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聞之,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他近些時日,皆在為自己的“失寵”悶悶不得。
而今看劉釜的模樣,還有劉榮水鏡先生弟子於側,或真能解決自己的困境。
劉琦鄭重請教道:“看今日之事,琦上不至天,下難至地,言出君口,聽得吾耳,但若能解琦之困也!琦自感激不盡!”
劉釜搖了搖頭:“我等同為漢之宗室,又互道為摯友。
請琦公子不要再說什麽感激的話,即為朋友,釜自當全力相助才是,又豈會看琦公子落於危難之間?
此為友義也!
至於我兄言之故事,講的便是春秋之人,晉文公重耳,因晉國驪姬之亂被迫逃亡……
想來此中事,琦公子也聽過!
君不見申生在內而危亡,重耳在外可得安乎?
晉文公能忍一事之事,成上古五霸!與齊桓公並稱‘齊桓晉文’。
憑釜與琦公子的交往來看,琦公子心有大志,何不效仿重耳之事……”
劉琦聽得眉頭一皺,心中帶著淡淡的酸澀。
眼觀當下,他劉琦和晉文公年輕時的遭遇,還真是相似!
同樣謙虛好學,同樣善於結交賢才,可卻受婦人之禍!
劉琦心有異動,試探著道:“今吾弟琮得父之愛,又有荊州大族支持,吾之境況,確於之相同。
季安是勸我離開這襄陽軍政中心,另謀他事?”
是的,劉釜當下就是效仿諸葛亮當年為劉琦所獻之計策,使之主動請歸外地鎮守。
當年劉琦是接替了江夏太守。
但當下包括江夏等荊州諸郡,都有劉表安排的人出仕,自輪不到劉琦。
那唯一的機會,便是即將爆發戰爭的南陽。
而劉琦,也正是劉釜和族兄劉炤謀劃中的關鍵一環。
南陽位置特殊,乃兵家必爭之地。
而今之情形下,他或可皆劉琦之名,於內安插人手,暗暗控制。而之人手,劉釜早有人選,他能保證之忠心,同時還不會引得劉表的懷疑。
當然,劉釜之所以願意花費心思力氣,來幫助劉表保住南陽,另一個目的,則是為了防止曹操率先佔領此要地。
若是曹操像歷史中一樣,成功謀取南陽,使之成為進攻襄陽等地的橋頭堡,那荊州多地就會處於曹軍的絕對軍事力量籠罩之下,對益州更會形成包圍之事。
劉釜斷會想辦法阻止此事,更不會看曹操於此的權勢進一步擴大,這與養虎為患何異?
而能阻曹操權勢壯大者,他都樂意看到。否則,今次也不會明知危險,也願為劉璋利用,趟洛陽之行這趟渾水。
現在,最主要的便是能說服劉琦,待南陽危機爆發時,其願主動請戰,方便他安插人手,從內潛伏。
讓南陽名為劉表之南陽,但實為他劉釜之南陽。
他許以劉琦幫助,只要劉琦最終成功掌控南陽,那南陽劉氏一脈,亦可順勢崛起,此為一箭三雕之謀!
看劉琦如此的上道,劉釜的心裡也是一松,他需要劉琦更加堅定決心,接著回道:“如君之所料,為今釜能想到的辦法,便是如此!
其實,釜建議君這般,還有一個原因。”
劉琦道:“請季安直言!”
劉釜摸著下巴的短須道:“敢請問琦公子,當下劉荊州能坐穩荊州牧之位,除了劉荊州之於名望外。君覺得,還有什麽?”
劉琦皺眉道:“自是如本地大族蔡氏、張氏的支持。”
劉釜看向了旁側一直靜靜吃菜的劉榮:“我族兄常擅籌劃,琦公子可聽願再聽我族兄一語!”
劉琦心知,劉釜能帶來的同族兄弟,並說出如此秘事者,那絕對屬於可信賴的對象,遂道:“願聞其詳!”
劉榮按照劉釜路上的提醒,默自出言道:“劉荊州得荊州世家大族的支持,但實際上,荊州之大權,其實也盡數歸還於荊州大族。故而,琦公子常處於劉荊州身邊,當能看到,其所行之事,多受製於人。不知對否?”
劉琦認真回憶,還真是這麽一個道理,遂點了點頭。
劉榮繼續道:“就連劉荊州如此德高望重者,都要受本地大族的節製,多有不便。後者多以本族利益為重,又如何真正的得之所用。
琦公子的名望,可有劉荊州之重乎?
即便真的於劉荊州百年之後,接之其位,又可真正的得荊州大權乎?”
劉榮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即是他劉琦,大概率也是個傀儡,此和成沒成荊州牧的繼承者,已無太大區別了。
劉琦絕非愚昧之人,劉榮後面的話沒說,但他也能猜到。
適才,他想到了劉釜建議之“外出”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見劉琦沉思,劉釜接著劉榮的話補充道:“誠如我兄之語,劉荊州之所以多受荊州本地大族的製約,根本原因在於,荊州之兵,在劉使君入主之前,即為本地大族掌控。其者,也只是借助劉使君的名望。
而我勸君外出,鎮守一地,便是盼君能自主掌控一地,掌控一軍。
君遂以可成大事,非廣受虛名。”
一側,就連劉楓也在此時道:“我劉楓不知謀略,但也略曉用兵之道。琦公子若擁一地,享有一軍,那可比一個繼承人厲害多了!此中是以為實權也!”
劉釜劉榮,包括劉楓之言,讓劉琦大為心動。
若是請求“外放”,獨自掌兵,那確實是比現在窩在襄陽要好的多。
這麽一想,心中的鬱結也隨之一緩。
劉琦苦笑道:“只是,當下之荊州各地,我父自讓得利人手鎮守,各郡長吏亦是滿員,吾又如何掌有一地!
除非一地主吏空缺,吾或可以試試!
但當下並無……”
話說到一半,劉琦突然想到,如劉釜這般才能不凡者,能以知交好友的身份,幫他出主意,又如何不會清楚此中情況?
事關自己的貼身利益,劉琦起身,面向劉釜三兄弟,深深一揖道:“我想君等已有定策了,琦再請教之!”
距離最近的劉釜,伸出雙手,將劉琦扶了起來,深情道:“今我漢室衰微,吾同為漢宗室,釜助琦公子,乃是順勢而為,共攜匡扶漢室之舉,君勿要再如此多禮了!豈將釜等當做外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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