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訂五百多,扎心就甭提了,慢慢來吧,心態決定一切,我心態很好,再來一章開心哈,今天一萬二了。)
……………………………………………………
……………………………………………………
當天的課程全部結束之後,又在圖書館泡了一段時間,周衛國返回宿舍的時候,卻發現竹下俊早就在宿舍等著自己了。
看孫鑫璞等人的神色,明顯是和竹下俊接觸過,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眼見周衛國返回,更有一個學員笑著對周衛國說道:“衛國,有人找你,還說的是咱們中國話呢,可來柏林軍事學院的除了咱們不應該還有其他的中國人啊,難道是生活在柏林的華裔?”
周衛國道:“他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在圖書館見到的日本人竹下俊。”
“什麽?日本人???”
學員們頓時大怒,惡狠狠地瞪著竹下俊。
孫鑫璞的態度立馬與先前截然相反,指著宿舍門外的樓梯口喝道:“這裡是我們中國學院的住宿區,絕不歡迎日本人,請你馬上離開!”
“衛國,這……”竹下俊有些尷尬地攤了攤手。
周衛國道:“竹下,麻煩你到宿舍樓外等我吧,我馬上就過去找你。”
“好吧!”竹下俊點了點頭,明知道這裡不歡迎自己,轉身離開。
竹下俊離開之後,知道先前上了當的學員們再一次義憤填膺起來。
孫鑫璞罵道:“真沒想到這個小鬼子的中國話說得這麽流利,我們壓根兒就沒聽出來他是個日本人,衛國,要不是你回來,我們還真拿他當自個兒的同胞呢!”
又有學員問道:“衛國,看剛才這小日本兒喊你喊得這麽親熱,難道你和他做了朋友?”
周衛國並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為什麽?你怎麽能和日本人做朋友?”
周衛國反問道:“在國內,眼巴巴的想和日本人做朋友的難道還少嗎?”
學員們憤慨的話語為之一滯,真說起來他們骨子裡談不上對日本人有多麽痛恨,盡管前面發生過九一八十事變,也發生過一二八事變。
但他們其實也和大多數的中國人一樣,總覺得沒有發生在自己頭上的事情,也便沒有那麽要緊了。
孫鑫璞卻是知道周衛國的為人的,連忙喝道:“你們別瞎說,衛國絕不是那樣的人,他和竹下俊來往,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眼見學員們的目光匯聚過來,等待自己的解釋,周衛國冷笑道:“要說對日本人的仇恨,你們之中絕沒有能勝得過我的,別看你們方才表現得憤怒,凶狠,可如果我真的把一把刀遞到你們手上,你們哪個又真有膽量把剛才那日本人殺掉呢?”
學員們齊齊縮了縮頭,他們壓根兒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孫鑫璞暗中感慨,其他學員不清楚周衛國這番話的分量,他卻是一清二楚。
說起周衛國對日本人的仇恨,在並肩作戰除諜行動的過程中,孫鑫璞看的是一清二楚,感受的是真真切切。
那似乎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意。
以至於孫鑫璞印象之中一向寬和的周衛國,在面對日諜的時候竟殘忍地像個劊子手。
“……可是,衛國,為什麽,是不是這個竹下俊有什麽不同之處?”
周衛國緩緩點了點頭道:“第一,這只是日本的一個學生,一直在學校裡讀書,從沒有參加過侵略咱們國土的戰爭。第二,咱們常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國內的局勢你們也都清楚,未來中日之間必有一戰。
日諜人員在南京上海一帶遍地都是,早就把咱們中國的相關情報資料全部送回國內去了。
所以咱們的對手對咱們可謂是了如指掌,而我們呢?我們對自己的敵人又有多少了解?”
這話當真是把學員們問住了,孫鑫璞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說是軍事,咱們這二十個裡邊,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怕是對日本的語言到文化一概不知。”
“衛國,我明白了,所以你是有意與這竹下俊結識,就是想要通過他去了解日本的文化。”
周衛國不置可否。
孫鑫璞恍然大悟,直道原來如此。
學員們一個個也再沒有芥蒂,衝著周衛國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在學員們的目送下,周衛國一路走出宿舍,找到了等候著他的竹下俊。
在宿舍外等待著周衛國的竹下俊,心裡其實並不平靜。
盡管他對周衛國的優秀程度一再高估,可這次上完裝甲兵專業的課程之後,周衛國的優秀還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實在是周衛國在裝甲兵專業課程上表現得太過耀眼。
僅僅是通過圖書館裝甲兵專業的相關書籍學習,居然可以對裝甲兵坦克領域的見解那麽深入,甚至就連教員都對此讚歎不已。
這實在是太令人驚歎了,難道只能用天才兩個字才能來衡量?
可他竹下俊在國內何嘗不是被譽為天才。
因為從國內過來又是從步兵科轉為裝甲兵專業,所以在進入裝甲兵專業課程的學習之前,竹下俊也在圖書館裡大量的自學過相關裝甲兵專業的書籍。
卻遠遠達不到周衛國這般無師自通的地步。
以至於竹下俊暗自苦笑,覺得自己這個天才和周衛國這個天才相比起來,就顯得太過平庸了。
但不管怎樣,竹下俊率真的性子讓他生不出嫉妒來,他只是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興,而這一次他來宿舍找周衛國,只是為了表示感謝來的。
畢竟在課堂上是周衛國替他擋下了約瑟夫等人的刁難。
“竹下。”
周衛國從宿舍樓裡走出來,笑著朝竹下俊打了聲招呼。
兩人並肩在學院的湖邊上走著,竹下俊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衛國,你們中國有句詩叫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如今我找到了知己,也就是你,只是我沒有想到咱們做朋友和知己的路上,卻有這麽多的阻礙,我看得出來,你的夥伴們似乎都不太喜歡我。”
周衛國笑道:“這話不是你說的,因為我們兩國之間的矛盾,但凡是個有血性的中國人,大概都會討厭日本人。”
竹下俊笑了起來,卻又搖了搖頭,“不,這一點你和他們還是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他們痛恨日本人,似乎只是放在嘴上,放在那一時半會兒的憤怒上,可你不同,我能從你的眸子和話語中感受到你對侵略者的深痛惡絕。”
“那你還敢和我做朋友?”周衛國大笑起來,快走了兩步。
竹下俊跟著笑了笑,連忙追上去說道:“不,你對我不一樣,我是修行劍道的,所以感知格外敏銳,我能察覺到你對我沒有任何的敵意,甚至有親近之意。”
周衛國停下腳步來,認真地看著竹下俊,一字一頓道:“竹下,我必須和你說清楚,我的性格取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竹下俊:“???”
“不管怎麽說,衛國,多謝你在課堂上替我解圍。”
“那是因為看在我們同是東方人的份兒上,約瑟夫羞辱你,那就是在羞辱所有的東方人,我可不是為別的。”
“衛國,你能在課堂上精妙的回答約瑟夫的難題,還能闡述那麽多對坦克領域的論述,這些難道真的是你從圖書館中自學的?”
“廢話!”
“要不,你教教我?”
“都說了是自學的,你如果想學,不如去請教無聲老師,圖書館裡那麽多相關的書籍任你挑選。”
“可我們不一樣,你是天才!”竹下俊道。
這話可把周衛國嗆得不輕,這要是在前世,這句話就是自己的心裡想法了,可現在反倒是從竹下俊的嘴巴裡說出來,在他聽來還真是有些怪異。
想了想,周衛國說道,“也好,既然我們現在是朋友,你要是真心想學,我願意把我所掌握的關於裝甲兵專業的知識盡數教給你。”
“真的?”
竹下俊驚呆了,他原本只是試著問了一句,在他想來,周衛國既然如此仇視日本侵略者,如今中日兩國又在爆發戰爭,他又怎麽可能會把掌握的裝甲兵專業知識教給自己呢?
可周衛國偏偏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讓竹下俊感慨的同時,又暗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置度君子之腹了。
周衛國對他的坦蕩,這是一位摯友才會有的表現。
想到這裡,竹下俊越發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坦誠且珍惜自己與周衛國之間的友誼。
殊不知,
望著竹下俊的驚喜,周衛國何嘗又不感慨。
他在心底暗道:
竹下俊啊竹下俊,前世你我有師生之誼,你教我日語和劍道。
我們中國人向來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這一世,我便把這份恩情還給你。
而另一方面,其實以竹下俊的聰慧,這裝甲兵專業絕對難不倒他,只是有了周衛國的幫忙,可以讓他更快的掌握那些知識罷了。
“衛國,多謝了!”竹下俊竟是朝著周衛國鄭重地鞠了一躬。
周衛國笑了笑,他知道這是日本人對待為師者的禮儀。
“竹下,別這麽誇張,我只是教你一些我掌握的裝甲兵專業的知識而已,又不是說要收你為徒,再說了,我也不是白教你,需要回報的。”
竹下俊連忙道:“衛國,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拒絕。”
周衛國笑道:“我聽說你經常去柏林的日本僑民區,也帶我去長長見識如何?”
這哪裡是什麽大事,竹下俊立馬明白過來,周衛國這不過是給自己順了一個台階罷了。
他心裡記著這份情,笑道:“好啊,能邀請衛國你去日本僑民區,這是我的榮幸。”
於是兩人便約好,一旦得了空,竹下俊便邀請周衛國一同去柏林的日本僑民區做客。
如此一晃半個月過去,在周衛國的細心教導,外加上軍校嚴格軍事化教育的緊張氛圍刺激之下,同來的其他中國學員們的德語進步了不少。
又發揚中國人吃苦耐勞,與刻苦鑽研的學習精神之後,這一行中國學員們慢慢地讓同班的德國學員以及他國學員們刮目相看起來。
這天下午,學校給學員們放了半天的假。
竹下俊終於找到機會,請周衛國去柏林的日本僑民區做客,兩人便約了同行。
日本僑民區的日本人素質很高,對進出的客人都表現得十分有禮,一路上周衛國從容應對回禮。
這讓一旁的竹下俊又暗自心驚,他突然發現周衛國似乎對日本文化也並不陌生。
“衛國,難道你曾去我們日本留過學?”竹下俊有些好奇地問道。
周衛國搖了搖頭,“不曾。”
竹下俊驚訝地道:“那就怪了,我看你剛才應對不失禮節,似乎對我們日本文化也很有了解,再加上你這一口帶著京都音的日語,要是我不說你是中國人,恐怕這僑民區的所有日本人都會以為你是京都人呢!”
周衛國道:“有什麽好奇怪的,不過是看的書多罷了。”
“我不信!”竹下俊搖頭。
周衛國道:“你不信也得信,想了解你們日本的文化,只需要在中國的圖書館裡把唐朝的文化了解一遍,再從中找到你們學習過去的部分,那不就是你們日本的文化了嗎?”
竹下俊怔了下,一時竟無言以對,良久,他長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你說的不錯,我的國家的確從你的國家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這世上能夠如同中日般歷史關系淵遠流長的國家,真的不多。”
“可惜,你們終究是少學了一點。”
“什麽?”
“感恩。”
竹下俊沉默了,望著周衛國快了他幾步的身影,一時竟覺得有些慚愧。
是啊,自己的國家從中國那裡學到了那麽多東西,如今卻要反過來侵犯中國,這又算什麽呢?
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摒除,竹下俊連忙追了上去。
緊接著竹下俊帶著周衛國在日本僑民區內參觀,路上遇到的日本僑民似乎全都與竹下俊認識,而且對竹下俊表現得格外尊重。
只是竹下俊偷偷看了看周衛國的神色,周衛國似乎對這些渾然不覺。
畢竟是比周衛國還小了兩三歲的青年,竹下俊忍不住湊上去問道:“衛國,你有沒有發現什麽?”
“嗯?”
“難道你就沒有發現周圍的僑民對我這個年輕人表現得格外尊重嗎?”竹下俊有些無奈的說道。
“哦,還真是!”周衛國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竹下俊一臉無奈道,“難道你就不好奇這是為什麽嗎?”
周衛國道:“好奇。”
“那你為什麽不問?只要你問了我肯定會告訴你。”竹下俊又立馬高興起來。
周衛國反問道:“我不問,難道你就不會告訴我嗎?”
“……”
“好吧,你贏了,他們之所以格外尊重我,是因為我的另一重身份……”
見周衛國絲毫沒有為之所動的意思,竹下俊無趣道:“衛國,你怎麽表現的死氣沉沉的,一點也不像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倒像是個三四十歲的大叔,難道我說了這麽多,就引不起你的一點點好奇之心嗎?
我怎麽覺得我在你面前就像個孩子。”
周衛國啞然失笑道:“你今年不過19歲,難道不是孩子嗎?”
“你也比我大不到哪兒去嘛!”竹下俊道。
“好吧,不和你賣關子了,你跟我來,馬上你就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是什麽了。”
竹下俊帶著周衛國加快了步伐,兩人又在巷子裡轉了幾次之後,到了一處宏偉的建築,只見那入口的木門上鐫刻了一行大字,“小千葉道場。”
這小千葉道場是什麽地方,周衛國自然再清楚不過。
他只是不動聲色地跟著竹下俊。
竹下俊三兩步走到門前,輕輕地敲了敲虛掩著的竹門,緊接著木門打開,兩個身材勻實,穿著武士服的日本男子站在兩旁,恭敬地朝著竹下俊鞠了一躬。
竹下俊也回了一禮,然後讓出周衛國來,說道:“這是我的朋友,我帶他來參觀一下。”
兩個日本武士不敢怠慢,又朝著周衛國恭敬地行了禮,周衛國笑了笑,回了禮。
接著兩個日本武士便讓開了身子,竹下俊帶著周衛國走了進去,身後日本武士又把木門虛掩上。
道場裡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個大院子,院子裡有一些竹、柏之類的雅物,身處其中倒是讓人清心寡欲。
再往院子的後方是一個木製的大廳,還沒有進入其中,裡邊便有劈裡啪啦的竹木之物撞擊在一起發出的聲響傳出。
等兩人接近大廳之後,立馬便被裡邊莊嚴肅穆的氛圍籠罩了。
竹下俊走到大廳門口,朝著裡邊鞠了一躬,然後開始脫鞋襪,門口的左邊也排了一排的鞋襪,又看到大廳裡邊的日本人也都是光著腳的,周衛國自然知道該怎麽做了。
兩人準備完畢,終於走進大廳之後,眾人對竹下俊表達尊敬的一幕又出現了。
大廳裡所有穿著武士服裝的日本男子,除了坐在正台上那個老者之外,其他的都朝著竹下君行禮。
竹下俊還了一禮,然後介紹周衛國道:“這是我柏林軍事學院的同學兼好朋友衛國君,他是來我們道場參觀的。”
作為竹下俊的朋友似乎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周圍的武士們無不朝著周衛國投來羨慕的目光,且一個個朝著他恭敬地行禮。
周衛國鎮定自若地還禮。
看著一旁的竹下俊直犯嘀咕,尋思道,難道衛國他真的是從唐朝文化之中了解了日本文化嗎?
看來中國文化果然是全世界最博大精深的!
雙方行過禮,竹下俊笑著對武士們說道:“大家繼續吧,我們只是過來看看,若是打擾到,豈非罪過。”
大廳的木質地板上,那些光腳的武士們便繼續穿著捂得嚴嚴實實的護具,彼此切磋比試。
小千葉道場是日本一刀流武館的一個分支。
這些武士們彼此切磋的自然也是日本一刀流的劍法。
簡單,利落,乾脆且實用的劍術。
竹下俊認真的看完了一場切磋,又生怕周衛國看不懂,湊在身旁坐著的周衛國的耳邊介紹道,“衛國,他們穿著護具,只是怕傷到彼此,你可以試想,如果這是真的刀劍,方才的那一次停頓,松田君怕是已經成為劍下亡魂了。”
周衛國點了點頭,竹下俊從他臉上看到的卻是平靜。
這又讓竹下俊這顆年輕的心有些凌亂了起來,他暗自尋思著,難道從這日本僑民區一路走來,就沒有什麽能夠引起衛國的驚訝的嗎?
不服氣之下,竹下俊乾脆站起身,也不和周衛國打招呼,徑直朝著比賽的場地走去。
那以紋絲不動的姿勢跪坐在前面的老者笑道:“看來竹下君是技癢了,那就請竹下君指點指點這些弟子吧!”
竹下俊回頭望了周衛國一眼,然後衝著老者行了一禮,道:“長輩既然開口,晚輩自當遵命。”
竹下俊便轉身走到放置練習器具的木架邊,一番繁繁瑣瑣的穿戴之後,他也穿上了與大廳內其他武士身上一般無二的護具。
就連整張臉都被保護在了面罩下。
切磋開始了,那個有幸與竹下俊成為對手的日本武士露出滿臉的興奮,方才與其他人的切磋中,這位武士可是一連擊敗了好幾個對手。
換句話說,他是這大廳裡相當厲害的一位劍士。
只是雙方的切磋一開始, 兩邊巨大的實力差距便盡顯無疑了。
每次隨著那老者開口宣布切磋開始。
剛一交鋒,便以竹下俊的一招製敵結束。
竹下俊手中的那柄竹劍,就像是長了眼,又像是被牢牢吸引在對手脖頸上的磁鐵,每一次總能準確無誤地,在格擋或者躲閃開對方的竹劍的同時,閃電般落在對手脖頸上,只差絲毫便會徹底擊中,卻又在這份出神的掌控力度之下,穩穩地停在護具的表面。
如此來往了十幾回合,無一例外。
掌聲在四周響起,那與竹下俊對陣的對手朝著竹下俊鞠了一躬,當取下防護面罩的時候,在氣喘籲籲加滿頭大汗之中,望著竹下俊的目光只有敬佩。
竹下俊走到放置器物的木架旁,取下了身上所有的護具穿戴,整個人依舊神采奕奕,在他的額角甚至看不到一滴汗珠,體能之強悍可見一斑。
周圍的武士們無不為之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