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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百:所見②0年前的畫作家
  “我不知道現在我面前的是誰,但這並不重要。”

  “但是,”那個由人工智能變幻而來的人嚴肅說道,“如果你現在正處在雲中界,請立即停止播放這段錄像,並銷毀錄像對應的密匙……若不照辦,將會有很嚴重的災難降臨在你的身上。”

  “如果這裡不是雲中界,就請繼續聽下去吧。”那人話音一轉,說話的語氣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我是一位畫作家,擅長描繪風景畫,並在其中寄托我的情感。

  “同時,我也是長老院的客卿,和一位長老院的長老是忘年交,我們經常相互來往、交談……他會提供給我很好的素材,我也會把我曾去過的風景秀麗之地推薦給他。

  “有一次,長老院的學者們在蛇山發現了一些線索,可能和紫星大陸上一段前人未曾研究過的歷史相關,於是他們決定派出隊伍前去勘察,而我的朋友向我發起了邀請。

  “我是一個喜歡畫漂亮地方的畫作家,蛇山我不屑於去,因為那裡除了不講禮貌的蛇族人,以及雖然華麗但不和我胃口的蛇族建築外,什麽都沒有。

  “因此,在我從朋友那裡聽說了長老院的新發現後,我並沒有產生興趣,果斷地拒絕了他的邀請。”

  說到這裡,敘述者的語氣變得有些低迷。

  “那天過後,我從長老院方得到了消息,前往蛇山的長老和院士都死去了——是的,這其中還有我的朋友。倘若這是一個玩笑,它一點也不好笑。”

  畫作家的影像微微晃動著,他突然沉默下來,抬手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讓它們變得更加不堪入目後,他輕聲歎了口氣,道:

  “紫星大陸,即我所生活的這顆星球,是被我們這個星系公認的奇跡之星,因為這所謂的‘奇跡’,在這裡一切都有可能會發生,包括那些我們認為只有在小說裡、水晶球平台上才能瞧見的‘夢幻’劇情。

  “我的朋友死了,連用魔法石復活的機會也沒有了,因為他是被雲中界君主用聖潔力量淨化而死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雲中界君主會介入長老院對蛇山歷史真相的調查,但我肯定,我朋友的死亡,是因為他掌握了一個我們不被允許了解的歷史真相。

  “這段歷史可能有關於紫星的創世之謎,也有可能關於君主的上位。

  “你們也許有所不知,現任雲中界君主在五百多年前上位,是因為他的老師也即前任莫名離世,君主的位置也就交給了他……

  “長老院裡有不少長老認為,在前任君主的學生中,他本是最不可能繼承君主位置的人——憑他的心性,本來或許連天上使者都做不成。”

  畫作家用著沉重的語氣,帶有對君主滿滿的偏見,開始為他逝去的朋友打抱不平:

  “我那可憐的朋友,在知道了某個真相後被殺人滅口,凶手卻身居高位,無人膽敢懷疑……

  “而如果真的有人自願懷疑雲中界君主,想來那個人就是我——我決定親自前去調查真相。”

  畫作家用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闡述了他製造這個“人工智能”的理由以及過程:他要將自己的聲音留在這個世界上,將自己的經歷記錄下來、用以警示看到它們的人。

  這個人工智能繼承了他的思想,被他托付給了長老院的成員們保管。

  不過,那時候的他想必不會知道,激活人工智能的數字密匙會在百年後被一群學生從長老院中取走,流經一介奪命者(零之人偶師)之手,

最後落到了赫洛礦場的驕傲手裡。  接下來,畫作家開始敘述他“調查真相”的經過。

  他並不是一個厲害的魔法師,有勇氣質疑君主,卻沒有能力去直面對方。

  所以,他最後選擇躲藏在一處不會被雲中界之人發現的地方,監視下界通往天空之上的通道——那是一條自地面直達雲端的金色天梯,不過,在百年之後它已經不存在了。

  “我躲在一棵綠蔭茂密的樹上,一躲就是幾個紅星日,期間還破例違反了麥格王國的規定,使用了召喚魔法偷取商店裡的食物、以及其他的生活物資──在這裡我得強調,我一直是一個聽話的好公民,會那麽做純屬是被逼無奈。

  “在第四個紅星日到來時,天空突然變得渾濁起來,黑雲將異時空的虛影遮蓋掉了,有很多受傷的天上使者從階梯之上湧下來,推推擠擠,擠擠攘攘,一片混亂。

  “大陸上人們的日常生活也收到了影響──至少我一連兩天召喚出的食物都是包裝袋子,害我餓了很久。

  “第五個紅星日,我在這裡終於見到了君主,他身後躲著很多天使,原本聖潔的天使們身上盡是血跡斑斑,十分扎眼。

  “而就在這時,我看見了那個不同於其他天上使者的,黑色的墮天使——我也聽到了,君主大聲喊出了那個墮天使的名字,他被喚作‘夜隕’。”

  “夜隕,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放棄吧。”人工智能將當時畫作家聽到的對話完完整整地記錄了下來,播放出來時,能讓聽者宛如就在那時的現場,“乖乖認輸,也許你還能迎來一個好的結局。”

  “夜隕以狂笑來回應君主的話……可我無法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因為他整張臉都被遮擋在面具之下,那是一張恐怖的、留著血淚、似笑非笑的面具。”

  “可笑!真是可笑!到頭來,犯錯的人真的只有我一個了……”人工智能的聲音由畫作家變成了另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很顯然,它屬於那位墮天使。

  “犯錯的不會是夜隕。”畫作家帶著偏見如此判斷,“雲中界君主是個殺人犯,蛇山的真相一定與他有關,也肯定是他逼夜隕成為現在這副模樣……啊啊,沒準就是他殺死了前任,然後奪取了前任的力量,登上了君主之位。”

  “‘你們毀了我的羽翼,滅了我的一半靈魂,現在另一半就在你們面前,你卻不敢了麽?’夜隕大笑著,然後我看見了,那副面具上多出了一顆紫色的寶石。

  “我認識這個東西,它是能夠讓人得以永生的聖血,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藝術品,最珍貴的寶石。

  “聖血不會出現在一具被死亡和鮮血汙染了的軀殼裡,我一直是那麽認為的。”

  畫作家又花費了許多口舌,講述了在雲中界君主和夜隕的戰鬥中死去的普通人、倒塌的房屋,等等等等。

  最後,他由衷地向聽者表示:他希望自己記錄下來的這些內容能夠流傳下去,最終作為一些人大膽揭穿君主真面目的證據。

  “拜托你們了。”隨著這句話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正常的人聲再度變化為斷斷續續的機械音,畫作家的形象也瞬間崩潰為一道數據組成的模糊人影。

  然而,這段錄像並沒有在此結束。

  這位畫作家似乎最後也沒被君主盯上,所以活了很長一段時間,而在他活著的期間,他搜集了很多有關雲中界君主的資料,然後把它們都儲存進了他的人工智能中。

  “經過我的調查,發現紫星大陸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一段錯誤的時空,它不知道被什麽人用了什麽方法給改變了,但在這段時空中曾經發生過一件大事,那便是紫星的毀滅。”

  “那便是紫星的毀滅。”

  “毀滅?”聞言,驕傲愣了下,頓時覺得自己的背後有些發涼。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生活的世界,是建立在一個本應存在的毀滅時空上的。

  “我從來沒有研究過時空旅行,我也不是一個正式的學者,所以,我沒有辦法用具體的理論、詳細的數據解釋這一切。

  “但我清楚的知道,在那段時間裡,紫星遭遇的毀滅性打擊是由於外星侵略者的到來,而他們之所以能夠那麽有效地使我們的星球淪陷,是因為在我們的星球上,還有一個與外呼應的叛徒存在。”

  “我不是在刻意針對雲中界君主。”畫作家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入驕傲耳中,此刻的他感覺有些恍惚,隻覺自己知道了某些也許重要、又也許一點價值都沒有的事情。

  “我並沒有刻意針對君主,但通過我的研究,我能確定那個叛徒就是他,我不清楚他是為了活命、是為了榮譽,亦或是為了別的什麽東西……

  “在我留下這段話之前,一般的魔法師能借助魔瓶的力量,或是用回溯魔法見證這段被修改的歷史,而一旦這麽做,雲中界君主就會通過神秘學上的聯系,得知世界上出現了威脅他地位和權力的生命體。

  “我的朋友曾經到達了那個時空,見證了那一切!而那條路被某個神秘存在堵上了,他帶著我們踏上了與之不同的另一條道路,可毀滅的一天終將到來——只要雲中界君主還待在他的位置上。”

  “哢──有外部條件侵入──嘀──數據受損──”

  “喂!不帶這樣的啊!”驕傲用力拍了拍畫面突然卡主、隨後不再發光的水晶球,不過,它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像是壞掉了。

  “外部條件?有人在看這裡嗎?”

  藏書庫裡依然沒有一個人,而此刻的驕傲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了什麽?這條密匙背後的秘密,不,零之人偶師告訴他了什麽?這是,那些是……

  紫星大陸上無人知曉的歷史真相,不可被開啟的災難之盒!

  還有君主——雲中界君主!

  若是雲中界君主曾有過背叛紫星大陸的打算, 有可能與外星侵略者連為一夥、狼狽為奸,那麽是不是可以表明他希望這個世界被毀滅?不,應該說……

  被統一?

  那麽,赫洛礦場,以及與雲中界並列大型領域的麥格王國和地下王國,還有培育新一代希望的麥格學院……是不是就是希望世界統一,甚至是自己成為全世界唯一的統領者的雲中界君主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零之人偶師是君主手下為了星球統一而出現的利用工具,那麽這張懸賞令、赫洛礦場接下的任務、毫不知情地被派去送死的新人小隊,和以為這是一個簡單的找人任務才貿然接下的隊長……所有人的不幸,都可能是君主造成的咯?

  那樣的話,他究竟該向誰復仇,自己和隊長還有哪些可憐的對員以及士兵們的仇該衝著誰去?!

  將自己的生命投於殲滅零之人偶師的“復仇大業”,殊不知在他背後還有一隻黑手……驕傲頓時被自己的遐想激得咬牙切齒,同時不斷在懊惱著他自己的見聞狹窄、見識短淺,有些事情想不到,自然也就做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撫摸著水晶球表面,嘴裡喃喃自問:

  “在這一系列事情中,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我未曾想過要去了解的?”

  緊接著,他的自問迎來了回答:

  “還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呢。”

  驕傲一驚,循聲望去,發現藏書庫對外的窗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道虛幻的人影。

  “月圓夜……小鬼?”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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