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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五十四:大城市④覺醒暗影屬性
  假如現在使用著“旅人”這一身份的還是奧羅的話,他一定能認出,肉工廠中這位看到火後變得癲狂、圍繞著火焰手舞足蹈起來、又在火焰被熄滅後倒地蜷縮的神秘人,便是他在某顆已毀滅的星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心魔格蘭。

  不過,普魯托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因為不熟,也因為他心中對這個冰雪世界有了些許異樣的情感:反感、痛苦、悲憫……同時也不希望自己與這裡的任何人任何事再扯上關系,所以,普魯托直接離開了。

  他丟下了有能力掌控人心、引發災難的惡魔。

  …………

  “好安靜啊……”

  盡管越來越多的大城市居民被肉工廠中的火災吸引前來,工廠周圍也愈來愈熱鬧,聲音愈來愈吵鬧……可是,佩戴著灰綠色面具的黑袍人依舊伏在地上,喃喃自語著。

  “太安靜了啊……”

  他能夠聽見——依稀能聽見自外邊傳進來的聲音,有成年人的聲音也有小孩子的,有驚訝的也有好奇的、恐慌的,還有一種瘋狂的聲音——來自人們倉促、忙亂的腳步聲。

  大城市裡的居民們好似得到了某種信號,讓他們從各自原本所在的地方紛紛趕來此處,圍觀那燃起的烈焰,以及隨後拔地而起、撲滅火焰的冰柱。

  “這是家肉鋪……”

  “好香啊……”

  不知情的人們圍攏了上來,沒見到有人出聲為這家起火的店鋪負責,而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抄起手上家夥開始砸店鋪的門——總之,後來圍上來的所有人都這麽做了,他們已經很久沒聞到肉香,沒吃過好吃的東西了。

  人們開始責怪起不明身份的肉鋪主人的自私,絲毫沒顧慮那些知情者臉上古怪的神情。

  而後,就連知道這股肉香源自何物的人也參與進了眼前的瘋狂中,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這會兒有食物,有眾多的同行者,有氛圍,而且,沒有寒冷……越來越多的人湧至先前被點燃過的肉鋪前,砸開門、衝進去,大快朵頤起來。

  至於肉工廠後的別有洞天——有些人可能是知道的,有些人可能也看到了,不過,他們好像都不在意。

  緊接著,又有人喊道:

  “這裡著火了啊——是火咒嗎?!”

  “創世主那混蛋,給我們的果然都不是好東西!”一個人的聲音。

  “哈,還好這次的火滅得夠快,他心裡打算著的估計是把我們全都燒死吧?”另一個人的聲音。

  “真是用心險惡……”眾人的聲音。

  倒在地上的黑影慢慢地爬了起來,抬起手摘下臉上的面具,頓了頓,又重新戴了回去。

  很好……

  低下頭看著腳下的肉塊與枯骨,又抬起頭,透過肉工廠屋頂的豁口,看向慘白的天空。

  很好,很好,哈哈哈哈……他笑道。

  不再安靜了,這顆星球。

  這顆星球,熱鬧起來了……

  …………

  “創世主那混帳,肯定是想把我們都燒死,才不會讓他得逞!”

  人們圍聚在被冰柱包裹的肉工廠前,指指點點。

  之前目擊到過綠色火焰的人則表示這是一種“不祥”,而他們在看到那些熄滅了綠火的冰柱後,更覺這是不好的象征。

  然後,他們便不約而同地將罪魁禍首定成了將火咒送給他們的創世主兄弟。

  普魯托站在分配給他們的那間小屋門前,

無言聽著大城市中的動靜。  他攥緊拳頭,用力砸向身旁的木屋牆壁。

  當然,憑他平常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一座供人居住的房屋。

  這會兒也是一樣,木屋毫發無損,陣痛感卻從他的手上泛起,帶著些許麻意,沿著手臂傳至他的心口。

  心痛。

  “我還真是……什麽都做不到啊。”

  他攤開有些紅腫的手掌,些許火星自他的掌心中飛出,它們不再像工廠中那般呈現出詭異的綠色,而是正常的火焰色彩。

  好似感覺到了什麽,普魯托側身回頭,隨即他看到了折返回來的索倫森,這位創世主臉色鐵青,緊裹著黑袍,渾身都在顫抖。

  “忘恩負義的人類。”索倫森的語氣中滿是憎惡的情感,“若不是我和爾那,你們早死在茫茫星際之中了!”

  這座由他的弟弟創造的“驛站”,四周到處都是隕石陣,而過去的兄弟倆歡迎無奈降落至這顆星球上的所有異鄉生命體們,會為他們建立庇護所、想方設法去對付那些難以融化的寒冰。

  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不再是那麽和藹,而是充滿矛盾、到處都是爭端呢?

  索倫森就像之前的普魯托一樣,用力將握成拳的手砸向旁邊的木頭牆壁,卻又在即將觸碰到物體表面時猛然停下。

  霎時間,屋簷上的雪無故落下,用於擋風的窗戶上也忽地爬滿了裂紋。

  索倫森的拳頭上纏繞著漆黑的氣體,它們似乎是從他體內析出的,又仿佛來自天地之間狂暴的魔力。

  他的視線越過普魯托,投向不遠處的人群,以及被人們團團圍住的店鋪——那幢被烈火燒得破破爛爛的木屋,它最終得到了冰雪的庇佑,由於突然從地下穿出的冰柱而得以保留下房屋的外輪廓,沒被完全燒成灰燼。

  操縱冰雪撲滅火焰——這個世界上,唯有一人能做到這件事。

  “爾那……”

  索倫森不難猜到,是遠在創世主雪坡上的弟弟“看”到了大城市中發生的災難,然後及時出手製止火焰蔓延、保住了周圍人的性命。

  他的弟弟在遇見藍發的旅人前,從未將目光投向這座異鄉人自行建立起的庇護所過——爾那在藍發旅人眼中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而透過另一個自己的雙眼,他好像又看到了許多糟糕的事情。

  索倫森沒有他弟弟那樣的能力,他只能通過到處奔走、跑腿,來為弟弟分擔責任、處理煩惱。

  “這顆星球上的人欠你的東西太多了,爾那。”索倫森咬著牙說道,“可是他們卻一點都不懂得感激。”

  他轉向普魯托,對上了藍發旅人的視線。

  而普魯托則從這位未來的“黑暗之主”眼中,看見了濃濃的失望之情。

  “對不起,索倫森。”普魯托張了張嘴,卻不敢在周圍如此熱鬧、有如此瘋狂的環境中發聲說話,只能寄希望於索倫森能通過他的嘴型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我太衝動了,我本來應該……”

  “有時候我真的不能理解,”索倫森抬起手,阻止普魯托繼續無聲說話,“想不通爾那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你們這些異鄉人。”

  “我隻想,和我的弟弟、和我的親人在一起生活。”他說,“這是爾那創造的星球,本應是隻屬於我們兄弟二者的家園。”

  說著,索倫森抬頭眺望不遠處的大城市居民們——

  “創世主果然給我們的都沒有什麽好東西!”

  “居然想要把我們燒死!”

  人們依舊站在肉鋪前,議論紛紛,大多都是不好的言語。

  “閉嘴!”索倫森低下頭,無人能看清此刻他的神情。

  “閉嘴啊!”

  周圍頃刻間安靜了下來,人們的嘴巴張張合合,可他們的聲音卻怎麽也傳達不到這座小屋附近來了。

  普魯托忽覺周圍暗了下來,他仰起頭看向天空,卻像是又回到了那座陰暗又寒冷的肉工廠中,視野中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火……咒……”

  大火似乎重新燃了起來,散發出幽幽綠色熒光的火焰,重新在周圍的黑暗中被點燃了。

  “索倫森?”普魯托顫抖著嗓音,他想要接近站在小屋附近的創世主,可一想到索倫森之後的威名,他又失去了靠近對方的膽量。

  “索倫森你冷靜點!”最終,他只是伸出手,想要勸說對方平息怒火。

  與此同時,綠色的火焰中,似乎有什麽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戴著奇怪面具的黑袍人,面具上沒有為眼睛刻孔,但那人卻並沒有表現得似是什麽都看不見的模樣。

  那人的背後是火,周圍是火,到處都是火。

  透過火焰,普魯托可以看到被血染紅的冰川,冰刺肆意冒出,還有那作為黑袍人背景板的、他身後瘋狂的人群。

  大城市的居民們叫嚷著什麽——他似乎聽清了, 他們是在叫嚷著:

  “殺死……”

  殺死……誰?

  “閉嘴!”索倫森甩開黑袍,而它瞬間就被綠色的火焰吞噬至盡,普魯托也由此看清了黑暗之主的真貌——黑發、黑瞳,蒼白的臉頰上因為極度憤怒而浮現出病態的紅暈。

  索倫森在這樣的場景下,掌握了“屬性”的力量。

  他渾身上下都在冒著黑氣,而同時大氣中的魔力也在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身體,卻一點也沒有撐爆這具脆弱軀體的跡象。

  就在他的怒火即將爆發出來的那刻,一道人影從稍遠的地方趕來,把住他與普魯托的臂膀,將他們拉進小木屋中。

  “卡特?!”

  來者正是村莊的新一任村長,長著一頭紫發、身上纏滿繃帶的少年,卡特。

  索倫森被他這麽一拽,滿心的怒氣一時間不知道該往何處撒,於是愣在小木屋中,乾站在門附近也不坐下。

  隨後,陸陸續續地有其他村民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對上了卡特嚴肅的神情,並且看見一個陌生人板著臉皺著眉站在門邊上。

  “阿錫,聽說外面出大事了,我們還以為是你闖禍……啊不,是你出事了呢!”

  “我是這樣不靠譜的人麽?!”剛回來不久的錫姆有些氣急地跺了跺腳,而他的這一舉動立即在卡特的瞪視和艾塔爾的勸告下告一段落,“聽說是有人用火不當……話說,普魯托,那家夥是誰?”

  沒了那身標志性的黑袍,即使是見過索倫森的人,也都對他感到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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