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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五十一:大城市①奧羅離開之後
  奧羅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普魯托那宛如一片荒漠的記憶空間中。

  抬頭便是那顆巨大的水晶石,璀璨炫目的光芒自它之上閃爍著,它的外形並不規則,每個面上都仿佛在向外放送一段故事。

  奧羅嘗試著上前一步,隨後他的眼前所見之景便變化為了水晶石某個面中呈現出的場景,而在這個記憶片段中,他取得了類似“全知視角”的能力。

  …………

  當藍發的旅人試圖送走最後一位同伴時,他腳下的雪地突然塌陷,同時頭頂上紛紛揚揚地落下雪花,每一片砸到他的身上,都令他感到無比沉重。

  他的意識在寒冷中逐漸消失,恍惚之中,他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並且在拚盡全力地將他往上拉。

  “是……誰?”

  手上感覺到的力量忽然增加,很快的,他的腹部貼到了冰冷的雪地上。

  有了接觸,就有了安全感;接觸越多,安全感也就越豐富。

  普魯托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看見了正努力拉拽自己之人的外形輪廓……那是一個有著一頭銀發的少年,清澈的眼眸中透出幾分焦急的神情,對方嘴裡還在不斷念叨著他的名字——

  “普魯托,普魯托!”

  待他意識稍微清醒之時,普魯托發覺自己正躺在雪地上,暴風雪已然停下,而陪伴在他身邊的,是那位先前令他感到恐懼的銀發少年,還有一道被厚實的衣裳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影。

  他張開嘴,顫顫巍巍地向視野中的二者詢問方才發生的事情。

  “你差點就死了,普魯托。”銀發的少年眯著眼睛,帶著哭腔回答道。

  眼淚剛從他的眼眶中溢出,就在他的眼周凝成了冰霜。

  “我……咦?奇怪……”

  普魯托喃喃自語著,他想要讓自己的眼睛一直睜著,但身心上的疲憊不允許他這麽做。

  他試圖通過問問題來保持神智的清醒,於是他轉過頭,面向銀發少年身邊的陌生人,努力張開嘴,希望在心中醞釀好的、有關對方身份的問題能夠自覺跑出來。

  不過,當他看清對方的外貌特征時,作為一位曾經翻遍故鄉所有有關歷練之地資料的星外來客,一個猜測頓時於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冬……”

  “好好休息吧。”冰冷的聲音從冬之守護使的口罩下傳出。

  它們仿佛附帶上了催眠的魔法,普魯托才剛剛於心中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他的意志便再無法抵抗疲勞。

  他沉沉地睡去了。

  —

  旅人醒來的時候,周圍十分安靜,好似沒有人在他的身邊。

  環境也不似過去那般寒冷,可是,他依舊能感覺到來自身下的寒冷與堅硬——又是一張木板床,他想,一覺醒來,他還是沒能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

  他翻了個身,凝望著天花板。

  顏色漸漸被填補進了他的視野中,他的身體機能也在逐漸恢復,上下嘴唇也不再牢牢地黏在一塊兒,意味著他能隨意開口表達想法了。

  “真是糟糕,明明答應了他們……一定會把他們帶到大城市去的。”普魯托想到這裡,翻身坐了起來,環視四周。

  “這裡是哪裡?”

  至少,可以確定這也是一間木板房,而且材質和搭建手藝遠比之前那座村子要好得多。

  側過頭,他隱約聽見了來自外邊的嬉笑聲。

  是瑟密拉的,他想,

那個金發的、向往大城市的女孩,她是在為何而笑?  “普魯托你醒啦!”

  木屋的門忽地被打開了,一陣冷風從外面卷了過來,令他不由哆嗦了下。

  瑟密拉捧著一個雪團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到了他身上,使他猛地一縮身體,才讓腹部和胸口因為突然的重壓而感覺到的疼痛有所緩解。

  “你沒事就太好了,我們到大城市了哦!”

  “誒?”

  “優優!優優!”

  她手中的那個雪團叫了起來,普魯托不由一愣——他本以為瑟密拉想和體力未完全恢復的自己打雪仗,就在剛才他還在心中吐槽:這個女孩未免也太沒心沒肺了點?!

  小雪球掙脫開瑟密拉的手,蹦到了普魯托的頭上。

  頭頂傳來一陣瘙癢感,想必是因為這隻不明生物身上的絨毛……普魯托抬手將小雪球從自己腦袋上扒拉下來,心中納悶著這隻生物的身份——他所識的紫星大陸上,根本沒有這樣的精靈。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見過的莫名其妙的事物難道還少嗎?他可是連後世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冬之守護使”都見到了!

  普魯托轉向大開著的門口:

  “這裡是……‘大城市’?”

  門外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不過,可以看到遠處立起了一面面雪白的高牆,它們的作用應當是擋住從城市外呼嘯而來的狂風。

  普魯托掙扎著起身,摸出門外。

  他看見自己所在的屋子周圍立有一排排的房子,有些地方甚至是炊煙嫋嫋,還不時地傳來說話聲,混雜著他聽不懂的語言。

  “我們遇到了暴風雪,也不清楚是誰把我們帶到大城市的。”瑟密拉也跟著他來到室外,“我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大城市外的雪地上,但是有一些人已經……”

  “那個帶我們來的人……我原以為是你,普魯托。”金發的女孩低下頭,認真說道,“你和艾塔爾是最後出現在這裡的——在大家都恢復意識後,艾塔爾背著你抵達了我們身邊。”

  “優,優!”

  瑟密拉突然想起了什麽,拽著普魯托跑回屋內,然後將門插上:

  “大姐用創世主交給我們的那塊木板,向大城市的管理者們換來了我們的臨時居住資格。”

  “那塊木板是從你的背包中取出來的,那群陌生人在質疑你的身份——因為他們從包裡翻出了許多這個世界上沒有的事物。”

  因為那是月光.露娜的行李,普魯托心說,由於雲中界在麥格學院的罪過被歸咎到了赫洛礦場頭上,東海小隊一行人不得不離開學院,為此他們打包了許多東西。

  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不小心”同時也是“莫名其妙”地將月光.露娜的背包帶到了這裡……包上被施加了在這個時代還未被研發出來的魔法,就像個“無底洞”一樣可以裝進許多東西。

  還會隨著取物之人的想法,將最貼近的事物送到那人的手上。

  “他們估計拿出了在這個世上十分珍貴的東西吧。”

  不過,那個背包還掛在他的肩上,雖然能被他人打開,但似乎無法被別人拿下來。

  普魯托目視瑟密拉和小雪球蹦蹦跳跳地跑回他原先躺著的地方,從木板床的床縫裡掏出了一張紙——應該也是從背包裡取出來的,上面畫有一些彎彎曲曲的線條,還有一些很小但造型互不相同的圖案。

  “大姐說,這是你想要送給我們的禮物。”女孩說道,“原本是刻在木板上的,但木板被他們拿走了,於是艾塔爾就用你包裡的紙張拓印了一份……這是地圖吧?”

  普魯托對瑟密拉的話語全無印象,但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時,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對,這是一張地圖。”

  “等等,說不定——”普魯托接過地圖,端詳著上面的每一個圖案與線條,仔細觀察每一個他所認為的畫面細節,“我能用它做一張魔法地圖?這樣一來,我就能自由穿行在周圍的雪原中,也就能回到索倫兄弟身邊向他們交差了。”

  “畢竟……”他目光複雜地望向瑟密拉與地上的雪球小生物,“雖然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們終究是抵達了大城市,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那位創世主沒準想到了我該怎麽回去。”

  “總之,大城市的人們對你可能抱有某些不好的想法——大姐是這麽說的。”瑟密拉將普魯托按回了他先前休息的地方,“在我們正式定居前,就勞煩你留在這裡了!這可是我們的新家,應該……是安全的吧?”

  普魯托無奈點頭,心裡卻開始琢磨起如何將普通地圖轉化為魔法地圖、如何偷溜回創世主的小屋,尋求回歸原本時空的方法。

  突然,他聽見頭頂上傳來了腳步聲,隨即一道聲音響起,是在呼喚瑟密拉的名字——

  他這才發現,這棟屋子還有個二樓,留有深藍色頭髮的青年倚靠著樓梯的扶手站在那裡,剛才的聲音正是他發出來的。

  普魯托記得他,名字應該是……“錫姆”。

  “瑟密拉,”錫姆道,“我們去外面換些事物,你看著他,不要讓大城市裡的人傷害他。”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下樓來,而在他的身後,還跟隨著一個銀白色頭髮的少年。

  普魯托對那個少年有些印象,之前自己在陷入昏迷前,最後見到的便是他還有冬之守護使。

  自己欠那個少年一條命……可是,為什麽在看到對方的時候,恐懼之情便會源源不斷地從自己心間湧出?

  對方的相貌,令他想到了一個人——人為導致的災難降臨麥格學院的時候,冰雪也緊隨而來,彼時的他被封在了堅冰之中,目睹克羅蒂婭和祁洛還有蒼藍相繼離世。

  然後,他便見到月圓夜小鬼化身冰魔,而與這位被召喚而來的異時空成員作對的,有雲中界君主、還有從蒼藍的水晶石中冒出的人形怪物。

  怪物口中一直念叨著“憤怒”和“怨恨”,他仇視冰魔,也憎惡賜予蒼藍二次死亡的雲中界君主……他是整場災難中行為最惡劣的存在之一,因為他的行動毫無邏輯,且沒有“敵我”概念。

  他就像是一直在用理智換取力量,造成的破壞愈發嚴重的同時,他的行為也越來越失控,寒冰自他的腳下蔓延,封住它們所碰到的一切事物。

  “我不知道那隻怪物的名字……也不清楚另一位異時空成員、也即月圓夜小鬼召喚來的‘銀發惡魔’的真實身份。”普魯托低聲自言自語著,“之前,我跑出了瑟密拉他們原來的村子,正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少年——”

  銀發少年冰藍色的眼眸,怎麽都能讓他回想起蒼藍在他眼前消失的景象。

  雖說這有可能只是偏見,但他就是不願想起蒼藍的消失,而每次看見這個少年,他就會想到身後包裡的那一堆水晶石的碎片。

  少年的名字叫“艾塔爾”,也有人會稱他為“艾塔敏”,這是他在與瑟密拉閑聊的過程中得知的事。

  真是個怪名字,普魯托心懷成見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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