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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五十八:異色水晶石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布滿各色水晶石的荒漠中,火蝶扇動著翅膀,任由一塊橫衝直撞的金色水晶石撲至他的跟前,水晶石中傳出了某個少年的說話聲,那語氣中充斥著絕望的情感。

  由奧羅化身而成的火焰蝴蝶猶豫了片刻,拍打著翅膀湊上前去。

  而在他接觸到水晶石的一刹那間,屬於德弗朗特的思想匯入他的腦海,令他得以全新的視角觀察過去的時空——

  【我們原本的家雖又小又不安全,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們對這個城市是何等的陌生,以至於那些人踢翻了我們新家的木門時,沒有一個村裡人反應過來。】

  【或許,當時的他們還以為這是大城市的迎新習俗,所以都站在原地沒來得及做出動作。】

  【大姐率先明白出了事情,我護著身邊熟睡著的姐姐,看著大姐與那些不速之客爭執起來。

  這些闖進來的簡直就不像是人類,倒更像是由某些對人類這種生命充滿惡意的未知精靈幻化而成的——他們眼球突出,且雙眼裡布滿血絲,額頭或是脖子上青筋暴起……

  帶頭的那人舉起被他踢碎了的木門的一部分,朝著我們衝來……我呆呆地看著他,村裡的大人們在我身邊說著什麽、喊著什麽,可是我什麽也聽不清楚。】

  【“德弗朗特,錫姆,快跑,出事了!”】

  【大姐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我恍惚間回過神來,一抬頭就看到門口圍著的那些人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足以刺死人的武器,而大姐被他們推在一邊,甚至還負了傷。】

  【不由我多想,我推醒了熟睡中的姐姐,跟在開路的大人們勉強躲過朝我們刺來的利器往外奔逃,姐姐一臉的茫然,也對,目睹了一切起始的我也直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狀況。】

  德弗朗特的思想中反覆出現的“大姐”——奧羅觀察得十分細致,再結合推測與聯想,最終確認他是在稱呼“卡特”。

  紫發的、用繃帶來護著身體上衣服遮擋不住的地方的少年、“創世主雪坡下最後一座村莊”的新任村長,其實是一位女性——不過這一發現實際上並不重要,頂多就是讓奧羅有些想明白了,為何錫姆看向普魯托時目光中總是帶有“敵意”。

  現在想想,那估計是擔憂以及警惕的神情。

  火蝶有一瞬間變回人形,握住了那枚金色的水晶石,想將它從空中取下、放置地面。

  可惜奧羅一放手,水晶石便又回到了原本所在的位置上,而後又開始四處衝撞,轉瞬間便沒影了。

  他隻好再次披上火蝶的偽裝,展翅高飛,前去查看下一塊水晶石中的記憶片段。

  他明明是在普魯托的記憶空間中,然而,越往水晶石密集的地方飛,接觸到的不屬於普魯托本人的思想片段就越多,奧羅確認過,它們大部分來自不同時期的那“五個同伴”。

  而由於某些殘酷的現實原因,“不同時期”之間的時間差距其實很短。

  奧羅將他心中的困惑暫時放下,伸展翅膀攔下了另一顆散發出金光的水晶石,它同樣屬於德弗朗特——在這座記憶空間中,每個雪原中的孩子都有他們專屬的顏色。

  微微泛出紫光的水晶石是卡特的,通過它們,奧羅看到了許多這位年輕村長心中對普魯托、索倫森等人的感想,有好有壞,但完全不含惡意。

  她總是以最具善意的想法揣度每一位與她來往的生命。

  看上去呈現深藍色的水晶石中蘊含有錫姆的記憶,

奧羅從中得知他其實喜歡村裡的“大姐”,而其他村民(包括“大姐”卡特本人)都隱約猜到了這份情感。  錫姆與卡特是相互依賴的關系,直到普魯托突然出現,他由此產生了些許危機感。

  而像奧羅和普魯托這樣中途介入那個時空的人,身在局中,根本意識不到局中人的感情,所以才會覺得錫姆的敵視莫名其妙、感覺魔瓶的提示可能欺騙了自己。

  橙色的水晶石承載著瑟密拉的思想,它總是環繞著荒漠中最顯眼的那顆巨大水晶石飛行;而在過去的時空中,瑟密拉是五個同伴中與普魯托關系最好的人,她從沒有對突然冒出的旅人起過疑心。

  至於艾塔爾——奧羅遇到過一顆存有他的思想片段的水晶石,它的表面纏繞著銀色的閃光,一旦接觸,鑽心的痛楚便仿佛由靈魂深處生出,並且逐漸蔓延到接觸者的身體上。

  不過,奧羅還是看到了——銀發的少年跪在茫茫無際的純白雪原上仰天哭嚎的景象——畫面的邊角上閃爍著火光,依稀能看見被搭起的、用於束縛罪人的火刑架。

  漆黑的火焰自赤紅的火蝶身上湧出,他再度變化為人形,伸手握住存有德弗朗特想法的水晶石。

  他的思緒頓時被帶往過去的時空,由此,他再次以金發小孩的視角,經歷了一遍德弗朗特與普魯托重逢前的遭遇。

  【慘叫聲。】

  【大城市中安靜極了,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可危機感卻一直縈繞於我的心上……他們躲藏在哪裡?之前襲擊我們的人,還有即將襲擊我們的人,他們去了哪裡?】

  【大姐又受傷了,一柄用於切割木料的刀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飛了出來,擦過了大姐的肩膀;這次和在小屋中的不同,她出了很多血。】

  【我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刺鼻且難聞,錫姆在聞到它的同時便刹住了腳步,帶領大家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可我們沒能跑多遠,另一件我叫不出名字的利器從某個隱蔽的位置飛出,正中錫姆的左肩……姐姐也發出了一聲尖叫,她可能也受傷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慢著,德弗朗特,你去哪兒?”】

  【大姐追了上來,抓住了我。

  她肩膀上的傷口看上去十分可怕,紅色的液體不斷從其中流淌出來,浸染了她身上的繃帶和衣服。】

  【“大姐,我們分頭走吧,我速度快,可以引開他們。”】

  【不等大姐作出回答,我甩開了她,朝著那些瘋子跑去。】

  【以前在村子裡時,經常是我出去尋找食物,途中要經過很多危險的地方,包括真正的雪怪的巢穴,以及踏上去便能聽見斷裂聲、一點都不靠譜的冰橋等等,因此我自信能甩掉他們。

  而那些瘋子也如我所願地丟下大姐他們,衝向了我──估計是看人少好欺負,呵呵,就算是挑好欺負的人,他們的腦子似乎也不怎麽聰明,好端端地追著我跑,竟然還會看著牆撞上去?】

  閃爍著金光的水晶石從奧羅手中掙脫出去,見狀,奧羅並沒有阻攔,而是將目光移向其他不斷從身畔掠過的水晶石們。

  (比起前面發生的事情,我更想知道他與普魯托會合後,一起經歷了什麽……參照普魯托的敘述,他們最終應該返回了創世主的小屋,卻不小心將暴走的人們也一起帶上了那座雪坡。)

  忽地,一枚金色水晶石朝他撲面而來,奧羅連忙抬起手,才沒讓它直接撞在自己的臉上。

  而由於觸碰到了水晶石表面,他再次沉浸入德弗朗特的思緒之中。

  【遠處的火光越發耀眼,甚至站在城外——就如我現在這樣,都可以看見那醒目的赤紅色彩。】

  【火焰是,希望。】

  【耳邊響起了那些人的歌聲、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還有歡呼雀躍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除那些追趕著我們的人以外,其余大城市的居民們都在燃起的火焰旁又唱又跳。

  就仿佛是一個歡迎新人的儀式,而這些投擲武器、在後面追殺我們的狂徒,只是為了把我們迎進去……開玩笑吧。】

  【我為我這種愚蠢的想法和僥幸的心理稍感不屑──他們若是真的想要歡迎我們,會作出這樣的舉動麽,可別告訴我在大城市裡扔刀具和我們村裡扔枯枝一樣,都是歡迎的意思啊!】

  【大城市裡居民們的模樣,雖說來時沒怎麽仔細看,但肯定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我們才剛來而已,為什麽曾經的夢想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為什麽會這樣呢?】

  奧羅松開手,水晶石中傳遞出的負面情緒過多,會對他的精神狀況造成不利的影響。

  他不得不將視線移向他處——總感覺繼續接觸金色的水晶石,能體驗到的只會是德弗朗特的疑惑、失望與痛苦。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另一顆水晶石所吸引——這是一類他未曾在這座記憶空間中見到過的水晶石,渾身散發出漆黑的光芒……不,事實上,它就是一顆黑水晶,而不是像其他儲存記憶或思想的水晶石那樣,因為散發出的光芒而看似有了顏色。

  (索倫森?)

  奧羅下意識地聯想到了那位黑暗之主,畢竟在過去的時空中,他的存在感還挺高的。

  想了想,奧羅便朝著那枚十分顯眼的黑水晶飛了過去,做好一定的防護措施與心理準備後,他伸出手,觸碰到了水晶石表面。

  裡面裝載的是一段記憶——正如他所預料到的,記憶的主人是索倫森,但其並不是記憶中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

  …………

  德弗朗特和普魯托藏在雪地中躲避大城市居民們的追擊時,遭到了另一波敵人的偷襲。

  幸好卡特和錫姆及時趕到,用火咒趕跑了那群偷襲者,然後帶著他倆去與艾塔爾、瑟密拉等人會合。

  與幸存的村民們重逢後,普魯托使用了魔法地圖,以大量血液為媒介,成功帶著所有人返回了創世主雪坡下。

  而在逃跑過程中,德弗朗特因為失血過多暈厥,卡特和錫姆則是勉強支撐住意識,沒讓它因為虛弱而倒向黑暗。

  隨後,普魯托帶領著村民們,抵達創世主小屋前,一行人得到了索倫兄弟的歡迎——盡管提前一步回來的索倫森表現得不怎麽情願,但他還是同弟弟一起,將神智仍舊清醒的人們迎進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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