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安劉釜?
泠苞動作略一滯,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劉釜。
這就是名聲遠揚的青年名士劉季安?
果然不同於常人。
眼前的劉釜身材偉岸,目光清澈,臉上帶著讓人舒服、又令人倍感自信的笑容。
當看向同行的隨從,泠苞心裡一驚,他從軍多年,本身是士卒起身,其之隨從多一身幹練的長衫,但他能感覺的出,此皆軍中好手……
只是,他自問和此間名士沒有過多交往,故心生一問,他們來做什麽?
片刻過去,泠苞察覺到自身的失禮,忙讓開擋住的道路,回禮道:“原來是劉君前來寒舍,何來見諒一說。平常人家,請劉君不得,劉君能到來,泠苞倍感榮幸。”
即便這一年多的時間,泠苞性情變化不少,但一視同仁,於陌生人,包括如劉釜這般氣勢如日中天的益州俊傑,同樣有些冷淡。
劉釜並不在意,他手提著竹籃中的禮物,向身後的賨衛輕輕頷首,隻帶族兄劉楓隨行,便與泠苞一同進入到了舍院之內。
舍院中,魯氏早帶著兒女回到屋內,耳背的老仆於魯氏的提醒下,知曉有客人到來,已經在燒熱水。
因院舍內,房舍稀少,唯一用來待客的客舍,自泠母去世,泠苞閉門謝客後,也被用來堆放雜物。
此時,劉釜二人進院,即面臨一個很窘迫的情況,沒地方坐,只能讓之坐於院內擺放的矮榻之上。
但如此的話,傳揚出去,即是他泠苞未有待客之道。
好在劉釜於泠苞的停頓中,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面色自然的將手持之禮物,放到了旁側的石桌上,主動坐在靠邊的踏上,示意劉楓也坐於他身邊,且留出了上首的位置,望向旁邊的盆景,笑道:“外面風景正好,竟不曉泠君也是好花草之人。依釜看,我等坐在此地相談便好,不知泠君意下如何?”
泠苞見此,心有意外,重新掃視了一眼劉釜,又看了眼家舍正室內,不斷露出的兩個小腦袋,他便跪坐於上首,語氣舒緩道:“寒舍簡陋,讓劉君見笑了!此中花草,乃是細君平日擺放的,倒無多規格……”
當泠苞的目光越過石桌,看向上面的竹籃時,略一停頓,道:“只是劉君來於舍內,吾已欣然。這貴重禮物,稍後還請帶回!”
南側就坐的劉楓聞聽,隻覺這泠苞好不近人情。
他從來到新都城內,左右尋覓泠苞家舍開始,便堆著一肚子的火氣。現在找到人了,坐的是冷榻,口乾舌燥,甚至連一口湯喝的都沒有,本地主人便趕人了。
這讓劉楓的暴脾氣差點發作起來,正當他想回聲質問幾句,看到旁邊的族弟劉釜面不改色,輕微搖了搖頭,劉楓內心一哼,鼓著嘴,看向前方的水缸,也不願再看泠苞一眼,實則嘴裡默默鼓搗個不停:
“真實氣煞吾也!阿釜還言之不凡,依吾看,不過一匹夫而已!”
而注意到旁邊族兄不斷起伏的胸膛,劉釜自覺以後當多找找機會,磨礪下族兄劉楓的心性。否則,族兄劉楓只能成為常隨於他身邊的猛將,不會成長為能助他獨當一面的悍將。
而於泠苞的性格,他早有探得,所以面對其人此中態度,並不在意,反而越加相信,傳言中的泠苞。是以為不畏強權、能恪守個人行為道德者,是天生的將才。
另需銘記,不是每個人都是完美之人。
真正好的領導者,應該駐足的是有才乾者的長處,並幫助其人規避短處。
劉釜自顧其身,現在的他,包括未來的他,自不是專門獻策的謀士,也不是衝鋒陷陣的大將,而是應該會用人的領導之人。
泠苞只是他將要拿下的人才之一,以後還會有更多脾性或比泠苞更差者,需要他去發掘,去收復。
治一地,治一國者,同樣不是長吏,或者君主親自動手,誠然是手下之吏也。
一個真正的雄主,即應該有廣闊的胸襟,並對事物有自己的見解,學會用人、處事。若曹操、劉備,同樣如他劉季安!
所以,劉釜絲毫沒有因泠苞的言語而改變氣色,他穩坐於榻,看向剛剛放下的竹籃,笑道:“泠君可能誤會了!釜早數日回豐安老家,方知曉公衡以為我德陽令也。公衡言之,泠君有一雙兒女。今次來往倉促,釜即挑了些孩童多玩的玩具,值不了幾個錢資。”
泠苞先一聽“公衡”二字,有些意外,再聞劉釜後面的解釋,他一直緊繃的臉,緩和下來,道:“竟不曉劉君同公衡相熟,其人已為德陽令了?吾記得歲春時,公衡來信,其正於德陽抵抗叛軍……”
他和黃權早年相熟,惺惺相惜,這些年來,書信未有斷絕,基本,每隔半年,都會各自去信一封,以作聯系。
劉釜直呼黃權表字,足見二人交往不錯。他同黃權相交久遠,能入得黃權之言,足見劉釜此人, 像傳聞那般,不但才華橫溢,還定是可靠之人。
說到這裡,泠苞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前次他往集市買些東西,聞得新都百姓熱議,劉荊州所任命的平南將軍,就是面前的劉季安!
集市熱議的另一事,則是劉季安將於十月成婚之事。為了此事,益州大族景氏、豐安劉氏早一年就開始張羅了,所以蜀內百姓多已知曉。
只有泠苞一家,這一年來,行孝期之時,常居舍內,遂有些孤陋寡聞,知道的稍遲一些。
目前,事主就在身側,泠苞讀書不少,於軍略熟曉,自非憨厚反應遲鈍之人。
他思緒一轉,因之擔任過漢安令,加上他過往的那些事,想必黃權也與眼前的劉釜說過。
那麽,劉釜來此之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泠苞話語一轉,問道:“苞敢問,可是公衡舉薦吾於劉君,以清南中之亂乎?”
對泠苞猜到他的來意,劉釜並不意外。
軍略藏於生活,若是泠苞根絕他當前的身份,都猜不到他到來目的,又如何料敵在先……
他頷首道:“是然,公衡言之,泠君乃將帥之才,為平南中豪族之亂,安益州之地,釜,特來請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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