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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時空》八十八:幻境①牢籠外的世界
  “是誰,賦予了世界生機?是誰,處決了邪影鬼魅?”

  “…………”

  奧羅醒來的時候,隻感覺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極端的虛弱和酸痛感,就好比是這具身體之前被人往死裡暴打過一般。

  耳畔依稀傳來陣陣樂音,未知的生靈們哼唱著他所不熟悉的歌曲,似乎是在歌頌某個存在的偉業、讚頌那個存在本身。

  身上穿著的衣服讓他感覺莫名笨重,還壓到了這具身體的傷口。

  奧羅試圖換一個姿勢,或是舉起手來看看這種帶給自己沉重鎧甲般的衣物究竟長什麽模樣……然而,就在他用另一隻勉強能活動的手往地下一撐,企圖讓自己坐起來時,手下傳回的觸感又令他神情一滯。

  (像一個籠子……啊,它動了。)

  他好像被裝在一個配備滾輪的獸籠中。

  籠子經過的地面並不是非常平坦,滾輪時不時撞上小型障礙物發出可怕的聲響,而且讓籠子整體瘋狂顫動。

  若是在現實世界中,移動這種事物基本上都是會使用魔法的——不會產生噪音,所需的魔力又少,也省人力,十分方便。

  又過了不久時間,奧羅總算抬起沉重的眼皮,一點一點地將周圍的環境收入眼中。

  他確實被關在一堆金屬柵欄之中,欄杆上爬滿鏽跡,還粘有很多布滿裂紋的泥土,甚至還黏有某種生物乾掉的卵,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用過了。

  奧羅自認為沒有潔癖,但在看到自己被關在這種環境中時,還是不免頭皮發麻。

  看向柵欄外邊,幾顆不同顏色的光點在上躥下跳——一看就是和光之妖精同類型的小精靈。

  它們和花精靈是近親,外貌小巧玲瓏,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他們是自然現象還是生物。

  (看來,把這個……“殺意”……“伊蘭諾爾”……算了,把我關進這裡的,就是這些小精靈……這具身體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是他們做的麽?)

  (也有可能是我來這裡之前,他對精靈們做了一些引起公憤事情,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奧羅心念一動,一瓶恢復類的煉金藥劑便從魔瓶空間中析出,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他為了面對這種情況專門煉製的,時空旅行有風險,提前準備乃必須之策。

  他直接將水晶瓶捏碎,帶有一絲涼意的煉金藥劑澆灑在他的手上,以手為起點,將治愈效果傳遍全身。

  他的體力有所恢復,能正常支撐起身體,視野也清晰了不少。

  【數據更新:幻境。】

  他當然知道自己進入了幻境,先前時空定位時魔瓶給予的提示中也是這麽說的。

  奧羅將手臂擱在膝蓋上,小幅度抬起手指向籠子外飛行著的一枚綠色的小光點。

  【數據更新:鄉之妖精。】

  精靈圖鑒中出現過有關“鄉之妖精”的記載,他們終生尋找自己的安居之所,一旦找到了目標,他們的能力會飛速上漲,成長速度也會加快——但相對的,壽命會減少,因為他們會耗費畢生精力建設自己的家園,直至精疲力盡而死。

  總之,這是一種不錯的打手,以及勞動力……同時也是消耗品。

  (是在商業街上很熱門的商品,經常看到商人們一罐子一罐子地售賣這種精靈。)

  趁著這次姿勢的改變,奧羅成功看見了自己的一部分外觀:

  他穿著一件有些破爛、到處是擦傷痕跡的黑色衣服,先前的沉重感是由於手腕上戴著的仿佛枷鎖般的護腕——但它們確實是護腕,

而不是被關進籠子後上的枷鎖。  一縷長發垂至手邊,和伊蘭諾描述中的神聖天使一樣,它是淡紫色的。

  奧羅抬起手摸了摸額頭,才發現有一大簇這樣淡紫色的亂發遮住了自己的一隻眼睛——平時習慣了單眼的狀態,竟沒有第一時間察覺這點。

  (淡紫……嗯?莫名有種漸變色的感覺,越往上頭髮的顏色就越黑啊,這一撮已經是紫黑色的了。)

  仗著小精靈們正費力推動籠子趕路、無暇關注自己,奧羅連同自身在內,將周圍的環境全數觀察了一遍。

  他們“行走”在一片原野之上,風景怎麽看都很單調。

  青翠的綠色和農作物的金黃色,雖說第一眼望過去能讓人心情放松、愉悅,但看多了也是會令人厭煩,想著怎麽一直是這幅背景,精靈們怕不是迷路了。

  終於,大路前方出現了升起的炊煙——不遠處的前方,是生命聚集的場所。

  更遠的地方,是一片片深綠的叢林和連綿起伏的山脈。

  “……那個完美的人呐,那位全能的先生……”

  “賜予我們生命,守護我們的聖土……”

  “…………”

  “……值得萬物尊敬。”

  縹緲的歌聲再度傳來。

  它們來自前方的小鎮——奧羅感覺那個小鎮頗為眼熟,和他在康斯坦丁記憶空間中看到的有一點相像。

  但發展程度不同,差別還是蠻大的。

  精靈們拉著籠子抵達小鎮門口,它的入口前插著一塊木牌,保養良好,上面寫著“家園鎮”的字樣,想來就是這個小鎮對外宣稱的名字。

  【數據更新:家園鎮。】

  【家園鎮:給予每位參與歷練者家一般的感受,在家園鎮中禁止爭鬥。

  請注意,進入家園鎮後,參與歷練者會有一項能力/一段記憶/一份感情被封印,離開家園鎮後封印解除。】

  這次的魔瓶提示十分詳細,然而鄉之妖精們沒給奧羅準備的時間,便直接將籠子推入家園鎮中。

  一刹那間,他仿佛再次經歷服用“血之淚”——通過九長老提供的公式煉製出的煉金藥劑——時的感受。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被銳器刺穿了,有些東西從中流出,無法被接住,“啪嗒”、“啪嗒”地全都摔在地上爛成了泥。

  下一刻,眼前溫馨的家園鎮場景瞬間變化為雪山中的荒涼山城,風聲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行人們抱著、扛著針葉樹的枝葉,邁著沉重的步伐從籠子旁走過。

  他們的腳落盡雪地裡,一步一個腳印,連綿不斷地通向前方的未知地帶。

  奧羅瞪大眼睛。

  籠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被幾個完全不似精靈模樣的、穿著棉襖或長衫、頭戴絨帽的人拉動著向前行進,一直拉到有許多人簇擁著的地方才停下來。

  奧羅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的理智還未被打擊到分不清虛實。

  可當他在籠子外看到人偶師打扮的人,還有唯唯諾諾跟在人偶師身後的虛弱婦人時,他心中的那根弦頓時斷裂——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

  理智之弦斷裂的後果,便是他掙扎著從籠中站立起來,企圖讓那個“母親”離開人偶師身邊而向人偶師發起了攻擊。

  黑色的火焰從他掌心湧出的那一瞬間,竟變為了弓與箭。

  (這種攻擊形式……不對,這不是我!)

  黑魔法具象化的這般形象變動,拉回了奧羅的心神。

  他迅速從魔瓶空間中取出真正的“血之淚”,通過服用這種後勁極大的安神藥劑,強行讓自己擺脫眼前的幻象,看見真實。

  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和料想之中的劇痛一並發生的,是化身為一道黑光的箭矢,直指籠外形似“人偶師”的某一存在飛去。

  幻象破碎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奧羅由此看清了籠子外的真實情景——

  那道黑魔法化形為的利箭被一位通體碧綠的精靈握於手中,而後捏得粉碎。

  站在他身後、因他避開這隻箭的,是一個戴著長圍巾、淺棕色卷發,臉上有兩道黑印的年輕人——是康斯坦丁,三百多年前的康斯坦丁。

  除了發際線,他與三百多年後的他沒有顯著區別。

  【數據更新:響尾。】

  響尾是那隻碧綠精靈的名字,奧羅曾在阿大的調查結果、許伊雷的電光水晶球“人際關系檔案”中看到過這個名字。

  【數據更新:康斯坦丁先生。】

  【康斯坦丁先生:康斯坦丁先生是這座家園鎮的鎮長,日常生活中遇到什麽問題的話,可以去找他求助哦。】

  魔瓶的提示時而正經,時而會開些小玩笑,奧羅也算是習慣了。

  他早已知曉康斯坦丁的身份,也知道這個家園鎮、這場歷練的結局——這次他是為了知曉過程而來的,也就勢必會經歷某些人的死亡。

  比如……

  【數據更新:埃利佩.索羅帝。】

  他的祖輩,埃利佩家族成員,星之學院五年級生,埃利佩.索羅帝。

  索羅帝是奧特裡克的知心好友,此時的他正站在康斯坦丁的身後,一副猶豫不決想要上前的模樣。

  他的身旁則站著另外兩個學生打扮的人,一個是奧特裡克,奧羅認出了他,魔瓶也給予了提示:

  【數據更新:奧特裡克。】

  靈記“歷史之卷”的擁有者, 是一個在一念之間可以讓一整件事永遠被世人遺忘的可怕人物,但他似乎並不懂得自己的能力如何使用,總是被動地去施展。

  【數據更新:羅迪亞。】

  索羅帝身後的另一個人名叫羅迪亞,他是一位三年級的學生,魔法天賦有些低,只有“201”,所以魔法等級也不是很高。

  但畢竟是三百多年前的紫星大陸,就算他的能力在星之學院同年級生中十分差勁,他在魔法體系上的成就還是高於奧羅的。

  “他剛才襲擊了康斯坦丁先生!”

  籠子外除了幾個參與歷練者和康斯坦丁,還有一些穿著打扮風格類似的“家園鎮原住民”,也即幻境構造出的虛假生命體。

  剛才喊話的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她看上去很憤怒,帶動起周圍人的情緒,一起為他們的鎮長“鳴不平”:

  “殺了他!殺了他!”

  “請稍等一下。”說話的是羅迪亞,他看上去很擅長發言,“他有可能只是被我們嚇到了……”

  (擅長個鬼。)

  “他差點傷到康斯坦丁先生!”農婦打扮的幻境生命體喊道,“他就是鬼魅!殺了他!”

  恍惚之中,奧羅似乎看見幾個參與歷練者眼前蹦出了個小方框——就像某幾次時空旅行中魔瓶給出的文字版提示一樣。

  雖然在他看來,那些文字是鏡像的,不過要辨別出來並不難。

  上面顯示的是:

  【聽從/不聽從。

  溫馨提示:少數服從多數,投票結果決定事件走向,請慎重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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