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好歹割據漢中這麽多年,掌控一郡權勢,他又怎麽會明白閻圃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
巴地,尤其巴西,不比已經為他們張氏牢牢把握的漢中。如同蜀地多處郡縣一樣,此地最大之勢力,明面上是本地的官寺,實際上,暗中影響主吏決定者,乃是本地大族。
張魯知曉自身若是想以漢中之模式,於攻佔巴西後,以最快的速度,治理好巴西之地,根本不可能。
繼而,在之最初的謀劃內,是選擇和巴西大族合作,尤其要安撫好。
只有巴西之地穩了,他們漢中軍才能以此為進攻的基礎,拿下巴東,拿下巴郡,拿下廣漢,拿下蜀郡……
現在,他漢中軍本秘密建立的營寨,於後方被毀。派出漢中軍內部高層出現內奸之可能,最有可能暴露此間情報者,只有巴西之大族!
聯系到趙韙於巴地大族之聯系,加上其人背叛,張魯即已能無比確認閻圃所言之事實。
巴西大族,已經不可靠了!
“子茂,半月之前,吾讓汝搜集巴西大族這些年來,為非作歹,所行之諸多惡事,汝可是搜集好了?”
張魯身體向後靠了靠,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帳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劈裡啪啦的聲音,機會掩蓋住了人語時。
閻圃前傾,以便張魯能聽得清楚,道:“此事之前,吾交由巨成去做,想來巨成這段時間已經查驗的差不多了!
府君是想提前動手了?”
表字巨成者,乃是閻圃之弟閻起。閻起同閻圃乃是同父兄弟,自閻圃與張魯手下效力後,由之介紹,閻起同來。
能力上,閻起沒有兄長閻圃這般足智多謀,但為人很是認真。只要交給他之事,即便不吃不喝,也自為之辦成。
如張魯曾言之,若是太平盛世時,閻巨成,可為國朝之相。
閻圃對弟弟閻起,也是分為認可。尤其弟弟處事之認真細致態度,讓之有事也自愧不如。
張魯手扶案幾,對閻圃道:“後方不定,何以擊退益州兵,穩定巴西之地。
此番是偷襲吾部軍械糧草,下次會不會為此中人聯合,直接偷襲吾部?
子茂,吾明日於汝三千之卒,當以處理此事!
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閻圃歎息了一聲,應道:“圃謹遵府君之命!且請府君放心,圃當於五日內辦妥。
還有一事,請府君示下!”
張魯側眸問道:“子茂還有何事?”
閻圃起身一揖,道:“葭萌關大敗之消息,即便吾部軍內封鎖,但益州軍定將此大家宣傳,吾部何以一直瞞下去?
若是吾部將士知曉,士氣自是大減。吳懿如若全力進攻,吾部或有大敗之危。
遂,圃請府君,收縮戰線,以閬中為基礎,由東側,東南,西北,設以三部阻擊。”
於當下,張魯的人馬,分為六部,於閻圃看來,過分分散。
且張魯在南充失守,趙韙背叛以後,有些氣昏頭,過多在意一地一處的失守。
這於閻圃看來,屬實犯了兵家大忌。
奈何府君張魯,這段時間越加有些獨斷,不複漢中時,那般接受部將們的建議。
且閻圃早先便看出來,府君張魯並無爭霸之資,守一地尚可,若是想吞下整個益州,便有些困難。如居於漢中之地,不外擴,與民安樂,或可長久。
可偏偏地,楊重於數歲前,為郡府謀中後,頗好阿諛奉承,讓張魯的野心逐漸膨脹起來。
最終,才有了此番進犯益州之事。
府君張魯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閻圃即要全心輔佐、完善,這是他身為謀士的職責所在。
如當下這般情景,很多事已然不可避免,遂要最壞的方面去想。
閻圃如此向張魯收縮戰線,實際上,已經是含蓄的告訴張魯,巴西可能守不住了,吾等要早做撤回漢中之打算。
張魯軍事為政才能一般,但想到葭萌關之地的敵人,他下意識的覺得閻圃之策時可取的,但這麽放棄堅守十多日的戰地,多少有些失落。
“子茂,汝之策謀,吾明白了。待明日,吾便讓大軍緩緩後撤,以固守閬中城。
在此之前,吾決定,再於吳懿一擊!”
……
建安二年的初夏,蜀中多地,又開始下起了連綿之語。
這日的成都,同樣籠罩在雨幕之中。
葭萌關大捷之消息,州府時早上為兵士八百裡加急,以獲知。
州府知曉後,按照益州牧劉璋的命令,此間消息,即以最快的速度於成都城內傳頌,由此輻射往整個蜀郡。
陰雨天之下,如成都城內的百姓,無不走出房舍,高興的在街頭歡慶。
借這一次的大捷,劉釜之大名,與益州長公子劉循並列,為人們稱讚。
消息傳到景府時,景文茵正拿著於父親書房處,取來的軍情奏報,同侍女推演著巴西之局勢。
“阿悄,汝看這裡,征討中郎將領兵,速以鋒利號稱。漢中太守以大兵阻擊,征討中郎將斷不會退縮,汝所言之,征討中郎將會舉兵退守南充,我並不這般認同。
下一步,隻待從渠縣的援軍趕上,征討中郎將只會再舉大軍同漢中軍作戰。
漢中太守喂有收縮防線,皆山川地利優勢,或可據守!”
小丫鬟阿悄,少時便於景文茵身邊服侍。
景文茵平日閱覽書冊,也會教教小丫鬟。
所以,阿悄對軍事,雖不如景文茵這般熟透,但也真的是略懂一些。
景文茵這層層分析,將阿悄之前所言的推斷,全部派出,弄得阿悄的那個包子臉,瞬間漲紅了起來,舉著雙手,腦袋一動一動,搖曳著那對小巧的馬尾辮,道:“俾子這次認輸!俾子不想摘抄書文,小娘子能否打俾子的手心?”
平日間,景文茵不刁難下人,可若是下人犯了事情,景文茵多以摘抄書文這等方式,略加懲罰。而且事後,還必須接受她的提問,方算過關。
誰知道,這等效果出奇的好。身邊的婢女諸仆人,做事越發仔細認真,皆不願遭受此等“殘酷折磨”。尤其一些大字不識一個者,與之更是一種痛苦。
見婢女阿悄這囧樣,景文茵露出了甜甜的小酒窩:“這次就算了,不伐汝抄書,但未來一月,汝必須讀此間三卷書!”
阿悄聞言,隻覺生無可戀時,一道聲音忽然於院舍內響起。
“小娘子!大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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