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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八十:俠盜幻影
  穿過影子以身化作的門扉,女孩們直接來到了雷卡面前。

  而後,仗著她們之前在遊戲過程中和雷卡打下的關系,不由分說就想拉著他出城去。

  心象世界中的小雷卡不理解這幾個假扮侍衛的人為何越發大膽,莫非她們直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王城中的身份?

  但一想到,自己出城後可以去找水晶,他也就放任她們亂來了。

  “影子,我們當初和雷卡交談、跟著他出城拜訪水晶之坊的時候,你應該就在旁邊看著吧?”

  到了城外,同雷卡分別後,小金一把拽住想要四散逃離的紫色光點,認真質詢道。

  “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反應過來了呢。”暫時安全了的影子咯咯一笑,“你們中的某位,不就是因為這一點而看穿了我之前的謊言嗎?”

  “唉,就是丟下伊雷團長一個人去單挑翼神,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林蝶麗歎了口氣,盡量振作起精神來,“逃到外面,再混入人群,瑪瑞亞大概就找不到我們了吧?”

  “就這麽辦吧。”沉默了一路的愛琳娜跟著好友歎氣道,她感覺她們現在已經走進了遊戲中的死局,接下來無論怎麽做,都會面臨失敗的結局。

  這麽想著,她用余光瞅了一眼被朋友們好心捎上的響尾,神情愈加複雜。

  一行人分別抱著不同的心態,再度走入雷家市集。

  而這一次,這個地方又換了一副模樣,慶典的歡鬧感消失了,平時的日常感也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蕭條、淒涼的感覺。

  “人群……呢?”見狀,幾人頓時傻了眼。

  不遠處,之前興衝衝跑去找水晶的雷卡,此時卻垂頭喪氣地沿著空曠的街道朝他們走來。

  他身後空無一人,每次都會被他帶出的那些侍衛們大概又被他留在了水晶那裡。

  “雷卡?你怎麽回來了?”小金等人愕然以對。

  “這幾天王城外似乎發生了很不妙的事情。”雷卡的眼中透出迷惘的神情,“我一直待在城內,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說的,應該是發生在克羅斯平原上的那場“饑荒”吧。)

  (“俠盜幻影”也是因為這一年的饑荒,才會在平原上出沒的……前幾次她們來市集時,事情還未被鬧得很嚴重,一切都顯得很正常,但這只是表象。)

  (當克羅斯平原上的平民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資源,混亂就會在社會上發生,打、砸、搶、燒,各種不安分的家夥就會從社會的犄角旮旯裡冒出來,擾亂秩序,破壞本就瀕臨崩壞的安寧。)

  (我記得,它之後還會鬧到王城裡去,也是雷葉國王下定決心除去水晶的導火索——因為雷卡在這場災禍中心向平民,他認為這是水晶的責任。)

  奧羅飄浮在小金等人上空,旁聽她們與泣不成聲的雷卡交談。

  聽雷卡的意思,就在不久前,他受到了水晶之坊女主人的指責,還在她的指引下,看到了倒在街角、即將餓死的雷家平民。

  “這不是你的……”聞言,小金下意識就想安慰雷卡,但她的話剛剛出口一半,就卡在了喉嚨口,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了。

  雷家貴族長期壓榨克羅斯平原上的平民,王城裡的那些精靈一個個都養成了奢靡、浪費的惡習,就算雷卡是其中的異類,他平日裡過的安逸生活,也與貴族們壓迫平民的行為脫不了乾系。

  這種時候,縱使想要矢口否認,卻百口難辯。

  階級之間的差距,早已滲透到雷家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這不是一個小孩子口頭上說“想改變”,就能發生變化的。

  “這怎麽能怪你呢,那個壞女人!”然而,維持著光點模樣的影子卻代替小金,補充完了那句安慰用的話語。

  他撲了上去,以光點之身擁抱住了弟弟的身軀:

  “你在王城中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外面的人不知道,我難道還能不知道嗎?你不會在這裡久留的,不要替那些人背負罪孽、承受非難。”

  “沒關系。”雷卡的下一句話卻是對小金說的,“我理解你的意思,我想,現在的平原上確實缺少一個以身作則的貴族……我需要去和父親好好談談。”

  女孩們的臉色有些難堪,雷卡的表現令她們回憶起了初見影子時他所說的話——“他是個沒用的哥哥,一直沒辦法讓弟弟看見自己”。

  她們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從己方視角能夠看到的那些光點,對於雷卡來說僅僅是空氣罷了。

  而且,就算再怎麽遲鈍,氣氛都不對勁到這個份上了,她們怎能不察覺出——水晶命運的轉折,她們遊戲勝利的關鍵,就在於雷卡的這個決定上呢?

  “雷卡,我不認為王城裡的貴族們沒聽說外界的情況,你要不再考慮一下?”

  但這位雷家的小王子意向已決,任女孩們怎麽勸說都不肯改變主意,最後,丟下一句“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便甩開她們,往王城的方向跑去。

  雷卡走後,影子化身成的紫色光點漸漸凝聚在一起,變回了人形。

  他一改之前的煽情模樣,擺出一副“這下難辦了”的表情,愁眉苦臉道:

  “靠人多來蒙蔽神明的魔力感知……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呢。”

  “別擔心。”見女孩們個個欲言又止的樣子,其中愛琳娜臉上還浮現出了怒容,他趕忙擺了擺手,又道,“我短時間內不會跟著我弟弟回去,你們在城堡裡不是看到了嗎?我可以和他隔著一段距離自由行動。”

  “所以,”他眼珠一轉,仿佛是在思索什麽陰謀詭計,“我們要在這段理論上的間距達到上限之前,找到一個能暫時斷開我們聯系的地方……或是方法。”

  (怎麽感覺……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發展?)

  (這裡是一場在心象世界中進行的遊戲,現在的她們,可以說是在走遊戲劇情吧?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是雷影在他們過去的基礎上設計出的情節。)

  (但是現在的這個走向……雷影是想暗示這些玩家什麽內容嗎?)

  底下的女孩們雖然也感覺到了異常,不過,眼下她們也實在無計可施,擺在她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個選擇,去找水晶,按雷影的要求做好守護水晶的工作。

  亦或是,聽從影子的建議,看看這場遊戲的劇情還能偏到哪裡去。

  “還是聽我的吧。”影子回望了一眼自己弟弟離開的方向,“我們現在不能往市集深處走,否則我會被立刻拉回去,然後被那個翼神宰掉。”

  “所以——”

  他突然深吸一口氣,而後,雙手作喇叭狀收攏在嘴前,竭盡氣力抬頭喊道:

  “我需要你的幫助,‘俠盜幻影’!——”

  “什麽?”女孩們實屬沒料到這種情節展開。

  “你不是說沒人看得見你嗎?!”小金錯愕著問道。

  還沒等她的倆好友出聲附和,街道上忽然間刮起了狂風,它們席卷過空著的店鋪的屋頂,留下一地瓦礫。

  緊接著,熟悉的狂笑聲伴隨著風聲,在眾人耳畔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感覺,這裡有人在呼喚我!”

  (等一下,這個聲音,是……)

  無數殘影由四面八方竄出,於距離女孩們最近的一處屋頂上重疊為一道身影。

  “莫非,是你們嗎?”

  熟悉的披風,熟悉的假面,以及有些熟悉、卻又有點打破第一印象之感的聲音……女孩們不由瞠目咂舌起來。

  【數據再錄:絕影。】

  【絕影:暗黑山嶺守護者、雷霆屬性精靈王,滅影的進化形態。】

  只見屋頂上的那個“俠盜”,歪著腦袋審視了一番地上的女孩們,然後一下噤聲了。

  盡管看不見臉,但光看著他的面具,人們都能感覺出其背後那張臉上的狐疑神情。

  緊接著,“俠盜幻影”從披風下取出一疊牌來,隨意從中抽了一張,簡單瞅了一眼後,揮手將所有的牌撒向空中,並再次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看來,好像不是你們呢。”

  “絕、絕影,他以前居然是這樣的精靈嗎?”

  面對這位被雷影呼喚出來的“幫手”,女孩們大跌眼鏡,她們怎麽也無法將屋頂上十分開放、激情四射的“俠盜”,與自個印象中冷酷、高傲的“幻影雷神”、“命運之佔卜家”聯系起來。

  “連他也看不到你嗎,影子?”而在聽了絕影的自問自答後,愛琳娜迅速反應過來,看向飄浮在她們之中的紫色人影,“不過,他好像能感覺到你。”

  影子沒有回答,只是一勾手指,讓其中一張掉落在地上後、瞬間自燃起來的紙牌飛入他的掌中。

  而後,他舉起紙牌,將燃燒著的、有精致圖案的那一面朝向屋頂上的絕影。

  牌面上畫的,是一位頭戴王冠、卻打扮成旅行者模樣的小人,他的身下潛伏著一團繪有白色笑臉的黑影。

  透過火焰,小人和黑影仿佛活了過來,不停在躍動著。

  “是你啊。”絕影面具下的表情頓時正經下來,“整日不務正業的小王子……告訴我吧,這一次,你需要我幫什麽忙?”

  影子的身形在女孩們眼中逐漸變得虛幻起來——雷卡想必已經回到王城,而且很快就要將他也拉回去。

  她們不免慌亂起來,卻聽屋頂上的俠盜開口喊道:

  “喂,你們應該是他的代言人吧?那就快把他的意思複述給我聽,別浪費時間了。”

  說著,他召回了除影子手中那張牌外所有燃燒著的紙牌。

  “真是的,沒看到火焰就要熄滅了嗎?”

  小金三人立即回過神來,趕忙你一句我一句地將事況概括清楚,隨後請求這位未來的戰神幫她們一把。

  絕影幾乎沒做任何思考,十分果斷地答應了她們,下一刻,那些著火了的紙牌從他的身畔掠過,瞬間來到女孩們中間,包圍住了本不能被他看見的影子。

  附著在紙牌上的火焰刹那間熄滅了,緊接著,從中釋放出一股磅礴的魔力,以雷霆的形式編織成一張電網,將已然開始潰散的紫色光點盡數籠罩在其中。

  “走吧!”俠盜一揮披風,“我知道一個地方,很適合現在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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