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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三十一:中毒
  目送維樂思憤憤離去,周圍大氣中的黑暗力量也漸漸消退,奧羅收回覆蓋在體表上的無色火焰,扭頭望向倉庫內的一地狼藉。

  對方的憤怒並非針對自己,然而,它們也無法去針對任何人。

  (希望明天……今早去拜訪他的時候,他的情緒能平複下來,並且能做出有關禾禾的決定。)

  奧羅一邊想著,一邊施展能吸收魔力的黑魔法,試圖將這座倉庫盡快清理成適合普通人停留的場地。

  接下來,他打算將官方魔法師引來這裡,畢竟這兒還有許多受害者在等待他們施救,還有許多來歷不明的魔法道具等著他們妥善處理。

  然而,在他自認為已完成所有該做的事情,打算返回星之學院適當地休息一下時,忽然間,一道細微的聲音傳至他的耳畔,它在說——

  “奧羅。”

  它仿佛是一道來自遙遠地方的呼喊聲,呼喚的卻是一個不可能存在於這個時代的人。

  同時,這個聲音又令奧羅感到無比熟悉、無比親切,使得他下意識地循聲而去,穿梭在一地的包裹之中,最終來到了這座倉庫最裡邊的一個堆滿包裹的角落裡。

  “奧羅!”聲音更明顯了,是從包裹堆裡面傳出的。

  “神靈……輕風?”奧羅認出了這個聲音。

  他快步上前,拿起堆放在角落裡的包裹,一個接著一個確認,先是用魔法操縱它們自行飄浮到他耳旁、然後輕放到旁邊,最後乾脆直接上手,搬放的動作也越來越快、越來越不耐煩。

  終於,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一隻小紙箱上。

  “奧羅!”聲音確實是從其中傳出的。

  這時候,奧羅仿佛忘記了其他,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包裹中。

  漆黑的火焰從他的手中猛地湧出,迅速將包住貨物的紙箱“焚燒”殆盡。

  映入眼簾的,是一瓶煉金藥劑。

  【數據更新:誓約——魔法師向他的契約夥伴立下誓約,他會永遠珍愛自己的同伴,不濫用精靈的力量、不幫助邪惡之輩、不做違背同伴和內心意願之事。

  培養契約力量的煉金產物,服用後可提升同契約夥伴間的契約力量,使用越新鮮的材料,煉製出的產物效果越出色。】

  “‘誓約’……”奧羅凝視著眼前的煉金藥劑,喃喃自語著,“但為什麽,我會從它之中聽見神靈輕風的聲音?”

  莫非是自己的精神狀況又出了問題?黑魔法沒能徹底抵禦住黑暗力量的侵襲嗎?奧羅猶豫著拾起眼前的水晶瓶,打量著其中的液體,思索該如何處置它。

  然而,下一個瞬間,他迅速將煉金藥劑收進了魔瓶的儲物空間中,同時瞬移出這個角落,徑直來到倉庫內的視野開闊處。

  原先他所站立的那個位置,覆蓋上了碧綠色的腥臭液體,還不斷冒出綠色的煙氣。

  “不愧是位列第一的殺手。”倉庫中響起了不速之客的聲音,“反應很快,令我驚喜。”

  “響尾……”奧羅皺了皺眉,白天時他就注意到了這家夥與人口販子之間有過來往,看來他們關系不深,否則這隻精靈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安然無恙地站在他的視野中。

  “唉,真是一群有錢無命的愚蠢人類。”精靈邊歎氣邊搖頭,“還以為能利用他們做一些事情,真叫我失望。”

  “星之學院的學生,這個點不應該都乖乖上床睡覺了嗎?”奧羅再度召喚出黑魔法的具象化,控制它們覆蓋住了自己的身體,以防對方設法偷襲。

  同一時刻,他還遠程激活了自己布置在特萊福宅邸中的魔法機關,讓收到他信號、趕到那裡的官方魔法師能察覺到這座露天倉庫。

  “你不該管這檔事的,殺手冷血。”響尾臉上浮現出慍色,“乖乖看著不行動,讓他們完成我的委托,再來幫我免了支付報酬的這個步驟……這才是你這種殺手該做的事情。”

  “我最討厭拒付報酬的委托人了。”奧羅冷笑以應,抬手召喚出時空裂縫,不打算在此與精靈交戰。

  但響尾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當他任自己的身體被時空裂縫吞噬之時,對方已瞬移至他的眼前,然後與他一同墜入時與空的夾縫中。

  奧羅設置的降落地點,是黑市。

  他們倆一先一後墜落在夜幕籠罩下的街道上,奧羅一個挺身站起,然後盡可能快地與精靈拉開距離,並繼續展開時空裂縫、試圖甩開對方。

  但響尾卻一直緊隨他身後,阻止他進入時空裂縫,還不斷放出碧綠色的、在夜晚會散發熒光的古怪毒液,它們會腐蝕所有接觸過的東西。

  (暗影荊棘!)

  (可惡……他以前、在幻境歷練中,有那麽難纏嗎?)

  (永久定身!噫……該死,移除靈魂!)

  奧羅閃身避開一團朝自己飛來的毒液,而後眼睜睜瞧著它附著在某位黑市商人的店鋪上,旋即,一棟建築物當場融化,且被腐蝕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種毒液“腐蝕接觸到的任何物體”的能力,似乎已不能用魔法或生物特性來解釋了,差不多已經升格成了概念類的攻擊。

  (屏蔽!)

  而在響尾又一次選擇近身攻擊之時,奧羅一時無措,便乾脆使出許伊雷的超殺技,希望它能發揮出奇效。

  緊接著,在夜晚發著綠色熒光的精靈刹那間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但奧羅卻並未因此輕松下來。

  (屏蔽的作用是讓他與我如處兩個世界,但他依舊能通過我的時空裂縫跟上我……真是棘手。)

  何況,他了解這種魔法有時效性。

  過去在瀏覽許伊雷的記憶空間時,他得知許伊雷通過“屏蔽”恢復了一個重傷小孩的行動能力,但那孩子隨後就因這個“醫學奇跡”而被科學院帶走……後來,許伊雷離開母星前有意打聽了那孩子的結局,得到的答案並不美好,甚至還成為了促使許伊雷下定決心踏上星空之旅的原因之一。

  這個超殺技,只能幫他暫時逃避現實。

  了解到這一點後,奧羅在許伊雷的實驗室裡做過相關的實驗,而無論他如何選擇加成魔法,施展一次“屏蔽”之後,都需要等待一定的冷卻時間,才能進行第二次施法。

  通過多次嘗試,他最終得出了“兩個屏蔽魔法無法無縫銜接”這一結果。

  (可以帶著響尾去時空網絡嗎?賭一把他沒有能力上去……時空回檔?魔瓶沒發聲的話,就證明這件事在正史中也發生過,許伊雷是如何面對他的襲擊的?)

  無數對策飛快自奧羅腦海中劃過,他一咬牙,立即決定前往時空網絡——可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了身邊的大氣魔力濃度變化,一回頭,卻直面一張血盆大口!

  對方徑直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牙齒穿過套在外面的黑色風衣、扎破防刃背心,直接捅進了他的身軀中。

  還未轉化為無色狀態的漆黑烈焰,在那一瞬間,遽然從他體內爆發出來。

  這些黑魔法的具象化根據形象提升了溫度,變得如同真實的火焰一般,奮力灼燒釘在他肩膀上的那些利齒、同時拚命“淨化”那些被注入體內的毒液。

  (他怎麽會——)

  “這裡已經是我的領域了。”奧羅聽見響尾如是說道,“在你匆忙躲避我的蛇毒時,你其實就已經踏入了我的世界。”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劇毒之塚’。”

  奧羅瞪大眼睛,他的思維仿佛停滯了,似是根本無法理解響尾所表示的這些內容。

  “唉,也是啊,跟一個獵物又有什麽好說的呢?”響尾歎著氣搖了搖頭,“晚安,冷血,祝你在永眠之中能做個好夢。”

  說話間,壓製黑魔法發作的力量漸漸褪去,奧羅的神智因此稍稍變得清醒了些。

  他躺倒在地上,盡全部余力操縱體內的黑魔法驅趕蛇毒,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視野總算恢復清晰,但身體卻仍然很虛弱。

  這時候,響尾已經不在他身邊了,大概是認為他肯定活不過這些蛇毒的侵蝕,放心離開了吧。

  (許伊雷用黑魔法定格了自己的時間,他的的身體因此失去了自然恢復能力……若不是如此,淨化這些毒素的時間應該會更短一些。)

  (但響尾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強……在幻境歷練時,他的使毒能力要麽被封印,要麽就是用在和現實情況不同的幻境造物身上,導致我輕看了他的能力。)

  奧羅費力從地面上爬起,眨了眨眼睛,才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

  自從他將黑魔法等級努力升上10級以來,他就盡可能避免受到會侵入體內的攻擊和貫穿傷,覆蓋在體表上的黑魔法具象化能幫他防禦住許多情況……簡言之,他已經很久沒這麽狼狽過了。

  以前就算傷了手斷了腿、腦子出了精神問題,也沒有昏迷這麽長時間過。

  漆黑的火焰緩緩從他體表上流淌而出,而後輕輕將他托起,打算帶著他離開黑市。

  然而,奧羅剩余的力量,只夠他操縱火焰來到記憶中黑市的出入口——兩家店鋪之間的小巷中,而後便盡數散去,他也因此摔在了地面上。

  (有點累……)

  眼睛一閉、一睜,就又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待奧羅再度勉強回過神時,他已經能聽見自小巷深處傳來的喧鬧聲,那不像是商業街早市開始的聲音,感覺上更像是尋常的商業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真是糟糕。)

  奧羅攙扶著小巷的牆壁站起,費力朝巷尾走去。

  摸了摸受傷的右邊肩膀,傷口已不再有血流出,奧羅直接劃破了剛剛結成的痂塊,沾血撫摸眼前的石牆。

  喧囂聲刹那間湧向他的耳畔,眩暈感再度襲來,奧羅扶著牆掙扎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認命般地稍微退後幾步,然後倚牆滑坐在地,繼續與體內的蛇毒殘余做抗爭。

  “冷血!”

  他好像又出幻聽了,奧羅無奈心想。

  “冷血!”叫喊聲又一次響起,與之相伴的還有一段輕快的腳步聲。

  奧羅勉力睜開眼睛,依稀能看見眼前多出了一道金燦燦的身影。

  而後又是一些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還是從人群強行擠過的——奧羅聽見了陌生人發出的抗議、埋怨聲。

  他認出來了,現在站在他跟前的,是小金她們仨。

  “冷血?你怎麽倒在這裡?你沒事吧?”

  “噓……”奧羅豎起左手食指,對女孩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太吵了,我現在需要的是安靜。”

  “真是孽緣。”待女孩們全都乖乖不說話了,他才盡量模仿記憶中冷血的語氣,用虛弱的聲音開玩笑般地說道,“竟然讓你們看到我這副模樣。”

  林蝶麗審視了一番眼前的老熟人——可不是嘛,正如這家夥自己說的,他現在給人感覺無比脆弱、可憐、狼狽。

  那件黑色風衣上沾染著大量血腥氣味,不是來自他本人的,就是來自方才與他廝殺、把他變成這般模樣的那個對手的。

  他右側肩膀上赫然出現了兩個黝黑的孔洞,暴露在空氣中,那裡的衣服被撕裂開來,也都染上了暗紅色的血跡。

  不過,這種時候,他的臉卻依舊蒙得很嚴實,不讓別人看見他的真實面貌……這算什麽?殺手的原則嗎?

  “你……怎麽了啊?”愛琳娜躲在她兩個同伴身後,“你還好嗎?”

  林蝶麗皺起了眉:“是被吸血鬼咬了嗎?”

  “蝶麗兒,”小金壓低聲音,“這個世界沒有吸血鬼,有的是血族,而且血族還是食素的。”

  三個女孩一番商量下來,話題漸漸被她們扯得越來越偏,末了,她們終於重新將視線投向小巷中的殺手,卻發現對方早已閉上雙眼,乾脆利落地“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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