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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四十三:太陽⑦黑魔法的造物
  太陽初升的時候,金船長離開了機械之都。

  無數新的機械屬性種族在這片黃沙覆蓋的土地上誕生,機械之都的城主成為了他們的守護神,和他的同伴一起在高空中守候著底下的生命。

  也許有哪一天,重獲新生的機械之都能找到直達空中樓閣的辦法,迎接拯救了他們的英雄。

  然而在那一天還未到來時,新生精靈的氣息引起了新的危機:燁熠聖騎士團的團長帶領著手下的五個士兵拜訪了這座城市,士兵們稱新誕生的精靈種族為“怪物”,將他們與暗黑山嶺中活躍的魔獸們進行類比。

  雲中界開始向外傳播第二座“暗黑山嶺”的誕生,聖騎士團團長下令封鎖這座城市,於是“機械之都”第一次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對外封鎖期間,機械之都的公民——也就是那些新生的精靈們被當作魔法師們的實驗樣品、素材,或是被更加非人道地對待。聖騎士團的魔法師們奉當時雲中界君主以及他們團長的指令,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城市中為即將由他們發起的“天魔之戰”做準備。

  底下發生的一切,空中樓閣上的三位“英雄”都看在眼裡,恨在心裡。無法離開這座樓台的三人不能去懲處那些外來的侵略者,也不能去安撫受苦受難的城市公民們,他們什麽也做不到。

  終於,機械城主在研究數碼太陽的力量時,發現了在空中樓閣上也能影響機械之都的方法。

  天災降臨在城市中,趕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外來者,然而聖騎士團每年都有新人加入,被“信念”洗腦了的魔術師們將城市裡的陌生精靈視為怪物,根本不會為帶來屠殺而產生負罪感。他們以“英勇無畏的聖騎士”自稱,一波又一波地如潮水般湧入被封鎖的都市,與天災和“怪物”對抗。

  時間過去了很久,騎士團團長意識到了空中存在著某樣事物——可能是一種精靈,也可能是某種裝置。

  天魔之戰的準備仍在繼續,只不過這次他們還盯上了空中樓閣。

  魔法師們侵入了機械之都的歷代英烈們費盡心血去尋找、三位英雄不畏懼死亡與孤獨而登上的空中樓閣,他們的目標是機械之都的光源,和從光源中誕生的“數碼太陽”。

  三位英雄奮力反抗,然而卻一個個遭到封印:第一個失去意識的是吉薩,她只是在面對團長的攻擊時稍有不慎,便被漆黑的光芒貫穿胸口,整個人都變作了一座石雕。

  第二個退下歷史舞台的是他們的城主。

  精靈“死”後會變幻為一樣具體的事物——魔法師們稱之為“化身”。機械城主不甘心死去後自己的化身被入侵者喚醒、自己變作敵人手中的棋子,於是選擇在吉薩的雕像旁自我封印。他變得堅硬的身體成為太陽面前一道堅固的防線,哪怕是聖騎士團的團長也一時拿它沒轍。

  機械之都的最後一名英雄,高克——他中了聖騎士團團長的黑魔法,變得好鬥、嗜血、瘋狂,成為了入侵者口中切切實實的“怪物”。黑魔法沒有減緩他殺敵的攻勢,反而還助長了他的力量與敵人們對他的恐懼感。

  他堅持了很長的時間,卻仍然敗在了騎士團團長的手下——作為“怪物”,被聖騎士斬於刃下。

  人類的內心在同伴們逝去的時候就已經變得堅硬無比,在他死去後,他的身體化作最後一道太陽面前的防線,那是一道絕不可能被突破的心死之牆。

  高克臨終前的意識則因為了多年以前他的布置,

潛入到漫遊在外的金船長的記憶空間中,他在那裡陷入了沉眠,這份布置也僅僅是無法被清楚的冗余信息,為金船長的旅行帶來了煩惱。  數碼太陽作為三位英雄的同伴被聖騎士們追殺,沒有實體的他沐浴太陽的光芒獲得了半個身體來增強實力,卻沒等到反擊的機會便被魔法師們打下空中樓閣。他的肉身與靈魂受到衝擊而分離,一半遊離在樓閣內部,一半徘徊於沙漠之中。

  時間繼續向前推進,雲中界發起了對下界的侵略戰爭,失去利用價值的機械之都也由此重現於世。聖騎士團團長派遣聖騎士奧古和被控制的精靈“機械之心”守候在機械之都中——對他們來說,這處荒漠依然算是雲中界的屬地。

  天魔之戰期間,來自麥格王國的小魔法師深入荒漠,打敗了守門人奧古,收服機械之心。他得到殘留在沙漠都市中的精靈元神們的指引,並與第一次失去記憶的金船長會合。

  在精靈們的幫助下,小魔法師修複了通往空中樓閣的飛船。他與金船長、螺絲釘小妹、數碼太陽(實體)以及機械之心(解除控制)告別,為喚醒機械之都的英雄登上了空中樓閣。

  小魔法師想辦法解開了吉薩所中的黑魔法,得到了她的幫助,將機械城主從沉睡中喚醒。然後,他們在一起獻出魔力來復活堅守到最後的英雄高克。

  三名英雄重返世間,為了替機械之都的公民們報仇而加入了戰爭,與麥格王國一同對抗雲中界的侵略。

  誰也不知道的是,因為黑魔法而產生的那份瘋狂被同伴們的力量驅逐出高克體內,可這份被汙染的意識,卻沿著高克過去的布置進入了金船長的身體中。

  對這些事一無所知的精靈在戰爭結束後繼續踏上旅途,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地度過了三百多年時光。直到他掉入群魔禁地,來自地下世界的汙濁氣息放大了冗余信息對精靈的影響,精靈陷入沉睡,性命垂危。

  “真正的高克在天魔之戰結束後就離開了這座城市。”黑色的火焰托著奧羅降落到地上,“存在於這裡的你不過是黑魔法的產物……而你自己也深諳這點。”

  “我不想死。”結束了對發生在機械之都中的慘劇的敘述,“高克”全身上下也已經長滿了紫色的結晶。

  “我不想死……而且還是因為黑魔法而死。”

  “真正的高克應該早已經踏入輪回了吧?”奧羅打了個響指,“高克”身上的詛咒應聲解除,“你早就已經死了,沒有人類魔法師能活三百多年。”

  哪怕他已經是究極以上等級的強者。

  先前在擋下對方的攻勢、努力讓自己佔得上風時,奧羅使用的還是12級的黑魔法——如果是13級黑魔法的話,現在的他不會施展相應的“解咒”。

  “高克”對他抱有惡意,但他們仍舊能進行交流、分享各自掌握的信息和對這片時空的見解,奧羅不希望完全奪去他的生命,至少在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他不想讓“高克”消失。

  “現在你可以離開了。”他對受到黑魔法侵蝕、已經失去還手之力的“高克”說道,“離開你夥伴的身旁,離開這座空中樓閣,離開……金船長的記憶空間,讓他平安醒來。”

  “離開這裡,我就會死。”

  “你本來就只有究極以上魔法師的一半力量。”奧羅身上猛地湧現出劇烈燃燒著的黑色火焰,“沒能立即殺死我、讓我取得對你施展詛咒的機會時,你就注定不能留在這裡了。”

  “我不會讓你因為黑魔法而死。”他伸出手,黑色火焰纏繞上“高克”的身體,將他慢慢舉向空中,“但是,我希望你能為被你傷害到的金船長而死。”

  “離開這裡吧。”

  黑色火焰帶著“高克”飄浮至奧羅身邊,同時他握住了魔瓶:

  “魔瓶啊魔瓶,實現我的願望!

  “為我指引方向吧!”

  【使用者/用戶信息:奧羅(已修改(二次))】

  【任務信息:完成片麻的委托/尋找偷獵者:0/3】

  【尋找聖亞丁真相:0/1】

  下一個瞬間,奧羅回到了一片漆黑的記憶空間中,身旁被火焰束縛著的“高克”已經消失不見,正如他所闡述的,一旦離開那段冗余信息,他就會“死”。

  奧羅將目光投向黑暗中唯一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地方:那本“相冊”已經被翻開,裡面的“照片”也都被拿了出來,平鋪在它的周圍。

  粗略地迎著光掃視了一眼底下密密麻麻的照片們,其中已經看不見“高克”留下的痕跡和“金”的形象。存在於精靈的記憶空間中的,只有他在漫長旅途中的所見所聞,以及因為記憶遺失、實力退步而產生的疑惑和對找到同伴的渴望。

  奧羅召喚出“空間之鑰”,按照來時的方法打開了回歸現實的通道。

  …………

  “片羽……先生?”

  剛踏出漩渦門,耳畔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奧羅一時沒分清他究竟是陷入了幻覺還是回到了現實中——好在神靈輕風適時推了愣神中的他一把,令他清醒了過來。

  “金船長醒了?”

  “他都喊你、不對,喊外面那個肌肉壯漢的名字了,你問我他醒了沒有?”神靈輕風撇了撇嘴,將奧羅推到蘇醒的精靈面前。

  “你是?”

  “我是來幫助火龍族的志願者。”奧羅自我介紹說道,同時也不忘告訴金船長當前的情況,“再過不久,火龍族的人們就要離開群魔禁地外圍,回到龍族聖域了。”

  “你應該也需要跟著去,而我還能夠再照顧你一會兒。”

  “我……得救了?”

  “當然。”志願者扶起躺在床鋪上的精靈,“你被困在那個深淵中很長時間,哪怕陷入沉睡也在保護他們的後代,火龍族的人們都想要感謝你呢。”

  “嘖。”隱去身形的精靈發出噪音。

  “對了。”志願者像是才想到某件興許很重要的事, 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一本正經地向精靈詢問道,“幾個紅星日以前……你和火龍族的片羽先生分別的時候,有和他約定、將‘記憶’整理成冊交給他嗎?”

  “我正想這麽對片羽先生說。”金船長露出笑臉,伸手像是打算施展召喚魔法。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的模樣,頓時慌了神。

  “大家都不介意的哦,你可是火龍族的英雄。”

  “是、是這樣的嗎?我在遊歷大陸的時候,經常會因為機械屬性精靈的外表被當作怪物……哈哈,我已經習慣了偽裝成人類。”

  金船長衝著手心哈了哈氣,一枚幻之魔球隨即從他的掌心中浮現出來:

  “這裡面儲存著我的記憶備份,能拜托你幫我交給片羽先生嗎?”

  “你不自己去嗎?”志願者接過幻之魔球,然後才發問道。

  “我不想被當成英雄對待。”矮小的精靈搖了搖頭,“我最初的目的已經達成——我進入了群魔禁地,並獲得了和同伴們有關的線索……”作為精靈眼睛的探照燈一閃一閃,仿佛象征著他此時的心情,“我該繼續我的旅行了,悲傷過後總是得散散心的。”

  “線索……悲傷?”志願者捧著那枚水晶球,目送小精靈撩開帳簾、身影消失在帳簾之後。

  “只剩下我一個了。”

  營帳外傳來了金船長的聲音,它很輕,而且冷漠、無感情,就好比是一個真正的機械。冰冷的話語聽上去像是在為營帳內的志願者解惑,又像是金船長在自言自語、自悲自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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