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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七十:天平②末日中的小夥伴們
“紫星歷2536年元月7日,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年中的宴席上,星海大小姐邀請了我、天罡老師、未知X、安戈洛、希雅和黑曜。一同出席的還有她尊貴的兄弟姐妹們與她的父親,夜家家主。對了,我可不能少算了他,沒有他的出場,即使是世間最奢華的宴會也無法讓星海大小姐綻放笑容。

“新的一年已經過去了第一個紅星日,大小姐邀請我們再聚夜家城樓。我們收到了未知X的傳訊,希望活動結束之後能去往林間小屋與他會合。

“星海大小姐同意了,看來我也必須過去一趟。她還打算拉上冰……很久以前我就向她提起過,冰的眼睛根本不適合在林間行走,火焰樹們肆意生長的根系會將他絆倒,讓他本就羸弱的身體更受傷害。不過,既然星海大小姐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好反駁她,冰是她的快樂源泉,而只要星海大小姐快樂了,我也就會感到喜悅。

“我們約好下午二時出發,這是一天內最炎熱的時候,而紅葉林恰好能為我們遮蔽熱氣。

“午休的時候,天罡老師到了,他帶來了冰,這很好,至少我不必回學院去找他……冰的懷裡抱著歷史課的課本,看來是天罡老師剛給他補完課。

“雖然想憋在心裡,但這是我的日記,所以我寫下了自己對於年前那些事的感想:我不理解他們對圖書館中落後於時代的書本們如此癡迷;我不理解他們對課本內容的不屑一顧;我無法分辨是‘真正的歷史’,什麽又是人為編纂的——天罡老師一直在說,‘歷史都是勝利者所書寫的’。

“冰是一個血族人,冰又是一個殘疾人,冰的靈記甚至還是渺小脆弱的‘灰塵’,這使他在魔法修行上也會落後其他人一大截。我能理解他在學校裡不受人待見,友好待他已經能展露我的眾多優點,可是,他卻成為了星海大小姐目光所向。

“他會成為星海大小姐最終的愛人,我?我當然會祝福他們,星海大小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況且縱使沒有冰,她的目光也從來不會落到我的身上。”

“…………”

“蘭蒂斯!你一個人在那裡嘀嘀咕咕個什麽呢!要出發了,繼續愣神下去,大家就不等你了哦!”

合上手中的日記本,蘭蒂斯抬起頭,正對眼前的梳妝鏡——此時的他站在夜家城樓中一間客房的梳妝台前,背後的房門敞開,梳著雙馬尾的金發女生雙手叉腰站在那兒,卷起的頭髮在她的聲音衝擊下一顫一顫,輕輕地拍擊她的雙肩和挺起的胸膛。

透過面前的鏡子,蘭蒂斯能清晰看見少女的全貌,他也隻敢通過這種媒介物來認真欣賞自己憧憬的對象。

在鏡子中,他給自己的感覺就是其貌不揚,與鏡中另外一個主角夜星海在相互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遭到同學惡作劇後永久變色的兩撮紅色劉海從中間翹起,又耷拉下來遮住了他的眉毛,讓旁人乍一看還以為他腦袋上裝飾了兩扇拱門;劉海後的頭髮也並沒有被梳理整齊,它們呈現出一種難看的棕黃色,發尾也微微泛紅,有些近深褐。

再看看服裝,星海大小姐身上穿的永遠是引領潮流的時尚佳品,而他,則是完整的一套校服,腳下蹬著打入學起就沒換過的休閑鞋。

我應該在日記裡再加一句話,蘭蒂斯心說,“不自愛的人,又怎麽可能得到其他人的愛呢?”

“你怎麽還在發呆?”金發的大小姐嘟起小嘴,有些嗔怒和責怪意味地問道。

還沒等蘭蒂斯將視線從鏡子上移開,大小姐已經親自上手,

跑到他身邊來拽人了。…………

跟著夜星海來到中庭。在那裡,夜家的一家之長,夜星海的父親夜赫正在同他們的老師天罡交談。

天罡是負責給E班上歷史課的老師——星之學院每一個年級中都安排了一個收容最糟糕學生的班,被人們成為“E班”。

蘭蒂斯不清楚這個稱呼在最初是如何流傳開的,他只知道一在其他學生面前提到“E班”、哪怕只是說出了類似的發音,也會遭到無止境的、狂轟濫炸般的嘲笑。

於是乎,主動跑來教導E班、擔任班主任的天罡老師在學生們眼裡就成了一個複雜的角色:一方面人們在看他笑話,一方面大家又對他敬佩不已,但同時還會困惑他的這些行徑,懷疑他這麽做是否暗藏其他目的。

天罡是一年級和三年級E班共同的班主任,恰好就成為了蘭蒂斯、冰與星海大小姐之間的溝通橋梁。

(最糟糕的學生……可能是家境緣故,也可能是天賦的問題。)蘭蒂斯心想,(夜家的魔法天賦向來不高,夜赫是砸了錢才讓星海大小姐得以入學……我這邊,則是自己不去努力的緣故。)

(而冰是健康問題,還有“血族”這個備受歧視的身份,二者相互疊加才將他送入了學院中最差的班級,但也因此成為了天罡老師的“掌上明珠”。)

想到冰,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沒能在天罡老師周圍看到那個血族人的身影。

“咦?老師,冰去哪裡了?”他們應該是一起來的才對。

“室內太悶了,我讓他用夜家的傳送法陣先一步去了紅葉林。”天罡帶有歉意地朝夜赫擺擺手,在脫離他們二者的對話後,給了自己的學生明確的答覆。

得到答案的蘭蒂斯便不再關心那個血族人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繞過星海大小姐,獨自走到中庭的窗台邊上。

窗台足夠寬敞,能容納一個人躺下。夏天的時候,在這裡置辦一套被褥,帶給人的清爽感興許要勝過海邊。

雙手撐著窗台讓自己得以坐在上面,隨後蘭蒂斯又往裡面挪了挪,移動到不遠處那些人的視覺死角。

城樓外飄著小雪,依稀能見到鬱鬱蒼蒼的樹木見突兀冒出的冰晶巨樹的枝杈——它在那裡矗立了二十年,新年一過,就是二十一年了。

冰晶樹是逝去的血族領主的遺物,他死後體內的魔力爆發,又在外力影響下化形為了那棵純粹由冰凝結而成的“藝術品”。冰是極致之冰,大陸上沒有人有能力將它們破壞、溶解。

“冰……冰……”蘭蒂斯的思緒又飄到了那個血族人身上,身邊的人都在乎他,哪怕他什麽都沒有做,哪怕他時常犯病、令大夥兒提心吊膽。

蘭蒂斯翻開自己的日記本,卻很快像是看到某種扎眼東西般飛速合上。

突然間,附近傳來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幾片上端呈現黑色、到底下卻褪為雪白的羽毛落在了他的身邊、他的頭上。蘭蒂斯循聲望去,窗台外邊,安戈洛扇動著翅膀懸停在能被他瞧見的位置上。

安戈洛來自黑星——異時空虛影籠罩下的另一顆大行星,過去的它被謠傳是死亡橫行的星球,沒有生命能在上面存活——但一年前安戈洛和他的黑星使團的到來推翻了這個假說。

“嗨,蘭蒂斯。”安戈洛,黑星的王儲,星外來客,正笑容可掬地朝窗台上的朋友打招呼。

“嗨。”蘭蒂斯將手中的日記隱藏起來,“什麽風把你給刮來了,安戈洛?”還以為上次的新年聚會過後,直到下次開學他們才能再見一面。

“大陸的冰封已經開始了。”局外人如是說道,“冰晶巨樹承受不了它體內的力量,再過不久它便會自行裂解——冰封正是為了應對這件事而被展開的。”

“我不理解……”蘭蒂斯感覺這句話都成為了他的口頭禪,“是誰要用這一招來抵抗伊蘭諾遺留的力量?”

“是這個世界,蘭蒂斯。”安戈洛收起笑容,無比嚴肅地告訴他的朋友道。

“冰晶樹中的毀滅之力會催化大陸上一切生物的生命進程:他們的軀殼會在一刹那間經歷成千上萬年時間的洗禮,連塵埃都不複存在;他們的靈魂會在頃刻間經歷七次輪回,徹底磨滅、並入大氣魔力的循環中。”

“它是如此可怕。”蘭蒂斯感慨道,“伊蘭諾為什麽要留下……不,他是怎麽變出怎麽糟糕的東西的?”

“紫星大陸上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該從何處了解呢?”安戈洛降落在窗台上,往前走了幾步,躍入中庭。

“接下來即是時間的對峙——”他這麽說道,“是冰晶巨樹先行裂解,還是大陸的氣溫降低到大氣魔力無法傳輸……反正, 無論即將發生的是什麽事情……”

“……我們都無力阻止。”

…………

在紅葉林中央地帶偏後的那座木頭小屋裡,蘭蒂斯見到了未知X。

未知X是天罡老師的助教,對二十年前聖戰余波中戰敗的血族沒什麽偏見,因而和冰也有著不淺的交情,還會給那個血族人買些奢侈品撐場面,也會在別的學生欺負他們的時候跑來解圍。

總之,是個很稱職的助教,也是個不錯的交友選擇。

他外貌很年輕,二十歲不到的樣子,有一頭顏色詭異的頭髮,是經過了“黑”到“深紫”再到“淺紫”最後近白的漸變,據他所述,是修習的屬性魔法的緣故。

未知X個子不高,和天罡老師走在一起的時候,像是老師的學生。

未知X手藝很巧,是他在紅葉林裡手動搭建了這棟林間小屋——紅葉林地面的土壤是來自黑森林的“再生土”,蘊含著磅礴的魔力以至於讓周圍的大氣魔力紊亂、令魔法師無法正常施法——他不僅造了屋子,還在附近布置好“閑人勿近”的手繪魔法貼紙,這是一類魔法道具,能形成無形的屏障,阻止未經允許的人靠近。

雖然蘭蒂斯和未知X算是朋友,然而他卻並不清楚這位助教先生名稱的由來,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麽“E班”的“E”這個符號要那麽發音一樣。

“我們都到齊了,未知X。”

在夜家的傳送法陣將最後一位同伴送到後,蘭蒂斯向站在小屋台階上的友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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