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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一十七:0⑤他們本該離開
  奧羅面朝下倒在冷飲攤後,屏氣凝神,聆聽著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響。

  當時事態緊急——龍王穹武施展轉移魔法時,也許是因為奧羅附身在這具身體上,所以這位主題樂園中負責冷飲攤的員工未能成功被移出樂園。

  然後,場面一度十分尷尬——他與送走普魯托後折返回來的路西菲爾——也即“零之人偶師”大眼瞪小眼,對方看得見東西的那隻眼中透出明顯的困惑之意,緊接著向沒能離開的員工舉起手。

  再然後,便是赫洛礦場的士兵們趕到,奧羅迅速反應過來、撲倒在冷飲攤後,假裝自己已經逝世。

  同時,他沒忘記放飛自己的“眼睛”。

  (名為克羅蒂婭的見習天使約祁洛來主題樂園,她不是通知赫洛礦場派人追捕零之人偶師的那個“線人”……)

  來自冷飲攤上方的戰鬥動靜聽上去越發激烈,而奧羅在根據聲音腦補過程的期間,還在梳理先前他的所見、所聞、所感。

  (普魯托……“倒霉鬼先生”?他和真正的零之人偶師跟著祁洛與克羅蒂婭來到主題樂園;赫洛礦場的東海小隊跟在他們倆後面,是為了跟蹤他們的懷疑對象而來的;跟在東海小隊身後的是風麗,她誤會了東海小隊的跟蹤對象,把普魯托當成了零之人偶師。)

  (之前,我的分靈進入了祁洛的“永生之地”……)

  奧羅小心翼翼地側過身,他感覺來自上方的動靜明顯變小了。

  零之人偶師去追風麗的時候,本不在他身邊的祁洛卻感知到了他的行動,並開啟了自己的領域“永生之地”,任何生命在其中都不會真正地死去,身為領域主人的祁洛還能自由掌控領域中人的記憶。

  但風麗還是死去了,而且死狀極慘。

  零之人偶師仿佛是為了驗證之前他們與東海小隊有關“靈魂結晶”的談話——奧羅的分靈目擊了當時發生的一切:

  凶手取出了受害者的靈魂結晶,並當著她的面將其擊碎,似乎是在期盼靈魂重歸身體、受害者得以復活。

  可惜,這樣的“奇跡”並沒有發生。

  於是,零之人偶師召喚出受汙染的天使聖杖——天使聖杖是由雲中界君主賜予他最信賴的大天使們的、“聖潔力量”的容器,擁有它,天上使者便可在下界展現雲中界君主的權威——零之人偶師用那柄黑羽權杖,淨化了迷路的靈魂。

  風麗的軀體在那一刻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淨化”。

  (靈魂一旦被迫離開身體,縱使它就在身體旁邊,也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返回……)

  想來在目睹風麗的死狀後,零之人偶師和來自後世的奧羅都想通了這個事實。

  不過,風麗之所以未受“永生之地”效果的影響,可能是因為赫洛礦場士兵的插手——他們的出現讓祁洛提前解除了領域。

  解決掉風麗、救回普魯托後,奧羅的分靈看見零之人偶師十分熟練地用“線”連接起主題樂園中大部分的人,然後操縱他們會集在冷飲攤邊上。

  下一刻,那些“線”穿進了人們的頭中。

  (空間屬性的力量……)

  “零之人偶師”是極其罕見的空間屬性精靈,這一屬性的生命體天生擁有進入“三大領域”之一的能力——現在看來,他可以隨意進出任何一個人的記憶空間,按自己的想法改變那個人的部分記憶。

  “空間之鑰”也能做到這件事,不過奧羅未曾嘗試過更改他人的記憶。

  想要圓一件事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和精力,而奧羅素來沒有耐心、也沒有興趣做這種對他而言意義並不大的事情。

  零之人偶師這麽做的目的,也許是減少自己的身份被人看穿的可能性。

  很快,就連跑掉的東海小隊成員們也被他“抓”了回來,其中和零之人偶師認識的“內鬼”穹武還搭了把手,幫他設計了人類們的站位。

  (穹武對零之人偶師……是精靈間的惺惺相惜,還是說……同情?)

  在奧羅的印象中,原本收到撤離通知的路人們沒能離開,普魯托一行人也將之前談過的話題重新聊了一遍,只是細節稍有不同。

  (…………)

  想著想著,忽然,冷飲攤外的聲音一下變得相對安靜。

  赫洛礦場士兵的歡呼鼓舞聲仍在,戰鬥雙方的呼吸和喘氣聲也能被聽見……但戰鬥似乎停止了,或者說,有一方不再攻擊了。

  發生了什麽?

  奧羅停止回想,微微抬手觸空,一道冰鏡緩緩在正確的位置並以正確的角度成形,讓他能夠模糊看見冷飲攤外發生的事情。

  他當然也可以在事後核對筆記本上多出的內容,但在他考慮是否那麽做更保險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捕捉到一抹藍影自冰鏡上一閃而過。

  (普魯托?)

  說起普魯托,奧羅其實在過去、相當於現在這個時代的一年之後,與這個少年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候的普魯托身邊已經沒了路西菲爾、祁洛和克羅蒂婭的身影,反倒和伊格斯與月圓夜小鬼成了同伴。

  只是那時的他興許仍然配得上“倒霉鬼先生”這個綽號——當時普魯托只是露了個面、喊了幾句話,便成功激怒了戰神洛特。

  (話說回來,我到這個時空,應該是想見證月圓夜小鬼在赫洛礦場外的第一次行動……)

  (從剛才起直到現在,幾乎全是零之人偶師在活動,伊格斯也才出場沒多久,而且完全沒有變成月圓夜小鬼的傾向——)

  “不可以!”

  一聲驚叫打斷了奧羅的思緒,冰鏡之上旋即出現了祁洛的形象。

  緊接著,奧羅看見一顆潔白的水晶狀物體消失在了電光聖石的光輝下。

  那是一枚靈魂結晶。

  由於自身靈魂的殘缺,奧羅對這種類型的事物比較敏銳,再加上之前有見過類似的事物,所以無需魔瓶給出提示,他也能判斷出它是何物。

  祁洛用某種魔法將自己的靈魂分成五份,並將最純淨的、象征嬰兒時代的翠綠色靈魂交給零之人偶師,換來他的信賴。

  而在2512年的輕風山,祁洛的靈魂只剩下了兩種顏色——受過罪孽汙染、卻不是特別嚴重的藍色,還有為世界所不容的紫色。

  那枚白色的靈魂結晶,也許是他在做零之人偶師的幫凶時另外收集的,也許是他本人的所持有的——但不管怎樣,它已經被電光聖石淨化為了自然界中的魔力。

  接下來,奧羅從祁洛口中聽到了“無跡影星”這個名字。

  隨後,他感知到一股力量短暫衝破了主題樂園的魔法禁製,險些震碎他汲取周圍少量魔力製作的冰鏡。

  周圍的魔力濃度在刹那間急劇增加,可又很快驟減。

  再接著,就是一陣急切的跑步聲,還有赫洛礦場士兵們的嚷嚷、議論聲響。

  周圍的人似乎都離開了,冰鏡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不見。

  (剛才,祁洛好像帶著零之人偶師轉移走了?)

  (無跡影星——零之人偶師、“影”,還有祁洛……他們都長得極其相似,只有一些細節不同。影的眼睛是紫色的……2492年零之人偶師“性格突變”……2512年的時候,與祁洛一同行動的是影——)

  (啊,赫洛礦場的人去追他們了……單靠跑的怎可能追得上使用了轉移魔法的魔法師?)

  過了不久,奧羅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自己所在的地方奔來。

  他抬手擊碎冰鏡,然後便感覺那陣腳步聲的主人已經來到自己身旁,焦急並關切地詢問起他的情況。

  是普魯托。

  藍發少年神色慌張,自己剛認識的人就這麽“死”了,這令他感到萬分恐懼。

  (留有遺體的受害者只有風麗一人……)

  心中默歎一口氣,奧羅扶住冷飲攤的邊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普魯托臉上立即浮現出高興的神情,他伸手幫助冷飲攤攤主站起,然後急切地詢問道:

  “你剛才,有看見路西菲爾嗎?就是之前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男生……”

  (啊,這……剛剛是他把你送走的,也是因為你的突然回歸他才分心的……)

  “所有人都撤出了主題樂園,赫洛礦場的人好像想把這裡拆了。”奧羅回答道,“你的朋友應該已經在外面等你了吧,這時候趕回來可不是明智之舉。”

  “路西是個殘——可是路西的身體有缺陷,剛剛我在外面沒看到他,我擔心他要是出了什麽意外……”

  “我們邊往出口走邊找吧,我來幫你。”奧羅歎了口氣,提議道。

  “好!”普魯托頓時喜上眉梢。

  …………

  一路上,奧羅都在帶著普魯托往主題樂園的出口趕。

  之前赫洛礦場的士兵們也是往這個方向離開的。

  而倘若鯨宿的研究和資料收集沒有出錯,月圓夜小鬼會在所有人都撤出主題樂園前出現。

  所以,他們倆還得提防可能會從任意方向出現的突襲——月圓夜小鬼會使用寒毒,還能讓人瞬間化作塵土,他比奧羅遇到過的任何一位敵人都要棘手。

  “路西看來是真的出去了?”普魯托抬手撓了撓頭,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園內為什麽這麽空曠,今天可是這個樂園更新主題的第一天……”

  “噓。”奧羅攔下普魯托。

  他聽見了赫洛礦場士兵的聲音,他們像是在向上級匯報事情,大概是發現零之人偶師已經通過轉移遠遁,自己今天是沒可能追上了吧。

  這麽想著,奧羅抬頭瞅了一眼空中的筆記本。

  可隨後,震驚的神情於他的臉上浮現——那群士兵居然正在與本該跑掉的零之人偶師對峙?!這是怎麽一回事?

  還有,祁洛呢?

  之前祁洛在魔法禁製存在的情況下,榨取空氣當中的巨額魔力施展轉移魔法,理應帶著他的同夥一起離開,還能給礦場士兵們留下“魔力不足”的難題。

  (可為什麽……)

  “怎麽了,店員……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普魯托被突然攔住,神情有些錯愕,不過,他也聽見了來自前方的吵鬧聲,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恐慌。

  “噓,我們……”奧羅抬手指向離他們最近的一個掩體,“先去那裡觀察下情況。”

  普魯托點點頭,隨後抬手施展了一個“護盾術”,牽起奧羅的手便往掩體的方向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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