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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百一十五:夢中創作③人算不如天算
  人類帝國的皇帝並沒能完全實現多年前生日時的那個願望,所以黑暗精靈可能還待在他的身邊,而這次皇帝在生日前頒布的招募令,也可能是黑暗精靈幫助他實現願望過程中的一環。

  “人類與精靈的結合……”

  “很長時間以來,人類帝國與精靈之森都沒有過交集。”伊莎貝爾對準備離開森林的人類魔法師說道,“但在二十多年前,有一位精靈為了驗證精靈魔法的效力,效仿我們的始祖離開了森林。”

  而她接下來的話,無非是描述精靈是如何融入人類社會,又經歷了各式各樣的事件、幫人類解決了各種麻煩,最後發現了異種族生命體的種種好處……

  “她與她的人類搭檔墜入愛河,並與其共育一子。”

  “…………”

  (奧羅心情複雜地歎了一口氣,放開了手中的羽毛筆,讓它自行消融在蒼白的霧氣中。)

  (他已經無力完善伊格納茨得知“混血”身份的具體過程——於是,草草補充了幾筆後,他便直接寫一人一精靈在森林外圍分別,然後把時間線跳回到伊格納茨進入都城海文的後一天。)

  “我的名字是伊莎貝爾。”

  這樣介紹著自己的服務生女孩,強行使自己成為了伊格納茨的同伴,跟著他一起隨隊伍進入了黑暗森林,然後再拉著他與大隊伍分開,露出了真面目——

  “果然是你啊,伊莎貝爾。”魔法師一面對精靈百般關照自己的行為感到無奈,一面又對她的這一舉動感到後怕,“你不打算想一個偽裝成人類時使用的名字嗎?”

  畢竟她現在可是精靈之森的王,可以說是人類的皇帝最想得到的“獵物”。

  而這位精靈之王則向他表示,她的行為不過是為了阻止人類捉走精靈,並向伊格納茨提出結盟,二者合作來給人類方添堵。

  (重新構築出的羽毛筆被奧羅一把摔在了桌面上,隨後,他也雙手抱頭、埋低身體並使其與桌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奧羅:心好累。)

  (印象中的夢境從這一刻開始,就進入了一段詭異的射擊類遊戲時間。)

  (由主人公伊格納茨輔助精靈王用箭矢瞄準在林間潛伏的人類……至於有沒有人類在這一過程中去世——夢境的表達形式過於模糊,因而奧羅對此並不清楚。)

  (正因為不清楚夢境中這些事情的經過,如今他也沒法通過文字表述出來,隻好又潦草將其幾筆帶過。)

  末了,一人一精靈聯合解決掉了大部分受到招募潛入精靈之森的人類,只剩下禦駕親征的皇帝和“最強的魔法師”厄裡斯仍一無所知地在森林中穿行、企圖尋找到精靈留下的痕跡。

  精靈們暗中包圍了這兩個人類,由伊格納茨和伊莎貝爾出面,吸引二者進入他們布置的陷阱中。

  誰知,即將踏入陷阱的厄裡斯突然向伊莎貝爾發動了“重光”魔法,消除了伊莎貝爾的偽裝,並和皇帝合力反擊了回去。

  而後,他又表示伊莎貝爾是一位成功與人類接觸的精靈,在人類帝國和精靈之森缺少交集的現在,她便是最符合傳說中“人類與精靈結合的存在”。

  說到興頭上,厄裡斯一不小心指出了伊莎貝爾的身份——他知道面前的精靈是精靈族的統治者、這座森林的王。

  聞此破綻,伊格納茨頓時便想明白了一切的原委,厄裡斯便是偽裝成人類的“黑暗精靈”,一直跟隨在人類皇帝身邊進行輔佐。

  身為始祖精靈的厄裡斯再熟悉不過精靈們的魔法了,所以,他才會在見到伊格納茨施展精靈魔法、提醒精靈們躲藏起來後,待回到海文便對其施展“重光”魔法、戳穿了伊格納茨的真實身份。

  “殺死我的父親、蠱惑我的叔叔、現在又要對自己的族人下手……厄裡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取得‘最強的魔法’、取得‘完美者’?!”

  “哈哈,那當然是因為……”被識破真面目的黑暗精靈眯起眼睛,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容,“這麽做很有趣啦!”

  “有趣”——自這顆星球誕生之初甚至更早以前就已經存在於世的黑暗精靈,對身邊的萬事萬物感到無聊,這才離開精靈之森進入人類社會——而在他看來,幫助一個人類實現野心,能幫他暫時緩解無趣的心情。

  他對攪亂人類社會、影響世界時局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僅僅是想觀察一個人類達成夢寐以求之事時的各種反應,並以此取樂罷了。

  至於這一過程是否會對其他生命造成負面影響——那是無法調動他興致的事情,他一向不會予以關注。

  聽見黑暗精靈的回答,伊格納茨理所當然地感到無比憤怒,他的家庭因為這樣一個理由而被摧毀了,他的人生也因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黑暗精靈施展在人心上的魔法似乎已經失效,當人類的魔法師面對他時,已不在把所有的罪過怪責到他的身上。

  他的叔叔才是一切事件的導火索,伊格納茨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事實。

  “人類與精靈的結合,世上最強大的魔法力量——”趁伊格納茨陷入沉思的功夫,厄裡斯緩步來到受“重光”限制、暫時無法行動的伊莎貝爾跟前,“我的皇帝啊,我已為你獻上最好的生日禮物,我已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

  “和你相伴的這些時光令我遺忘了無聊的感受,不過,我們是時候分別了。”

  厄裡斯尋找這份“禮物”的方法,在伊格納茨看來完全不合理,就好比是他早已厭惡了陪伴在皇帝身邊,急於離開才出了這麽個離譜的主意。

  讓隱居在森林中的精靈接觸到人類,精靈就會瞬間擁有“最強大的魔法力量”嗎?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可人類皇帝卻對黑暗精靈的話深信不疑。

  皇帝覬覦伊莎貝爾體內的魔力,正欲上前,卻見一直被他忽視的另一個魔法師阻攔在了他和精靈之間。

  “伊格納茨……”皇帝頓時警惕起來。

  “厄裡斯,厄裡斯,快讓這個孩子從我眼前消失——永遠消失!”他對自己兄長的孩子感到莫名恐懼,“只要他存在,我便無法取得那份禮物!”

  “厄裡斯。”年輕而強大的魔法師握緊手中的魔杖,將杖端抵在叔叔的脖頸處,“我想要為我的父親復仇,我想讓人類不再侵擾精靈之森,我想……取回屬於我的皇位。”

  “我感受到了,你的野心。”黑暗精靈桀桀地發出陰笑,他抬起手,黑暗的氣息自他掌心湧出,一接觸到空氣便幻化為七彩的光芒,看似美麗,實則致命。

  “厄裡斯,不,厄裡斯!”

  黑暗森林中很快便染上了鮮血的顏色,先前躲藏起來的精靈紛紛從林間冒頭,一起旁觀這出人類導演的鬧劇落幕。

  (但是,夢境卻還未結束。)

  —

  奧克萊納帝國毗鄰精靈之森的郊區,多出了一座屬於人類的墳墓。

  伊格納茨立在墳墓旁邊,長時間的沉默過後,他抬起手,而他腳下的地面也隨著他手的動作發生變化——在強大魔力的操控下,這片郊區的地形發生變動,一座斷崖憑空生成,將人類的墳墓遮掩在山石之下。

  “真沒想到,你會放棄登基成為皇帝的機會。”黑暗精靈厄裡斯降落在伊格納茨身邊,他已卸下了人類的偽裝,露出了尖尖的精靈耳朵與紅黑相間的頭髮。

  “看來,這個帝國,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呢。”

  “誰管你,厄裡斯,你可別忘了,我們還有一些舊帳需要算。”

  “不過,”伊格納茨轉過身,決定離開這座新誕生的懸崖,“這些帳還是改日再算吧,我已經重新取回了自己的人生,該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當一個被驅逐的魔法師,可比當一個自私的掌權者要有趣得多。

  “真是有趣,伊格納茨,身為兩個種族混血的你,有著世間獨一無二的強大魔力,你可以引領人類帝國走向大陸巔峰,甚至,帶動這顆星球的發展,讓它不再是星系邊緣的一顆無存在感的行星。”

  “誰在意這些呢, 厄裡斯?貪圖世間最珍貴事物的人已埋在塵土之下,我現在是個自由的魔法師,也僅僅是個自由的魔法師罷了。”

  年輕的魔法師離開了奧克萊納,沒了王冠以及權力的束縛,悄然離開帝國,沒有人會注意到,而喜歡看熱鬧的都城居民們,他們的注意力也會被不久後新上位的皇帝所吸引。

  伊格納茨以為自己終於有能力把握住未來,殊不知,再優秀的魔法師也是無法準確預言自己的將來的,人們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縱使未來的一切都被寫進了計劃書裡,也無法避免上天賜予的意外。

  未來的一切,都是說不準的。

  伊格納茨用魔法在黑暗森林邊上為自己修築了一座小屋,從都城海文中帶出的、象征皇帝權威的權杖被他隨手擱置在壁爐旁;他隨時可以進入黑暗森林找精靈們談天、一起研習魔法和玩樂;而在他的努力下,人類與精靈之間的隔閡漸漸消失了,再不會有人或精靈認為對方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存在。

  可是……

  “當時的魔法師可不會知道,未來的他居然會變成那副模樣。”與伊格納茨分別的黑暗精靈發出了陰森的笑聲,“變得和‘厄裡斯’一樣瘋狂。”

  —

  黑暗森林在某一個夜晚,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燼,精靈們所布下的幻境被大火打破,那些長著翅膀、擁有強大魔力的生靈,從此永遠消失在了奧克萊納帝國的邊境。

  而逃出來的精靈們混入人類之中,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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