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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七十四:影子⑤離開地下墓地
  雷影的存在,為世界所不容。

  他體內蘊含的黑暗力量過於強大,仿若黑暗之主的化身,又似是黑暗之主親臨人世,這股力量為克羅斯平原帶來了災難,使他的父親不得不選擇手刃自己的孩子。

  但雷家家主迷信“黑暗之主化身”這一說法,生怕自己殺死人心之魔,而不是被送去聖山、獻祭給黑暗之主的做法會引起主的怒火,讓更多的災難降臨自己的領地。

  於是,他采取了雷家長老們的餿主意,選擇將雷影的靈魂封印在其雙胞胎弟弟的體內,以此來欺詐世界、蒙騙他們的主。

  然而,在認識到自己有力量融合靈魂後,雷家的統治階層便在這個方面動起了歪腦筋。

  於是,他們開始大量雇傭平民勞工,表面上假稱是要在王城底下建立地下設施,卻在勞工進入後,收走了那裡的魔力,並封死了那片地下區域的出入口,讓所有參與這場建設活動的人都死在了這座由他們親手建成的“墓地”中。

  勞工們的亡魂會被他們留在那裡的魔法道具吸引,從而無法前往轉生之門,最終,它們會在那具巨大的棺木中被轉化為純粹的黑暗力量,成為雷家的秘密武器。

  但這件事在過去一年後便東窗事發了——覺察出它的人是赫洛礦場的大長老卡薩丁。

  按照影子的說法,卡薩丁以此事威脅現任雷家家主雷葉,最後遣人強行取走了雷家製造出的黑暗力量武器。

  所以,他們之前遇到的那口棺材才是空的——失去原本的作用後,它變成了這個心象世界中連通現實世界的媒介。

  …………

  “上面的出口,只有外面的人才能打開。”影子幽幽地說著,“這道柵欄門,憑我們的力量,恐怕也是難以開啟的。”

  “你當初下來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無法出去嗎?”小金困惑地質問道。

  “我的靈魂和我弟弟融合在了一起。”影子別過頭去,不願直視眼前這夥人,“一旦他離開王城,我就能輕松脫離此地。”

  “話說回來,你又為什麽要跟下來?”愛琳娜雙手叉腰,面露不解。

  “大概,是有人在追殺他吧。”沉默已久的許伊雷突然開口,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從柵欄門旁走開,隨後又一次抬頭望向半空中,女孩們紛紛對他的行為感到奇怪——影子已經被他喊出來了,那他為什麽還要往上看呢?

  而飄浮在半空中的奧羅,卻對這一切感到毛骨悚然。

  他現在敢確定——許伊雷肯定看得到自己。

  對方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緊接著便將它投向了那扇擋在暗渠跟前的柵欄門,他目光閃爍著,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麽、暗示著什麽。

  (他希望我能幫忙移除那扇障礙物嗎?)

  奧羅猶豫了一瞬,隨後慢慢朝暗渠的方向飄去。

  來到柵欄門跟前,他卻和其他人一樣犯了難——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和女孩們相比,充其量算是個“有特殊能力的玩家”,而這個所謂的“特能”也不是機關或尋物專長——雖說,他一直自詡很擅長尋找東西。

  (雷家建設的地下墓地,他們在這裡製造秘密武器……最後肯定是要將做出的成果回收的。)

  (他們不可能隻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奧羅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上空,哪怕在目前已亮如白晝的環境下,他也無法用肉眼辨明女孩們墜落時的入口的位置。

  從王城中可以看到的地下室階梯,早就結束在了距離地面有一段安全距離的位置上,從那上面跳下來性命無憂,但若想在沒有魔力的環境下爬上去,可是要廢不少功夫的。

  再說了,即便沿著樓梯爬到地下室的最上邊,那個入口也會如影子所說的那樣,唯有地下室之外的人才能開啟。

  (原本還想試試雷家的“時空隧道”,但許伊雷其實是掌握了這種魔法的……也就是說,那些雷家人真不擔心自己下來的時候出意外、被困在這個地方?)

  (這可能算是生命空間的特殊之處吧——開啟新地圖的條件由於空間主人的觀念而提升了難度……也不是沒可能發生的事情。)

  飄在柵欄門前琢磨了好一會時間的奧羅,似乎都能感覺到從背後射來的炙熱視線,好在那些女孩們用話語幫他解了圍:

  “伊雷團長,為什麽這麽說?”

  “影子,真的有人在追殺你?你有看清楚對方的相貌嗎?”

  “在後面追獵他的家夥,估計就是剛才空間使者口中的‘得力幫手’、‘致命武器’吧。”許伊雷語氣隨意地答道,他關心的事情從不在影子身上,此刻他更在意的其實是那扇柵欄門。

  “雷影為什麽要把那樣的家夥帶進他弟弟的生命空間?”小金不解地問道,“這不是在給他自己平添麻煩嗎?”

  “我想,大概,他是打算在你們失敗後,讓那個家夥殺死自己吧。”許伊雷歎了口氣,說出了一個令女孩們大吃一驚的答覆。

  “雷卡是他最關心的親人,但這對兄弟自從靈魂合二為一後,便注定要走上‘你死我活’的道路。”許伊雷瞥了一眼低垂著頭的影子,“而雷影對他弟弟的感情……簡單來說,就是假使雷卡逝世了,那他也不想活了。”

  “這有什麽問題嗎?”影子惡狠狠地問道。

  “當然沒有。”許伊雷回復說,“在被惡魔囚禁的那段時期,雷影告訴過我他的真實心意……在‘挽救弟弟的生命’這件事上,我知道他是認真的。”

  影子當然不清楚對方口中的“那段時期”指的是什麽,他終究只是這個心象空間中的一道幻影、這場遊戲中的非控制角色,而不是在現實中為禍全世界的惡魔雷影。

  不過,他卻莫名感覺自己得到了眼前這個陌生人的承認,不禁有些小小的開心。

  就在這時,守在障礙物前、腦海中閃過了無數想法與可能性的奧羅,終於把握住了一道靈感,並準備將其付諸實踐——

  他揮手召喚出“空間之鑰”,然後握住它、試探性地朝柵欄門伸去。

  “乾得漂亮。”

  他隱約聽到了從後方傳來的讚歎聲,緊接著,猛烈的強光自空間之鑰與障礙物接觸的位置迸發出來,他連忙閉上眼睛,恍惚間,金屬門倒下的聲音於他的耳畔炸響。

  “咦——門怎麽、伊雷團長,這是你做的麽?”之後響起的,是女孩們的感歎聲。

  (空間之鑰可以“打開”任何空間中的“門”,我早該想到的。)

  奧羅籲出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結果,卻一下子對上了來自許伊雷的視線。

  隨後,他聽見對方輕笑了一聲,用謙虛的口吻表示這並非是自己的功勞,而是一位“看不見的助手”努力的成果。

  “沿著地下河一路往前走,看到光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在王城外面了。”影子不情不願的聲音響起,他似乎很不想跟隨這一行人離開王城。

  “出去之後,你們最好不要去找那個水晶工匠。”他請求道,“別想著去救她。”

  “救水晶工匠?”這回輪到許伊雷不解了,盡管他調查過雷卡的過去,但他並不知曉雷影向女孩們提出的“遊戲要求”。

  “別去救她。”懇求的語氣逐漸變化為堅決的命令,“只有她死了,我弟弟才能活下去——他必須在成為黑暗之主的祭品前,離開這個待他不友善的平原、離開這個國家!”

  “她必須死!”

  說完這句話後,影子的身形刹那間扭曲成了一團可怖的紫影,緊接著,他又縮小為一枚紫色的光點,然後迅速往墓地深處竄去。

  “伊雷團長,我們就這麽放過他嗎?”小金拉了拉許伊雷的衣袖,小聲詢問道。

  “啊……我們還沒有告訴雷卡水晶之坊需要重建的事情。”與此同時,林蝶麗總算想起了她們回雷家王城的目的。

  “所以,我們在這場遊戲中的‘任務’,不再是保護水晶了對嗎?”愛琳娜則告訴新來的同伴她們從惡魔雷影那裡獲得的信息,然後詢問對方接下來她們應該去做的事情,“是按照空間使者的說法,去尋找其他被雷影帶進來的人?”

  “是去找響尾。”許伊雷代愛琳娜說出了那個她不願說的名字,“真是可笑,現實世界中他們解決不了的麻煩,居然寄希望於能在心象世界中處理掉……”

  說著,他伸手輕觸自己的肩膀,神情隨之變得憂鬱起來。

  …………

  再次來到“雷家市集”這張地圖時,場景中的一切都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就像是眨眼間過去了一個季度、甚至是一年似的。

  水晶的店鋪也已經重建完畢,那位沒什麽天賦的水晶工匠坐在櫥窗裡面, 比起她的那些作品,生來有著淡藍色皮膚、且容貌姣好的她,倒更像是一件藝術品。

  這會兒,雷家市集上正在舉辦一場慶典,而且好巧不巧,它居然是和蛇山相關的——蛇山是克羅斯平原附近的小型領域,雷家的聖山“克羅斯雪山”就坐落在它邊上,所以每次雷家有什麽活動時,往往都會帶上它。

  “據說蛇山頂上的梅爾杜莎神廟,是我們那個時代空間使者神殿的前身。”許伊雷像帶孩子一樣緊盯著周圍的女孩們,擔心她們會在市集中亂跑、然後惹禍上身。

  “很久以前,它被雲中界的燁熠聖騎士團摧毀了。”他從腦海中搬出自己所了解的內容,“這場慶典本該由蛇族人在他們的神廟中舉辦,但那個地方消失了,於是就改在了這裡,每年都會舉辦一屆。”

  “神廟被毀,他們供奉的傳說級魔獸‘梅爾杜莎’也沒有現身……自那以後,蛇族在大陸上的名聲每況愈下,其他領域的人都深信‘梅爾杜莎’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場慶典的意義也逐漸被蛇族人淡忘,到如今變得只是為了娛樂和購物了。”

  “但梅爾杜莎並沒有完全消失……”愛琳娜下意識地攥緊心口一側的衣服,仿佛有什麽東西下一刻就會從那裡蹦出來似的。

  “是啊。”許伊雷歎息著接話道,“它的力量分散在大氣魔力中,最終化為一個蛇族人的靈魂印記世代流傳下去……”

  “而擁有梅爾杜莎靈記的那個蛇族人,則被稱為……

  “‘蛇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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