某個偉大意志的代表——成為“異時空”的成員!他不再屬於那顆曾經……或者說,將來會侵入紫星大陸的星球,而是成為了異時空、那顆已經消失於人們眼中的神秘恆星上的居民。

  許洛伊做一切事情都決絕到了極點,這個時空中他沒有理由與隱居在血族之中的迪雅塔相識,他就乾脆在得到迪雅塔認同的前提下,抹除了世界上人們對她的記憶。

  於是血族“十長老”的生平也成為了伯恩的夢境。

  “你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過分嗎?”

  “真是抱歉,但我性格如此。”頭戴風鏡的男人語氣中雖帶著歉意,然而伯恩早已預想到他接下來的回答:

  “當你具有一定的能力後,無論你怎麽做都會是正確的。”

  “這種說法本身就是錯的。”伯恩怒視著時空旅行者與他的旅伴。

  這回許洛伊沒再反駁伯恩,他看出老實的血族人生氣了。年輕的、自以為有能力凌駕世界之上的旅行者抿起嘴陷入沉思,而在伯恩以為他還會繼續停留在血族領中時,這位客人帶著他的旅伴離開了。

  伯恩繼續做夢,夢裡主人公身邊多出了新的、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同伴。

  …………

  “我這位‘夢’裡的朋友,並不是拯救世界之人。”伯恩苦笑著說,“在一切都向無法挽回的地步發展時,他放棄了那個世界。”

  “我後來才明白這一點。”他說,“在許洛伊帶著迪雅塔離開後,我才意識到這個事實。”

  “他把時空網絡當作自己的遊戲,每個時間點都能是他的存儲點。”

  “但是我不能否認,他確實讓我們的星球免於災難。”伯恩看向坐在對面、雙手抱膝的年輕人,“雖然他的行為大多出於他的好惡,在他心目中,情感似乎比理智更重要。”

  “和我……不同吧?”

  奧羅仔細琢磨著從伯恩話語中勾勒出的“許洛伊”這一形象,他無法從伯恩簡單的概述中產生對這位同類的喜愛或是厭惡的情感。

  他僅僅是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會通過別人的講述而“認識”第一個除自己之外的時空旅行者。

  “你認為他是你的朋友嗎?”

  “我可以譴責朋友的人品,卻不能否認自己的確和這樣的人建立了友情。”

  “你說你後來才知道……是有人告訴你了什麽嗎?”

  伯恩笑笑,看著奧羅露在外面的那隻眼睛,沒有說話。

  “你……還認識其他的時空旅行者嗎?”

  “你們的稀有決定了你們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和責任。”伯恩微笑著,就像是在對待還未成長起來的友人,“除了你,還有許洛伊,我想我並不認識第三位時空旅行者。”

  但夢境中發生的事情精彩而豐富多變,很難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時空旅行者存在。

  “那麽,就是在我的未來……不,還請你不要多說,未來是不可預測、不能知曉的,我不想讓我的時間線被固定下來。”

  “嘛,若是許洛伊在這裡的話,他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不要小看時空的修正能力。”伯恩對奧羅說道,“不過,你是你,他是他。”

  “嗯……”奧羅點點頭,他還在思考伯恩告訴他的一系列事情。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嗎?”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對待多日……多年未見的朋友一樣。

  奧羅愣了愣,伯恩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是能夠信任且可靠的,所以在稍加猶豫過後,他將自己在兩天后的遭遇簡單地告知了對方。

  遺憾的是,伯恩並不清楚月圓夜小鬼的底細。他只能給出大概的、能針對大多數遊靈的應對措施,希望能幫到面前的友人。

  “還有,我也想知道你與九長老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先前,伯恩闡明了血族十長老不複存在的原因,不過他並沒有解釋他與九長老,也即十長老的兄長之間為何會產生衝突。

  (迪雅塔是被時空旅行者帶走了,人們有關她的記憶也都被許洛伊清除了……那麽,為什麽九長老還記得他的妹妹,而且還把氣撒在了伯恩身上?)

  “奇跡的世界總是喜歡與人們開玩笑。 ”伯恩輕歎了一口氣,“時間也許是萬能藥,但許洛伊掌控的時間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強大。”

  “它敵不過‘血緣’。”

  伯恩這麽說著,伸手指向自己的額頭。

  “這件事情,光憑我的語言是無法解釋清楚的。不如,你自己來看吧?”

  “我自己來看?”奧羅並非是十分愚昧或腦子轉不過彎的人,稍作思考後他便理解了伯恩想讓他做的事情。

  心念一動,一把閃爍著奇異光澤的鑰匙出現在了他的掌中。

  伯恩默許奧羅對自己使用空間之鑰,因而這一次他輕易地尋找到了空間門的位置,直接進入了伯恩的記憶空間。

  和金船長的相冊、鯨宿的劇場不同,伯恩記憶空間的場景形象是生長滿紫色水晶的山洞——可能反映了現實中的某個地方。

  奧羅環視四周,注意到密密麻麻的紫色水晶中只有一塊散發出微弱的熒光。

  (伯恩有能力保護自己的記憶不被外人偷窺……這塊亮起的水晶,應該就是他想讓我讀取的記憶片段了。)

  奧羅小心地接近並觸碰到了唯一泛出光芒的那顆水晶,他周圍的環境迅速發生變化——從類似紫晶石洞的布景變幻為了血族領附近的那處懸崖。

  單翼的血族人跪倒在懸崖邊緣,無聲地將頭埋進雙手之中。

  他的背影在目睹這一切的旁觀者眼中是如此的悲傷、絕望——

  下一刻,伯恩記憶中的九長老站起身,沒有絲毫猶豫地,毅然躍入了眼前的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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