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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百一十七:20年後④活躍在未來的熟人們
  安戈洛與未知X的戰鬥一結束,黑星王妃便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直奔她的愛人而來。

  方才提到“侵略”相關的話題不過是她的無心之舉,她未曾料到門後有耳,也不曾想過學生們聽到的偏偏是最致命的那個詞,而且還沒聽完就都被嚇跑了。

  王妃希雅生性單純,由於學生們先前的激動行為,她十分害怕自己的話語會導致兩顆星球之間關系惡化,甚至開戰。

  所以這會兒受到驚嚇的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原本淡雅賢淑的形象全都被她拋到不知哪個角落裡去了;為自己的失言道歉時,她也語無倫次的,若沒有安戈洛耐著性子一句話一句話解釋,旁人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至於行為舉止,那更是誇張,頗有種再不阻攔她,她就要“以死明志”的感覺。

  安戈洛與未知X連忙製止住王妃的“失控”,與此同時,夜星海和蘭蒂斯也從人群裡冒了出來,一邊勸阻王妃冷靜下來,一邊表示做了竊聽之事的他們才是真正應當道歉的人。

  見雙方終於冰釋前嫌,旁觀這整件事來龍去脈的奧羅將自己的筆記本往後翻了一頁,緊接著,新頁面的最上方浮現出了“永痕樹”與“史書”的字樣。

  (雷賓之前也提到過……這個時代,巨樹的殘骸尚存麽?還是說……)

  “你們是來為被趕出商業街的商人們說話的吧。”與此同時,情緒有所穩定的王妃希雅用手絹擦去臉上的淚痕,開口說道,“我也覺得,我們佔據大半條商業街的行為不好。”

  “原本,我和安戈洛殿下是想暫居在王國城堡後的那塊空地上,那裡很安靜,也不引人矚目,等到從黑星上帶來的貨物售光,我們就可以平靜地離開這顆星球。”

  這樣一來,黑星人就在星系中的另一顆星球上留下了足跡。

  至於這顆膽敢挑釁異時空的星球結局如何,就不是他們會去關心的事情了。

  “我會去找卡爾攝政王。”安戈洛雙手抱臂,對“不打不相識”的新朋友們說,“反正,剛才被我們破壞的店鋪外牆,以及裡面的內飾,其實都是我們來時乘坐的飛船的一部分,可以輕易搬離此地。”

  “這條街,就還給那些商人吧。”

  “真的?”夜星海雙眼放光,“你真是個大好人!我回去後一定會向父親好好誇讚你!”

  “收斂一點吧,星海大小姐。”先前負責動手的未知X拉拽了下擋臉的圍巾,然後伸手攬住夜星海和蘭蒂斯,“我們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繼續留在這裡,只會給天罡老師添麻煩。”

  “而且,冰還在人群外面等我們。”

  他一搬出冰,夜星海立即收起了大小姐脾氣,重新變得老實起來。

  隨後,他們向新認識的外星朋友道別,然後在未知X的掩護下匆匆擠過人群,頂著周圍一眾圍觀者的注視“倉皇而逃”。

  奧羅飄浮在半空中,俯視下方再度變得忙碌起來的黑星使團,他們派出一部分人通知圍觀群眾“剪彩儀式延後,店鋪可能要遷址”的消息,另一部分人則肩負起修繕飛船的重責。

  時空旅行者本想關注王儲和王妃接下來的行動,不過,有那麽一瞬間,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那個是……祁洛?)

  視野中的銀發身影轉瞬即逝,奧羅根本來不及判斷對方是否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類。

  他遇見過很多特征是一頭銀發的生命體,

像是伊蘭諾、零之人偶師、冰魔、伊格納茨……而且他們都是活躍在過去的人物,其中一部分存在就算出現在這個時空也有理可循。  之前,奧羅在扮演許伊雷時,僅一個紅星日的時間他就要處理不止一樁由祁洛引起的事端,所以,那家夥也是眼下一提到“銀發”,就會在第一時間浮現於奧羅腦海中的存在。

  欠揍得很。

  (他活到了二十年後麽……現在應該已經五十多歲了吧,那頭銀發總算是符合他的實際年齡了。)

  奧羅暗自腹誹的同時,還心情複雜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它既不是原本的烏黑,也不是受伊蘭諾影響後轉變成的雪白,而是許伊雷的金發。

  心中稍稍泛起了鬱悶的情緒,奧羅低頭瞥了一眼安戈洛與希雅,見他們不打算立刻去找“星球的史書”或面見卡爾攝政王,他便乾脆朝先前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飛去,希望能捕捉到些許關於對方的蛛絲馬跡。

  然而,那人跑的是真快。

  周圍的人群漸漸變得稀疏,奧羅穿過兩棟房屋間狹窄的甬道,還沒等確認附近有沒有他的目標,可緊接著,他忽地聽見有人在說話,而且對方的聲音令他感覺異常熟悉。

  循聲望去,在一家商鋪棚頂下的陰影裡,站著一道格外眼熟的身影,背對著他,正在與其他人對話。

  (阿大?)

  奧羅在這個時空所見到的熟人——真名是“大天使一號”——他在為雲中界君主工作的同時,也在下界經營著一所名為“阿大事務所”的報社,是同名水晶球平台和相關報刊的主編。

  正經工作之余,他還乾著情報商人的活。

  一直到三百年後,這位“天上使者”都還在世間活躍,並與偽裝成“黑炎惡魔”的奧羅有著合作夥伴關系,並且,在過去他也是許伊雷的熟人兼迫害對象。

  (那家事務所雖然選址在商業街上比較偏僻的地方,但在“聖戰余波”後,他應該閉門休業了很多年,那裡甚至一度成為了其他商人的經營場地……)

  (還真巧啊,竟然會在商業街上遇見歇業中的阿大。)

  (他是被黑星人的活動吸引過來的嗎?我記得,那版報紙一直沒停辦過,盡管不做情報商人了,但辦報紙的工作他從未停歇……“星外來客在商業街開店”可是個不錯的新聞。)

  奧羅抑製住不斷發散的思維,下意識地往阿大所在處飄去。

  離得近了,他就聽對方三言兩語結束了寒暄的話題,改用認真的口吻,厲聲說道:

  “我實話告訴你,那一年,大家都敗在了那人手下。”

  (那一年?誰?)

  “他無法殺死那些人,於是,就和那個血族叛徒聯手將他們封印……事到如今,那些中了封印咒後變成雕塑的人,還被擺在雲中界上備受矚目、人流量最大的觀光平台上。

  “而且,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上面的雕塑在不斷增多。”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他質問道。

  “沒人……能救下他們?”與他對話的人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阿大重重點頭,“所有妄想救出被囚禁的‘英雄’、‘罪犯’的人,都會變成他們的一份子,遭到封印、被展示在世人面前以儆效尤。”

  “呵呵。”可對面的人卻笑了起來,“那又如何?不過是那些人徒有志向卻高看了自己……假使換一個有能耐的人上去,必定是能救下他們的。”

  “你說的那個人,是你自己嗎?”

  “——許伊雷?”

  阿大提出新問題的同時,奧羅也剛好穿過商鋪的牆壁,來到談話的二者身畔,並因此看清了與情報商人交談的人的相貌。

  二十年的歲月流逝,完全沒在那個人身上顯現出來……這和“時空旅行者”具有的特殊能力很像,不過,奧羅猜測這更有可能是黑魔法的效果。

  許伊雷使用黑魔法,暫停了他身體的時間流逝,以此來延長作為一介“混血”所擁有的短暫生命。

  但這也令他無時無刻不飽受黑魔法侵蝕的痛苦,並導致他身體的自我恢復能力幾近於零。

  “沒準真是呢。”金發少年輕笑道。

  他給人的感覺與二十年前別無二致,仿佛他是直接跳過了這麽多年時光而來到了當前這個時空。

  “你不打算去見天罡嗎?他一直很想念你們。”情報商人沉默片刻,而後問道。

  “有緣總會再見的。”許伊雷抬起雙手,將它們背在腦後,“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去一次上界,拿回我的史書,還要把永焰他們從那個惡心的觀光平台上救回來,順便,再去找找蘭斯和許林林,他們應該躲起來了,不過不會太難找。”

  “對了,雷卡他們呢?他們有從外面回來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們來的時候沒走中轉站,不清楚那裡的情況。”

  “這麽多年了,他不會已經沒救了吧。”

  “這個啊……”阿大微低下頭,“說來話長。”

  通過二者的對話,奧羅得知了發生在“聖戰余波”前後、以及阿大在這二十年間所觀察到的事情。

  原來,在“聖戰余波”爆發前,伊蘭諾假死以在幕後活動,祁洛等人取走了留在刺殺現場的寒毒、用“領主之血”打開了血族聖壇塵封已久的大門。

  血族聖壇中,存在著一座能夠構築起“天梯”、直通神境的遠古魔法陣。

  祁洛他們的目的正是通過它去往那片“天上天”,取得復活魔法陣的最後一種材料——“純淨的聖血”。

  暗中行動的伊蘭諾以祁洛和影作掩護,趁機去往神境竊走了神聖天使的遺體。

  然而,祁洛等人的冒失行動引來了雲中界君主,他被迫在神境中使用“惡之契約”,從異時空換出冰魔來代他完成接下來的計劃。

  等上天的這一行人成功回到地面,麥格王國和血族領的矛盾已愈演愈烈,更要命的是,他們還把君主的目光引向了這裡。

  這場矛盾的性質逐漸轉變為雲中界君主對“銀發惡魔”的私怨,於是,雲中界與王國合作,開始打擊血族領。

  冰魔在進行“復活神聖天使”計劃的期間,他還要代伊蘭諾向受騙的血族人“贖罪”,所以,身為異時空成員的他用自己的力量、以星之學院的“入口魔法陣”為媒介、開啟了能夠供上千人離開這顆星球的“巨型入口”。

  星之學院低年級的學生們,以及缺乏自保能力的血族人,都通過這個“入口”去到了外面的世界,但是,伯恩、九長老、伊莉還有閃電公主等人都選擇了留下,他們要保衛自己的家園。

  因在“血族領主選舉”中站到最後而取得“男爵”爵位的林蝶麗,也選擇留在這片大陸上,沒有跟隨她的朋友去往外界。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會采納任何人的勸說。

  另一邊,得知艾米等人離開紫星大陸的水銀湖,在雷卡的命令下啟動了隱藏在水銀之海海底的另一枚“入口魔法陣”。

  伊格斯不在了,照顧女孩們的職責重新落到了這位時日無多的戰神肩上。

  同時,他的兄長為了尋找挽救他性命、或是能讓他安然永眠的方法,也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外界。

  雷影想在外界尋找被蘭斯封印的“黑暗之主”,他相信對方一定有能延續人心之魔的生命的辦法。

  “兩個‘入口魔法陣’先後在大陸兩端開啟,黑暗之主的結界也因此變得不穩定了呢……不過,你那時候,應該是找到了某個人的蹤跡,毅然決然地用‘星球的鑰匙’離開了這顆星球吧?”

  “你錯過了很多事情呢,伊雷團長……不,許伊雷。”阿大的語氣中多出了些許嘲諷意味。

  “不辭而別可是傷透了一些人的內心……要我再問你一遍嗎?你真的不打算去見見他們?”

  “……我離開紫星後,有在中轉站上遇見過他們——艾米,愛琳娜,永焰,帝羅,冰魔大神,還有……使用‘夜隕’軀殼的伊格斯。”許伊雷回避了阿大的視線,“他們實現了神-伊未能做到的事情,將克裡斯星還給了那裡的平民,‘強者盛宴’也被宣布永久停辦。”

  “所有的地下黑色產業,都被永焰他們摧毀了……有段時間,永焰變得很古怪,但在伊格斯的幫助下,他拿回了那具身體的掌控權。”

  “我還在克裡斯星上見到了修養中的雷卡,聽他說,雷影帶著一個助手找到了黑暗之主的所在處,也許,他很快就能得救,也許,他會在他們回來前死去……”

  許伊雷臉上難得流露出即將崩潰般的神情:

  “我建議冰魔大神,帶她們……帶‘鑰匙’們去更遠的地方,這樣就能保住她們的生命。

  “他接受了這個建議,帶著她們坐上星際列車,去往星際彼端、據說誕生了‘新的異時空成員’的某顆星球。”

  一切發展都是如此順利、如此美好——“鑰匙”們逃過了戰爭、逃出了紫星大陸,她們甚至成為了拯救異星的英雄之一。

  最後,她們在異時空成員的護送下,永遠遠離了那顆與死亡命運掛鉤的星球,等待她們的將是正常人應該享有的生活,是百年之後的“壽終正寢”。

  可是,事情又是從什麽時候起脫離了原本的軌道,開始向觀察者預期之外發展的呢?

  在星系彼端、在那顆被認為會成為她們最終歸宿的星球上,佩戴綠面具的異時空成員出現在了她們面前,他的言語,既是詢問,也是試探,還是蠱惑:

  “在遙遠的那片大地上,有人需要你們。

  “我可以幫你們返回同伴身邊,去履行自己的使命,來吧,機會就擺放在你們眼前,告訴我,你們是否想要把握住它?”

  “她們死了,許伊雷。”

  “你錯過了太多事情,許伊雷。”

  “為什麽不去見被你丟下的那些人,許伊雷?”

  金發少年痛苦地蹲下身體, 雙手抱頭,神情中透露出難得一見的無力、懊悔、怨恨之情。

  二十年前,他暫時放下自己的旅途,降臨到需要幫助的那塊土地上……只要他的能力足夠強大,就能阻止事態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幫完蝶麗兒後,我會帶你們一起離開這顆星球。”他對女孩們說,“你們一定要來與我會合啊。”

  “一定、一定!”他強調道,“我會在黑森林外等你們,你們一定要來找我啊!”

  “我們知道了,伊雷團長!”

  於是,他們分開行動了。

  他為困在血族領中的血族人們打出一條通往黑森林外的通路,女孩們則去幫助她們的朋友,遲早會沿著他開辟出的道路來與他碰面。

  但結果卻是……

  “和平之神的法陣”啟動,下一個時代的大門因為“鑰匙”們的逝去而開啟。

  他趕到現場的時候,女孩們和罪魁禍首皆已消失在喚神法陣中,紫發的神明跪倒在魔法陣外,那具軀殼中的靈魂由於“生死契約”而瀕臨崩潰。

  天空中,雲層的褶皺們組成一張似笑非笑的人臉,向世人宣告“銀發惡魔”的計劃已實行到最後一步——曾被雲中界君主討伐的“墮落者”夜隕,時隔一百五十多年時光,終於重歸人世。

  “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完成。”對過去的回憶宛如沉重的鎖鏈,層層疊疊束縛在少年的身軀上,令他無法呼吸,盡管如此,他還是小聲呢喃著,“我得去救他們。”

  “我必須去……挽回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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